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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回北京的第3天,我去了公司,我本来以为会发现一扇贴了封条的门或者到处是封条乱七八糟的屋子,实际情况要好很多,公司剩下的几个人居然一个不少的都在,我的出现显然让他们既惊讶又欣慰。段小锦的办公桌上空荡荡,我的桌上也是。我的兵解释说很多东西被公安带走了,不过给我留下了一张类似收条似的东西,告诉我从我这里拿走了3箱子东西。嘴最快的小胡迅速的给我介绍了这段时间公司的变故。段小锦是失踪了2天才被发现的,而且,报案的不是公司里的这些同事,而是另有其人。直到第3天才有公安局的人来询问,询问他们哪天最后一天见到的段小锦,当天她都和什么人接触过,打过什么电话。他们也问到了我,我的下属忠诚的回答我当时正在外地跑业务,而且只有段小锦才能联系上我。说到最后,小胡突然面有难色。

“后来呢?”我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就继续问。

“这个。。。” 小胡的一张巧嘴突然不好用了,半晌才说:“他们问我们为什么就小段能联系上你,小张说因为你是她男朋友,结果。。。”

“结果什么?”我的心里一动,脑海里浮现了那么一只食指上戴戒指的手。

“结果他们说。。。就是她男朋友报的案。。。说是去她家敲门不开,打电话也不接,然后才发现的。” 小胡终于艰难的说完了,忐忑不安的看着我。

我沉默了很久,脸上僵硬的毫无表情。我很高兴那个神秘的男人终于出现了,但是我不喜欢看见我的下属那些怜悯的目光。我的复杂的表情显然被别人会错了意,小张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李哥,别太难过了。。。你去趟公安局吧,问问情况再说。” 那几张严肃的伤感的脸,让我想起了长途车上那些外乡人,我在内心里狂笑老百姓的那份自觉很高尚的同情心和正义感,我知道我原来也和他们没什么不同,但是现在我终于走出了人群,所以才看到了原来从来看不到的东西,我为原来的我悲哀。

我低着头走进公安局的平静和沉着是我在1个多月前根本不敢想象的,我表情严肃的看着门口的国徽门里出出进进的大盖帽,完全进入了一个悲痛的受害人家属的身份。一个微胖的中年警察接待了我,在我说明了身份和来意后,他饶有兴味的端详着我:“你就是李洪?,身份证带了么?”

“我身份证丢了。”

“丢了?怎么回事?”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当地派出所出的证明,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这个姓聂的警察又指着我胳膊和头上没拆的纱布问:“都是那时候留的伤?”

“是,当时钱都没了,老乡赞助的车票前,回来才去的医院。”

姓聂的警察沉吟了一下,又问了我关于去外地跑业务的时间地点等问题,最后问:“你什么时候最后见到的段小锦?”

“公司办公室,下班以后我就回家了,第2天早上的火车。”

“后来有没有和她联系过?”

“到了第一站郑州给她打过电话,报了个平安,后来因为跑业务,就没再打了。”

警察又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和段小锦是什么关系?”

我平静的说:“她是我女朋友。”

“噢?你们在搞对象?有谁能证明?”

我真实的楞住了,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没有见过她的父母或者哥哥,应该说也没见过她的什么朋友,最后我只好说:“我公司的同事吧,他们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詹国仁的名字?”

“没有,我不认识姓詹的。”

“那你和段小锦最近有没有什么争吵或者冲突?”

“没有吧,业务上我们合作的很好,公司的内务我大多交给她了,我主要跑外面的事。”

“你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姓聂的警察最后问我。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艰难的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段小锦她是怎么。。。”

我觉得我在警察的眼光中也看到了一丝怜悯似的。

公安局的调查工作相当缓慢,我一直扮演着那个既茫然又悲痛的男朋友,一方面忙着公司业务的处理,另一方面不时会去打听一下案情的进展。我差不多已经忘记了郑小平和南城那个大院,但是某一天我坐汽车经过一条商业街的时候,赫然在马路边看见了她。她穿着一件驼色上衣,浅色的长裤,还背着那个我熟悉的小包,她的头发似乎又长了点,在风中轻轻的摆动着。我匆忙的扭开了脸,但是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我想起了昏迷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发光的躯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郑小平,想起来当时她低着头认真的把她的电话号码写在一张纸上,又认真的交给我,我真心诚意的希望她已经忘记了我。

