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母亲马上就90周岁了,一颗假牙都没有,眼睛视力一直是2.0。这些年受年龄带来的黄斑病变困扰。我每几个月带她去打一次针。除此之外,器官没有任何病造。
我母亲出身军阀反动军人家庭,当年祖上因打不过我党儿投诚,但也没有洗干净自己的根。
年轻时候,能弹一手琴,唱一嗓子歌。以前她们学校里演出样板戏,那唱主角的阿庆嫂之流都是她。思想先进,行动麻利,对她儿子的要求是追求荣誉,守信用,讲义气,能吃亏。这种教育下,我们农民由小到大都喜欢荣誉,没了这些可以由骚包来代替。骚包就是种自我荣誉的体现。
儿时的三好学生,学习黄帅的榜样,校体育比赛的某几项冠军等等到青年时代的我党优秀党员,(区级)新长征突击手(劳模)吃亏吃得奖状满满一墙。
前天下午老小孩给我打电话,“我想吃巧克力了”。外加饼干麻花等等。我慢慢地轻声细语地跟她讲,我在球场打球,结束后再去买,你都睡觉了。明早第一件事,就去做。
想想年轻时候,跟她的关系都是在暴力革命之中。 我们家里人丁少,她眼睛总是盯着多动症的老农民。 烦也烦死了。 少年反叛时期,要求她跟我讲话时要想好,只讲两句话。第三句就不听了。直接打断7。。
后来结婚了,有老板了。就根本不理她了。有什么事,给我老板讲,娘们儿去嘚啵,别烦我。直到几年前的一天,80岁的老母可怜兮兮地说,“我现在已经很难组织语言,只用两句话就概括一切,你得慢慢地耐心听”。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跟我斗了一辈子的母亲,老了。
自那以后,她讲什么,我都耐心地不吭声。然后,会话的时候,也开始用对待孩子的长调软语气。小小孩,老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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