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一(24日),美国最受欢迎的右翼新闻媒体福克斯新闻(Fox
News)突如其来的宣佈解僱该电视台黄金时段新闻主播、美国保守派舆论中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卡尔森(Tucker
Carlson),震动美国政坛及新闻业界。
儘管福克斯新闻没有做公开解释卡尔森离任细节,但外界普遍认为这与上周福克斯新闻以7.875亿美元天价达成和解的诽谤诉讼有关。
提起该诉讼的多米宁投票系统公司(Dominion)指福克斯新闻在2020年大选后宣扬选举舞弊论、指控多米宁及其投票系统被用来制造对前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不利的选举结果。而卡尔森作为该电视台的明星主播之一,亦有份散播这些诽谤性指控。
保守派新闻媒体福克斯新闻是美国收视率最高的有线新闻网络,而卡尔森主持的Tucker Carlson
Tonight则为全美各有线电视节目中收视率最高的新闻节目,使卡尔森成为福克斯新闻当之无愧的“台柱”。
然而,多米宁公司的诽谤诉讼一案给卡尔森和福克斯新闻带来了严重问题。该公司指控福克斯在大选结束后到拜登就任之初,通过频繁採访亲特朗普人士、指控该公司利用算法更改选票、进行选举欺诈,诋毁该公司贿赂政客来使用其服务、甚至与外部势力(委内瑞拉)有关係。多米宁公司称,这些指控极大的破坏了公司的声誉和业务。
图为2019年3月13日纽约市街头,人们从福克斯新闻集团大楼外走过。(Reuters)
在案件审理过程中,多米宁公司提交的法律文件披露了包括卡尔森、汉尼提(Sean Hannity)、英格汉姆(Laura
Ingraham)这几位明星主播等内部人士的通讯记录。这些记录显示,上述三位主持人及福克斯其他人士虽然在公开散布选举舞弊论、支持特朗普论调,但私底下却质疑这些观点、并对特朗普本人及行为感到厌恶。
卡尔森本人则屡次在私下批评其节目嘉宾、特朗普的律师鲍尔(Sidney
Powell),根据诉讼披露二人的通讯内容,卡尔森曾就投票造假论兴鲍尔对质。“你一直告诉我们的观众,数百万的选票被软件改变了。我希望你很快就能证明这一点。”“你让他们(选民)相信特朗普会赢。如果你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存在如此规模的欺诈行为,那么继续这样说是一件残忍而鲁莽的事情。”
卡尔森还向其他人表达他对特朗普的不满和愤怒,称“他们终于就快能够够摆脱这位前总统”、在未来的节目中可以“无视”他。
特朗普被起诉: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因涉嫌向成人片女星克利福德支付封口费一案而被起诉。他2023年4月4日在纽约市曼哈顿刑事法院提堂。图为2023年4月4日,特朗普反对者在曼哈顿刑事法院外示威。(Reuters)
明知是假资讯却继续渲染
这些法律文件披露了卡尔森等明星主播不只在台前幕后的两副面孔,更显示他们等人明知这些都是不实资讯,却在电视上大肆渲染这些观点及阴谋论。因福克斯新闻与多米宁公司达成和解,几位主播最终无需出庭作证,但福克斯新闻也为此付出了7.875亿美元的代价,为至今涉及新闻机构的法律诉讼中最高。
此外,福克斯新闻一位曾与卡尔森共事的前制作人亦在上月对公司发起诉讼,她称卡尔森的节目的工作环境存在公然的厌女倾向,并指她受到公司律师的胁迫,在多米宁案中给出了误导性证词。
儘管这些法律文件将福克斯新闻这些明星主播的虚伪暴露无遗,但多米宁一案最终得以解决,就在许多人认为事情就此画上句号之际,福克斯新闻解僱其最重要的主播的声明再次引发震动。
图为2016年6月25日,当时还是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特朗普与媒体大亨梅铎(Rupert
Murdoch)交谈。(Reuters)
煽动性、失实报道成就福克斯“台柱”
自2017年从福克斯前任主播、名嘴奥莱利(Bill
O'Reilly)手中接过黄金档以来,卡尔森便以在移民、种族、疫苗等问题上煽动性的言论而获得人气,成为美国右派最具影响力的声音之一。他的节目不仅在各种议题上影响着前总统特朗普的判断,更对参加其节目的共和党议员、候选人的民意支持有着重要影响。
但最重要的还是卡尔森在保守派观众之间的人气。他在节目中报道的许多新闻事件往往并不准确,却精确的瞄准了保守派对移民、女性主义、性别认同等问题的焦虑,触碰着美国白人对传统价值丧失的恐惧。
他曾抨击美国百货公司Macy为穆斯林女性推出的头巾系列,夸大难民在美国城市造成的乱象,强调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口出生率下降,鼓吹所谓的“大取代”理论(the
Great Replacement),制造白人人口将被少数族裔取代的恐慌。
这样的报道风格不仅让他在短短几个月内超过了当时福克斯的收视明星汉尼提(Sean Patrick
Hannity)、更使自己主持节目《Tucker Carlson
Tonight》创下有线电视新闻节目最高季度收视记录,成为保守派必看的新闻节目。在25到64岁这一对吸引广告商最重要的观众群体,其收视率尤其突出。今年第一季度,其节目也仍然稳居第一,每晚平均收视率达到325万。
卡尔森(Tucker Carlson Tonight)节目上一段有关国会衝击事件的影片,被facebook标籤为包含假资讯。
卡尔森的陨落
但这些失实报道也使卡尔森引火上身。去年1月特朗普支持者在国会山发起暴乱,持武器暴徒闯入并破坏国会,期间有5人死亡。翌日,卡尔森与其制片人菲佛
(Alex Pfeiffer)
在短信中哀叹暴徒如何相信特朗普的选举谎言。但卡尔森后来却制作纪录片为事件“洗白”,纪录片提出此次暴乱是联邦调查局(FBI)、极左组织等在背后策划,目的是为抹黑特朗普及其支持者,并指当日现场大多数实为和平示威者。《纽约时报》指,福克斯集团(Fox
Corp.)执行长Lachlan Murdoch及其父梅铎(Rupert Murdoch)当时已因该纪录片对卡尔森感到不满。
不难想像,此次诉讼成了压倒卡尔森的最后一根稻草。诉讼的逾7.8亿和解金给梅铎的新闻生意造成重大的财务打击,这还未包括其他尚在处理中的诉讼。最近的一份公司备案文件显示,截至去年年底,福克斯新闻拥有约41亿美元的资产。
儘管卡尔森遭到解僱、集团遭受财务打击,但这个美国最受欢迎的新闻频道未来会否改变作风、减少煽动性、失实报道甚至鼓吹阴谋论,对外界来说仍是一个迷。英国《卫报》评论指,卡尔森被炒后,福克斯新闻部一片欣喜,但按这家电视台的新闻操守准则,相信很快会有另一位致力于煽动恐惧和愤怒的人补上。
梅铎本人所拥有的许多媒体向来遵循这类备受争议的新闻操作,作为一个将商业成功高于一切的新闻媒体,福克斯新闻与极右及阴谋论割席,似乎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