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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铁路后勤的距离：俄军战场表现的决定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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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决定德国命运的就是后勤，当时德国人的卡车数量严重不足，使得任何损耗都会严重削弱德军的推进能力直到停滞

至少在欧洲大陆，乌克兰是一个庞大的国家，拥有4400万人口，分布在二十万平方英里的土地上，它横跨700多英里，从北部边界到黑海沿岸有300多公里，这构筑了一个巨大的战场——乌克兰军队总司令扎卢日内称，俄乌前线最长时曾达2450公里，目前的活跃战线长度是1105公里——相比之下，1941年7月，苏德战场的战线长度是2300公里。

对于进攻方俄罗斯来说，在这样一个规模如此庞大的战场，后勤将会构成最决定性的挑战，后勤将会像1812年拿破仑战争和1941年巴巴罗萨计划那样，决定入侵者的命运。那样实际上，恰恰是后勤条件的不断变化，使得俄国人在战场上呈现出不同的表现。

需要意识到的是，俄国军队相比西方对手，不仅仅在后勤供应的需求端更大，而且严重缺乏后勤补给能力，这实际上大大制约了俄军战争初期的纵深推进作战能力。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俄军历来奉行大炮兵主义，但问题是，俄罗斯大炮相比于西方在制造精度上差距明显，俄式军工由于在基础制造上不足而缺乏严格的品控能力（这是后发国家军火工业的通病），使得俄军火炮几乎不存在两根参数完全一致的炮管，这在战争中大大影响了俄国火炮的准确度。另外，俄罗斯人严重缺乏精确制导弹药，不得不依赖老式炮弹来应对战争。

俄军大炮兵威风凛凛的背后是技术不足和后勤灾难，斯大林大元帅有能力为这只伟大的炮兵提供补给，但今天的俄罗斯做不到

因此，就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俄罗斯在战争中仰赖于看似规模惊人的大炮轰击来掩盖自己的技术缺陷，通过海啸般缺乏精度的炮弹淹没对手，但这在战争中也造成了相比于对手更大的后勤压力，美国前后勤军官Trent Telenko在对比俄美后勤时曾经表示，在大多数情况下，俄罗斯至少需要三倍到十倍于美国火炮部队的弹药供给，才能达成相同的毁伤效果，这体现在具体后勤供给工作上，就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更为糟糕的是，俄罗斯相比于英美军队，其在后勤建设上严重不足，以此次进军乌克兰的俄罗斯二十万部队（2月24日）为例，为这支部队提供后勤的卡车数量仅有5000辆左右，且面临维护保养不足的问题，相比之下，美国一个师的卡车数量就是3000辆，这是俄国人在陆军建设上与英美相比一个巨大致命却往往被文宣忽略的差距。

所以，在乌克兰战争爆发前的一个月，美国的陆军军官亚历克斯韦尔希宁中校在评估俄罗斯军队作战能力时，就做出一个后来事态证明非常准确的判断（参考文章《ALEX VERSHININ———FEEDING THE BEAR: A CLOSER LOOK AT RUSSIAN ARMY LOGISTICS AND THE FAIT ACCOMPLI》）：

俄罗斯军队是一只牙齿锋利，但腿脚短小的军队，由于缺乏必要的军用卡车设备，他严重依赖铁路维持补给，距离铁路补给站越远，其战斗力削弱越严重。

在这里，我们做一个简单的数学题，就能够看出俄军战斗力受后勤压力影响的程度之惊人恐怖。

根据公开的数据，每个俄罗斯集团军都被分配了一个后勤支援旅，每个旅有两个卡车营，每个后勤旅共有150辆普通货运卡车、50辆拖车以及260辆专用卡车。相比于对手，俄国部队配备了大量严重依赖后勤的火炮和火箭炮兵部队（一个集团军大约50-90套火箭弹），这些火箭弹非常笨重，一台火箭炮一次射出的弹药就需要一辆卡车运载。

所以，如果这支集团军的火箭弹开火一轮，那么为这些火箭弹的装填就需要56到90辆卡车的往返运输，这意味着至少三分之一以上的运力要被占用。需要指出的是，这还不包括普通炮兵的炮弹、坦克的炮弹、燃料、食品、备件、工程器械和医疗用品的运输。