段小锦的追悼仪式是她哥哥操办的,我作为一个同事也参加了。那只是个很小型的聚会,很多参加的人我都不曾见过。我和公司里的小胡小张站在人群的边上。我又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有多么不了解那个曾经和我无数次颠鸾倒凤的女人,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她生活里的一部分,而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参与进去。我看见了她的父母,被她的哥哥搀扶着,我本来正感到一些愧疚,对这两个从未谋面的老人的愧疚,但是我突然看到了他。他穿了黑色的风衣,头发在秋风中有些凌乱。他笔直的站在段小锦哥哥的身边,脸色苍白,虽然他的双手被旁边的人挡住了,但是我相信那上面一定戴着那枚戒指。久久的凝视他,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仇恨,但是也没有了内疚和怜悯。

仪式的最后,所有来宾都要排队和家属握手,我们几个也排在一众男女中间,缓缓的前进着。段小锦的父母头发都花白了,显然失去他们的女儿对她父亲的打击更大,我礼貌的握了握那两双苍老的手,又和她哥哥握了手,詹国仁是最后一个。他显然认识我,他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我的脸上,然后才慢慢的伸出右手,我的目光迅速的扫向他的另一只手,在秋日的阳光里,那枚白金戒指正反射着一道明亮的光。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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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小说故事 / 我的小作文系列之 又见夕阳
    • (二)
    • (三)
    • (四)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接下去并没有发生什么酒后乱性的故事,段小锦喝的不多,在酒足饭饱之后也是主动的要和另一个姑娘一起回家,而没有要我送。站在饭馆门口,我一边摸出一支烟来抽一边给四下走散的下属挥手做别。段小锦和那个姑娘亲热的挽着胳膊,说说笑笑的走向了公共汽车站,我承认,那一次我第一次多凝视了她的背影一阵子。

      应该说她是一个老练的人,除了那么一个有点妩媚的微笑以外,段小锦在很长时间没有再有什么不同的表示。她认真工作,下了班或者和那个姑娘结伴一起走或者自己单独离开,我从未见过她有什么男友之类的来接或者打来电话。我不是个爱关怀下级生活的人,我对他们的关注仅仅在工作上,当然如果谁家里出现了困难,需要临时请假或者在合理的限度内预支工资我都会爽快的答应。我对我那仅有的几个兵都很客气,不算是朋友但是相处的不错。长期以来我对另外一个女性下级也没有任何想法:我不相信什么办公室恋情,我需要我的这台小小的机器正常的转动,因此我不愿意触碰每一个零部件,我相信那样会让机器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段小锦的第一次出击是在那次饭局后的一两个月以后。那天,我还是正常时间到了办公室,一向都比我早到的段小锦却没有到。另一个姑娘是每天第一个来开门的,见我进来就说:“刚才段小锦打电话过来了,说她今天病了,恐怕来不了了。她说你要的那几份表还没来及给你,在她的左手第一个抽屉里。” “好,我知道了。” 我走过去打开了段小锦说的那个抽屉,那几份表果然就放在里面。当我把表拿出来并准备关上抽屉的时候,不经意的就看见了抽屉里的一张照片。那是段小锦的照片,照片里她正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京巴,对着镜头很甜蜜的笑着。照片里的她的发型和现在略有不同,及肩的头发让她显得多了几分温柔,那双眼睛似乎正专注的看着我,紧靠着狗的脸上带着的笑容似曾相识。我不由得多看了一会,然后才意识到这样当众凝视一个姑娘的抽屉不大对劲,赶紧关上了抽屉拿着表格匆匆离开。回到自己的桌子那儿坐下,那张笑脸还在我脑海里有那么点点挥之不去,是了,那就是我曾经见过的她的那种有点妩媚的笑。

      下班后,我思考了一下还是拨了段小锦的手机号码。铃声响了很久她才接了,感觉就象一个无辜的刚被吵醒的病人。“喂,段小锦么?我是李洪啊,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噢。。李经理啊,我,上午想去看病,可是觉得头晕的很,喝了点儿水就睡了,如果不是你打电话,可能现在也没醒。” 段小锦在话筒里的声音听着很虚弱。“那你不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怎么行啊?” “没关系,。。我头还有些晕,再睡一会儿我自己出去买点什么好了。” “那怎么行?还是我给你买点拿去吧?告诉我你们家的地址。” 经过了几番推让之后,段小锦终于把她家的地址告诉了我,挂电话前还不忘很虚弱的说:“哎呀,太麻烦你了。”

      段小锦的家在一大片居民区里,那里有着很多迷宫似的旧式的楼房,掩映在绿树中。沿着宽阔的看上去就有了点年头的楼梯一路走上去,我找到了她家的单元。敲了一会儿门,才听见门里有轻微的脚步声。门开处,段小锦穿着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一脸憔悴的迎接着我:“对不起啊,你打完电话我又睡着了,听见你敲门才醒,所以为了把睡衣换了就耽误了一会儿。来,请进请进。” 我客气了一下,提着手里的东西尾随着她进了她的家。

