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95兵站
作者: 八峰
第五节
随后进屋接受讯问的机修工李旺生证实了单中田离开和返回调度室的大概时间,并表示自己当时和夜班车的两个司机就在调度室里,面条下好后,单中田盛了一碗端着出门,说是给楼上马排长送去,他和两个司机则留在调度室里,刚吃完面条时老单就回来了。
“你自己一直没有出去过吗?”周源看着老李问道。
“我是12点半出去的,和正副司机一起,他们上了车头做发车准备,我对列车做了最后一次巡道检查,然后等到12点40夜班车发车走后,才回到工房撂下手灯和工具包,跟老单一起回宿舍休息了。”
“哦,谢谢你,你可以回去了。”孙忠阳有些失望地对李旺生说道,机修工站起来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周源、似乎欲言又止:“我,”
“怎么,你还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周源热切地看着他。
“有个情况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老李有些犹豫。
“说吧,没关系,慢慢讲,不要有什么顾虑!”周源殷切地鼓励道。
“是这样的,我跟老单分手后,返回机修班宿舍时、大概是12点50分,路过了工兵分队的宿舍,看到工兵分队副分队长兰玉林从里面出来,向警卫排宿舍后面走过去了。”
“哦!”屋子里几个询问者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起来。“你确定看清楚了是兰玉林?朝站台警卫排宿舍方向去了吗?”孙忠阳既兴奋又急不可耐地问道。
“看清楚了,工兵分队宿舍大门上有一盏电灯亮着,他推门出来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老李肯定地说道。
“那他当时看到你了吗?”孙忠阳问道。
“好像没有,我当时是沿着站长室和调度员宿舍后面的小路走着,没有灯,距离工兵分队宿舍虽然只有十几米,但中间还隔着两排一人多高的桦树苗,而且兰队长出来后就急匆匆地左拐弯往警卫排那边去了,手里还抱了一包东西,他走得很快,好像没注意到我。”
“天哪,该不会是这个兰玉林,”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又山突然失声叫了起来,几个人都回过头来惊异地看着他。
“你们有所不知,”李又山连忙解释道:“这个兰队长跟我们马排长素来不合,两人见面就掐,前天还为了卸车分工的事情两个人还大吵了一场,当着一帮战士的面就动起手来!要不是李站长他们及时赶到制止,差点就要闹出大乱子来,我是在想,他昨夜那个时候偷偷跑出来,会不会,唉唉,我只是瞎猜。”李又山没敢再说下去。
“哦,竟有这样的事情!”这个意外的收获令孙忠阳非常兴奋,他当即决定:马上和李又山一起前去知会兵站领导这一重要发现,秘密拘押并讯问工兵分队副队长兰玉林,而周源和文定国则留下来继续询问其他有关人员。
最后接受周源讯问的是12点上岗的两位哨兵,警卫三班战士罗玉堂和王大林,两人都确认上岗后几分钟、在二人开始巡逻之前,马排长曾经到过两个哨位查岗,然后就上楼回到警卫值班室里去了。两人都说马排长当时的状况表现完全正常,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巡逻的?在巡逻过程中,看见过什么人了吗?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周源对值守北哨位的罗玉堂问道。
“哦,我们是12点11分开始巡逻的;我从岗楼下来开始巡逻时,看到值班调度老单端着一个碗上楼去了。”小个子的四川兵想了一下回答说道。
“嗯,那你看见他什么时候出来的呢?”
“这个,我倒没太注意。”罗玉堂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
“那你们俩看见机修工老李和两个当班司机出来了吗?”周源改变了问题。
“看见了,他们差不多是十二点半出来的,两个司机上了车头,老李沿着二车道巡检直到夜班车发车,我当时都看到了。”王大林回答道。
“夜班车是什么时候发的车?”