在这种情况下，前线里火车站越远，代表着俄军一次开火的周期越长。前线离火车站45英里的情况下，俄国卡车在最好的情况下一天之内能够往返三趟，那么俄军的火箭炮可以一天开三次火；如果前线距离火车站90英里，那么卡车在最好的情况下一天之内往返两趟，俄军火箭炮可以一天开两次火；如果前线距离火车站180英里，那么俄军火箭炮在最好的情况下一天能够发射一次就不错了。需要指出的是，这种情况下，俄军其他补给都会面临挤占而严重不足——战争期间俄军在基辅、赫尔松、伊久姆和扎波罗热战线士兵抱怨的弹药缺、燃料食品少、医疗设备不足就是源于此。

因此，俄军只有在火车站附近才可能保持旺盛的战斗力，这是后勤冷血数字决定的，在战争爆发的初期，笔者当时就此认为俄罗斯军队向基辅推进的大纵深突击将是自取失败，在二次大战期间，斯大林元帅为他的军队配备了70万辆卡车，现在普京大帝最多只能配备5000辆，这代表着俄军的火炮在纵深推进中往往是哑火的，他们只能丢弃，缺乏真实杀伤能力。

参考本公众号战争之初的文章：《墨索里尼式的进军：俄罗斯军队被忽略的后勤困境》

从2月24日开启的基辅会战和全面进攻，到4月中旬开启的伊久姆—顿巴斯合围战，俄军的真正难题实际上就是后勤问题，俄军的大炮和火箭炮因为后勤无力而难以发挥作用，变成了累赘，俄军的基本后勤实际上都跟不上——因为俄军距离铁路供应线太过遥远了。俄国人因此遭受了惨重的损失，这个灾难的造成主要是由于俄罗斯最高统帅部的无知和外行——找不出其他解释，他们就像墨索里尼1940年10月指挥意大利军队入侵希腊一样挥斥方遒。

不过，这个情况在俄军将主要攻击目标放在更务实的北顿涅茨克战场则发生了一定的改变。这个战场距离东部亲俄控制下良好运营的铁路很近，从铁路点到北顿战场的前线不足40英里，俄军的物流是非常畅通的，铁路取之不尽的运力能够源源不断地将炮弹输送到俄国火炮和火箭炮的阵地上，这就使得俄罗斯的大炮兵重新焕发了生机。然而，由于俄军在此前的战役中损失了太多的步兵和突击设备，其很难有资源维持有效的突破和攻势。

当然，这个短暂的成功也离不开乌克兰人俄式火炮弹药耗尽，以及北约化尚未完成的时间空档（参考本公众号4月份文章《军队的北约化：乌克兰大规模反攻的后勤基础》）。

需要意识到的是，由于后勤对俄罗斯的军事能力构成了刚性约束，接下来我们就可以继续评估俄罗斯的战场表现了。

在赫尔松、扎波罗热和伊久姆等俄军后勤供应线极为漫长或较为漫长的地带，俄军的将慢慢转入防御，他的火炮部队很难在这些地方发挥威力，因为俄罗斯人缺乏让他们发挥战斗力的后勤能力——而且随着乌克兰军队北约化的逐步完成，乌克兰人的大规模反攻将更有可能在这里率先取得成功，目前这种征兆已经出现了；

在北顿涅茨克地带，俄军拥有强大的后勤能力，在这里，俄军的火力将长期占有优势，这是现实决定的，也是乌克兰人可能在最后取得逆转的地方。

总而言之，不论战争如何发展，俄国人都不可能取得纵深攻势的成功，不仅仅是其资源严重不足，更是其后勤能力严重不足所致。原因很简单，后勤无情的决定了进攻者的命运——当俄国人推进距离后方铁路供应点180英里之后，他部队中最主要的火力输出一天最多只能发射一炮，这样的军队还有什么进攻能力可言？你还能对战争胜利抱有什么指望？俄军在北顿涅茨克的成功是预期之内，但这改变不了现实困境和战场趋势。

毕竟，战争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斗争，后勤是一种入侵者命运的决定性因素，这是1812年拿破仑入侵俄罗斯、1937年日本军队入侵中国和1941年希特勒入侵苏联等无数残酷斗争中得出的真理。

附录：

北顿涅茨克俄军的胜利是预期之内的战术性成果，这是后勤成功的输送所致，但如同博罗季诺战役一样，这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