      那应该是个三居室的房子,两间房间的门开着。段小锦一边领我往里走,还不忘给我介绍说:“右边第一间是我哥原来住的,后来我哥毕业以后留在外地了,我爸妈就搬进去住了。第二间就是我的房间了,” 她指了指关着的那扇门,“现在太乱了,我就把门给关上了。” 左边的那间屋子现在显然当了客厅,她安顿我在沙发上坐下,又要去厨房给我倒水,被我拦住了:“段小锦,别忙了,我也不是来做客的,你别这么客气。。。来,我给你随便买了些吃的,比较清淡,不合你的口味就说啊,我可以再去买。” 段小锦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了下来,看了我打开的那些一次性饭盒说:“挺好的,现在还真有点儿饿了,我。。现在吃行么?” “吃吧,就是给你买的,保证管够,生病了不吃饭怎么能好。” 说着,我把几个饭盒又往她面前推了推,自己靠着沙发背看着她吃。看来她真是饿了,吃的虽然不快但是一直没停。她的头发没有平时上班的时候那么整齐,略微有些凌乱,神情也有点委顿,没有了平日的那种精神干练的样子。吃了一阵她才抬起头来,发现我在看她就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笑了笑:“吃,吃,看来这饭不光闻着香,吃着也不错。”

      就这样,我陪着段小锦吃完了饭,买多了的部份则被段小锦半命令似的被我当晚饭吃了。我们轮流吃着,另一个就看着对方吃,同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儿。最后,我把全部的饭盒提在手里准备拿出去仍,又叮嘱了她一定要吃药,明天没有好转就看医生和别着急上班先养好身体后,就和她告别了。她只把我送到了门口,又谢了一遍我来看她给她带饭来等等,然后就象一个好主人那样在门口目送我下楼。等我走下了整整一个楼层,才听见楼上关上防盗铁门的声音。是的,这次段小锦仍然没有表示什么,但是我对她的感觉的改变也许就发生在那一天。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五)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后来的事情我有点记不清了,那似乎是我生活中比较快乐的一段时间,日子过的轻浮充实,又浑浑噩噩。每天上班的时候我都很高兴,下班以后有的时候会开 始约段小锦一起出去吃饭或者看电影,有的时候是俩人一起进行一些拉拢客户的应酬活动。她在和我私下里约会的时候显得有点羞涩,对我渐渐开始的动手动脚一般 都半推半就。而在那些应酬的场合,她仍然以一种副手的角色出现,落落大方又不喧宾夺主,当时的我觉得她就是女性应该有的样子:矜持又不矫情,大方又不粗 糙。而把她带回我家的时候,她是犹豫了又犹豫了才同意的,现在我还记得在晚风微凉的街头上,她站在那里犹豫的身影那样的惹人怜爱。我凑过去,把她揽在怀 里,然后把自己的嘴唇贴在了她的嘴上。她先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后来似乎就融化在我的热情里,渐渐开始回应我。而当我终于把赤裸的她搂在我的被窝里逐渐朦胧 睡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那么幸福。
      就这样,我认为我又一次有了女朋友,而且还挺称心的。我们没有正式的同居,虽然都是独居,但是我们还是 各自住在自己的家里,只不过有的晚上会因为出去约会到太晚才会一起住下,第二天早上再一起去上班。白天上班的时候我们都很正经,互相之间尽量保持原来的那 种正常同事的距离。应该说有一段时间,公司里的其他人都不是很清楚我们关系的实质变化。我们也不是每个晚上都泡在一起,对段小锦应该说我是既经常想念又没 有死缠烂打。也许因为我不是个“性” 致勃勃的人,也许因为我的前任女友对我的贴身监视让我觉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我不愿意让我的女朋友一天到晚都停留在我的个人空间里。另一方面,我对段小锦 也相当的信任,我觉得她爱我,而且过去也历史清白,包括张大鹏都没有听说她在来我的公司的前一段时间有过男朋友,或者有任何绯闻。我曾经有一次在酒桌上真 心实意的拍着张大鹏的肩膀说:“哥们儿,真不错,你真够朋友。。。我真的好好谢谢你,到时候。。。” 在我有点儿迷离的眼神里,张大鹏的笑容说不上是有点不解还是心有灵犀。我只记得那时候自己又很幸福,觉得自己有个特棒的女朋友,还有一个特好的哥们儿。都 说恋爱能让人头晕目眩,过去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不过,也许是我的命太好,或者是我的命太差,我这个天大的幸福后面的谜底在几个月后就揭开了。
