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希思罗机场,从读书到工作来来往往经常在这里落脚或中转。疫情之前几年,差不多维持着每年300小时的飞行时间。机场已经在不自觉中成了生活矩阵中的一个节点,如北岛在《旅行记》里说:“航空港成了我生活的某种象征,在出发与抵达之间,告别与重逢之间;在虚与实之间 。。。 航空港宽敞明亮,四季如春,有如未来世界向我们敞开。。。”
回忆起来,年轻的时候不喜欢搭乘夜机。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慢慢接受并且喜欢上了凌晨的航班。快速的旅行节奏经常不留闲暇,唯有机场可以放缓一下情绪 – 看看身边形形色色的旅人,可以在 lounge 里 strike a conversation and spin a yarn;会共情安检口的聚散离别;也会在机场品味一些平常人的故事。这些经历和感悟也就成了旅途中的另一种风景,逐渐塞满了我心灵的行囊。
这一次的旅行也不例外,周四中午到 UK,晚间八点结束所有事宜回到希思罗机场,第二天早上六点回程。
疫情对生物科技和制药这两个行业负面冲击也很大。除了供应链被打乱和 private equity 投资更加谨慎之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 clinical trials 一度被完全中断。clinical trials 是任何新药品,医疗器械,或者 treatment protocol 被 美国 FDA or 欧盟 EMA 批准投入使用之前必须经过的一个步骤。这是一个非常冗长,昂贵的过程,可能持续几年甚至更长,其间的投入从几千万到上亿美金都是常见的。一旦资本注入,流程开始再突然停止就可能带来无法承受的损失。
我们公司因为主要业务在脑科学方向从而未受直接冲击,但是在 UK 的一些很密切的战略伙伴很不幸的在疫情期间倒下了。这次来也是为了潜在的企业并购做一些初期接触和法务准备,顺便也给 UK branch 的同事们画一画未来。
商场风云变幻,每一次黑天鹅的出现都会带来难以预料的转机,措手不及的被击败了,还在路上的则要学会如何在不确定来临之前抓住确定。心有远虑和胸怀天下是做企业的智慧和立足之本。
晚上八,九点的希思罗已经逐渐褪去了日间的繁忙。虽然加航的大本营在2号航站楼,但5号航站楼是我的心头好,它设施齐全,视野开阔,并且 Sofitel London Heathrow 举步就到。这是一家极具特色的商务酒店,它有一些客房完全是仿照飞机上商务舱的配置来设计的,非常有趣。
此时,北纬50度特有的 twilight 在夏初的空中像有着生命一般恣意的舞蹈并且变换着色彩,初起是平静的藏蓝色,暮光在地平线渲染出一块平整的幕布,然后被慢慢拉起直至成为整个天空的底色; 然后是温暖柔软的橙色开始沐浴苍穹之下;渐渐在靠近地平线处,有粉紫色的光影开始显现,摇动,仿佛天使的手指在拨动着五彩的竖琴,空灵的难以置信。
收回目光,从5号航站楼的落地窗往下可以看见最后一班离港的飞机已经冲向跑道,带着它的乘客驶向我所不知的终点,它会被黛青色的天色慢慢吞没,闪烁的航灯和淡淡的星光最终融为一体,再也区别不出。
这一幕让我想起大航海时代的 “5月花号” 从南英格兰的 Port Plymouth 扬帆前往未知的新大陆,开拓生养扎根。远方有困难和挑战,但是也会有诗和信仰。
这里还可以看见最后一班归航的 British Airways 缓缓进入机位,鱼贯而出的人群经过廊桥,归家的喜悦都写在脸上。虽然我看不见到达楼层的景象,但是可以想象得出在接机口等待的鲜花和幸福。随着机组人员离场,这最后一班飞机会离开廊桥,滑到机坪的另外一端,整齐的加入其他早前抵达的飞机。
不出意外的话,机坪上的维护工作很快就会开始,希思罗跑道上繁忙的一天也就即将谢幕。
而航站楼内,来自各地 layover 或者如我一般搭乘第二天早班飞机的乘客们开始聚集,人间烟火渐浓。
注:
到此并没有写完。在我登机前遇见了一个普通的家庭,倾听了琐事,分享了哀乐,以至于我放弃了hotel room而在机场和他们度过了一晚。后来在飞机上补了一些聊天笔记,还没有完全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