“火车发车鸣笛的时候我看了下表,差不多是12点41分。”罗玉堂回答道。
“你在巡逻和站岗时,没有看见任何人上楼进入马排长房间吗?我是说除了老单以外?”周源对值守南哨位的王大林问道。
“没有。”年轻的士兵摇摇头。
“那从你们巡逻开始到下岗,有没有看见马排长从警卫值班室出来过呢?比如上厕所?”周源又问。
“这个,好像也没有。”两个战士相互看了一下回答说。
“罗玉堂,你在北哨位,换岗时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哨位的?当时有没有看见什么人?譬如在站台附近或者警卫排宿舍附近?”周源问道。
“换岗时是王大林去叫的下班岗,我是在一点钟准时下的哨位,在站台上和牛班长他们交的班,除了他们两个,我没发现有其他什么人接近站台或者东边的警卫排宿舍。”
询问完所有的当事人员后,周源把门关上,把他记录的一张纸摊开在桌子上,对定国说道:“这张纸上是我根据讯问这些当事人员的结果列出来的一个时间-事件序列表,你看,” 定国凑上前来,见那纸上写着几行时间以及与相关时间对应的人员及其活动:
12点整,两哨位换岗,三班战士罗玉堂和王大林二人上岗;罗站北哨位,王站南哨位(两人皆看见二楼警卫值班室的前窗有一扇开着),当时值班排长马为民出来查岗后回到二楼警卫值班室;两人上岗后于12点11分按规定路线巡逻,12点23分左右结束巡逻回到各自哨位。
12点15分左右,楼下值班调度单中田给楼上值班室的马排长送去一碗挂面,马很高兴,还嫌辣子放得不够,表现并无异常,单中田当时看到房中仅有一盘蚊香;两人聊天,单大约于12点24分离开(差不多一支烟的时间)。
12点40分左右,夜班列车发出鸣笛离站(机修工老李和当班哨兵罗王二人都确认了发车的时间),约三四分钟后,值班调度单中田和检修工老李也随之离去 (离开一楼铁路调度值班室回宿舍休息)。但老李大约在12点50分左右见到工兵分队副队长兰玉林离开宿舍,朝警卫排宿舍方向快步走去,行为鬼祟,十分可疑;
凌晨1点整,两哨位换岗:哨兵罗玉堂、王大林下岗;牛郝军、张春金接班上岗;但未见马排长出来查哨;牛站北哨位,张站南哨位;
大约1点过5分钟左右,牛张二人听见值班室内枪响,遂赶到二楼警卫值班室,门自内反锁,二人敲门皆无回应,无奈之下将门撞开进入,见排长已经毙命,伏桌而亡。牛遂让张打电话向站长报警并叫来李副排长。
“结合我们对现场勘察的结果,”周源用手指敲着摊开在桌面上的纸说道:“从这个事件和时间顺序表上可以看出,马排长被人杀害是有可能的。凶手应该是在12点25分到1点过5分之前这段时间里潜入二楼的警卫值班室,而且是个马排长认识的熟人,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嗯,这个熟人可能就是兰玉林;可是牛张二人听到枪声马上就赶过来了,房门和后窗户又都是自内而锁上插上的,凶手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伪造现场又逃跑掉的呢?”定国发出疑问。
“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搞清楚,包括孙科长那边的情况和我们在现场收集的证物,但我现在可以这样说:凶手作案后是从值班室后窗翻出逃走的。走吧,咱们先去孙科长那儿对一下情况。”周源站起来。
“还有,你为什么对房间里那盘蚊香那么纠结呢?”定国瞥了周源一眼问道。
“如果单中田记得清楚,他离开值班室时、房间里还只有一盘蚊香,而后来张春金和牛好军冲进屋时,房间里却又多出了一盘蚊香,为什么?”
“嗯,是有些奇怪,不过也可能是马排长自己又点了一盘。诶,天都亮了,李站长他们也还等着我们通报现场调查的情况呢。”定国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表,竟然已是早上六点,远处营房操场上的喇叭里响起了悠扬的起床号声。
两个人收拾起东西走出了站台小楼。果然,不知不觉中时间已是清晨,红日东升,云雾散去,柔和的阳光洒满了绿郁葱茏的山谷,长白山的森林恢复了她温柔妩媚的面容,树枝上跳跃的鸟儿们叽叽喳喳地开始了欢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