      又 过了一段时间,公司的几个兵还是渐渐看出了我和段小锦关系的不同,他们发现我开始把一些决策权力分给了她,而且凡是她拿来的单子,我基本看也不看就签。段 小锦还逐渐接管了原来由我一个人负责的账目最终审核工作。公司里负责大部分财会工作的小孟,慢慢的就开始直接向段小锦汇报了。我的公司业务在扩张,由 于我不再处理那些公司内部的账目和文件的事儿,我开始用更多的时间在外面跑业务,我曾经一度感觉也许我的事业就要真正起飞了,说不定可以从一个成功的夫妻 店儿发展成一个可以上市的公司。后来想想,也许就在我在外面东奔西跑的那些快乐的不得了的日子里,段小锦也在忙碌着,只是她的目的和我的完全不同。
      5 月的一天下午,几个兵都跑出去了,公司里只剩下了我和管财会的小孟。因为那是个周五,忙了一个星期的我就打算坐在自己的桌子那儿处理点儿杂事儿,顺便看看 网上的体育新闻,正在我面前开了一堆窗口的时候,小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桌子旁边:“李经理,我。。能和你谈谈么?” “噢,行啊小孟,什么事?” 我在座位上舒服的把转椅转了90度,整个人转向了她。“这个。。。只是我的一些想法,具体的,经理你自己。。。” 小孟一向是个办事挺麻利的人,今天却格外的不自然,吞吞吐吐。“怎么了?你。。。” 我想,该不是她想跳槽吧,就说:“小孟,前一阵儿我比较忙,很多公司里的事情也没怎么照顾到,我知道现在公司业绩很好,有些事情我们自然会考虑。。。” 小孟的表情好像更不自然了,又磨蹭了一会儿,她好像终于打定了主意,把一直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亮了出来。那不是一个我在一瞬间想象的白色狭长的信封,那是一个文件夹。“这是公司这3个月的账目,你一直没看吧?现在看看吧。” 我有点儿奇怪,但还是接了过来:“好,我看一下。。。最近这些账目段小锦没看么?下次拿给她看就行了。” 我一边看着,一边说。小孟什么也没说,沉默的站在我身旁。“这笔是怎么回事?” 我指着几个月前其中一项支出问。小孟迎着我的眼光,没有解释也没有笑:“你继续看。” 我狐疑的继续看下去,直到把她给我的全部账目看完,我的眉头已经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我说:“把相应的单据给我拿来。”1个小时后,我终于 发现了几个月以来我的小公司里的一些变化:我的账目上已经被挪走了31万,一些单据莫名其妙没有了,更多的相关单据上签字的是同一个人的名字,而且只有一个。
      那个下午,我让小孟把一些账目和文件复印了一份,然后全部装进我的书包里,很早就下班了。我没有坐车,而是沿着马路走着,脚步有点儿发 软,但是脑子却异常清醒。小孟是个不错的会计,工作向来做的毫无差错,而且,那些有问题的账目单据和具体数目我又亲自核实了两遍,我可以不相信别的,但是 必须相信事实。走在街上,我的脑海里只有两个问题:我的钱去了哪儿?她为什么这样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怎么开的门,当我被手机铃声拉回到现实世 界里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公文包就放在我的身边,而窗外的光线已经明显的暗了。“哎,是我,你怎么没在公司等我啊?”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我一下子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啊,我。。头疼,先回来了。” “不舒服?那。。晚上我买点儿什么去你那儿?”段小锦的声音听起来有着那么真实的关怀。看见了身边的公文包,我说:“没事儿,现在不疼了,还是出去吃 吧。。。上次你看见的那个粤菜馆儿叫什么来着?”
      那个晚上,我没有带段小锦回家,而是把她送到了她家楼下,然后继续打车回了家。整个晚上我 一直在观察段小锦,只不过不是以一个恋爱中的男人的眼光。她似乎还是她,得体的健谈,适当的撒撒娇,吃相也很优雅。但是这些往常让我觉得无懈可击的优点现 在让我觉得有点象表演,完美的人也许从来都不存在,或者我们自己在欺骗自己,或者是别人在欺骗自己。回家后,我把那些复印件从书包里拿了出来,全放进一个 大文件袋里,然后放进了一个我几乎从来不动的放旧衣服的箱子里。那个晚上我先是失眠,后来才沉沉的睡了,没有梦。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六)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随后的周末,我还是和段小锦见了面,按原来的安排先去喝茶然后陪她去逛街。她先是嫌我的话有点儿少,看我不出声就又赶紧问我是不是还是有点不舒服还 是昨天的晚饭没吃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我笑着搂了搂她的腰:“挺好的,想你了。” 她先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低下了头往我怀里靠过来:“我就知道你想这个呢。。。昨天晚上吃饭,你看你看我的眼神。。。” “昨天晚上怎么了?” 我突然警惕了起来。“色迷迷的啊,直钩钩的。。” 我打断了她的话,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女人,一个以为已经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她们的智商会不会就下降了?还是她们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所以 就会忽略了很多东西?
      “今天晚上。。。”
      “去你家?” 段小锦咬着我的耳朵问。
      “不,去你家,我喜欢你的床,比我的宽。” 我也咬着她的耳朵说。
      那个晚上,本来我以为我会有什么障碍,心理上的或者生理上的,但是这些异样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我还是那个我,对她的身体如饥似渴的我,她也似乎还是那个她, 热烈的回应着,享受着。在我们最终相拥着朦胧入睡的时候,我突然希望前一天的下午只是一场梦,我的生活仍然一切正常,我身边的女人是情人而不是敌人。我想 我还爱她。
      后来我又把那个文件袋翻出来看了一遍,我记下了一些公司的名字,记下了一些数目和日期,然后星期一一早,我就给另一个特铁的哥们 儿打了电话。我约了他见面吃了个简单的午饭,他没有问其他的,只是问我需要查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要,最后说:“交给我吧,等我的电话。” 吃了饭他就走了,还是没问我为什么,也没说什么关心的话,只是站起来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在他走了以后,我又在那儿坐了好一会儿。这不是我平常经常去的那种 吃饭的地方,也不在我平时活动的城区范围内,周围的东西似乎都是陌生的,我不知道是我走错了地方,还是生活改变了我。
      隐居的第四天是星期 日,当我从那张陌生的床上醒来的时候,一时间茫然不知身在何处。昨天晚上的梦全是过去的那些日子,感觉又经历了一般所有的喜悦和疑惑,一觉醒来我仍然觉得 身心疲惫。起床拿了脸盘去院里洗脸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已经快到中午了。同院的一个小姑娘已经在小厨房里开始煮面条,人就站在厨房的门口,手里还举着双筷子,身子倚在门框上,正看着院子里的什么东西出神。
      “锅里的面条扑了。” 我忍不住提醒她。她哎呀一声,赶紧一头钻进厨房去了。过了一会儿才端着个搪瓷盆出来,径直来水龙头旁边找我:“幸亏你提醒我,不然今天午饭就没了一大半 了。” 我一边搓毛巾一般冲她笑笑,没有说什么。她边吃边和我聊天:“现在的天居然还这么热,今天要不是阴天,在厨房里做饭可真闷啊,” 看我不出声儿,她又说:“你好像不怎么自己做饭,都去外面吃么?你都去什么地方吃啊,也告诉我吧。”
      我不得不敷衍一下,说:“我不会做啊,哪有你们女孩儿手巧,就在外面瞎吃,我也不挑。”
      “噢。。” 我的回答显然又让她高兴了起来,她停了一下又说:“你怎么才起啊?我觉得你往常还起得挺早的,基本周末的时候都比我起的早。”
      我 本来都已经洗干净了脸盆站起身准备回屋,现在却不由的心里一阵紧张。这个小姑娘也是外地人,据她自己说是和小姐妹一起来这里打工,现在终于进了一家大一些 的公司开始做接待员。过去她也曾经和我聊过几次天,我偶尔也和她开开不关痛痒的玩笑,只是今天才发现原来她对我的起居习惯还相当关注,而别人的关注是我现 在最不希望得到的东西。愣了一下,我才说:“没听过那句话么,春困秋乏夏打盹,没什么事这阴天就正好睡觉啊。。。。对了,你的面条还有么?闻着挺香啊,我 都饿了。”
      她的脸上笑容更灿烂了:“我锅里还有呢?你吃点儿吧。。”
      吃着面,我开始和这个叫郑小平的姑娘交谈起来,但是基本 还是她说的多些。我一边附和着,一边观察着她。年轻的女孩似乎都是健谈的,她们的区别最多是有的稍微文静有的则更外向些,但是在一个年龄相仿的异性面前,她 们都会自觉或者不自觉的象舞台上的模特一样,摆出最好的一面供人欣赏,原来我觉得这是赏心悦目,现在却觉得她们个个功于心计。我旁敲侧击的试探她对我的企 图:“你这面条真好吃,几乎都是我包圆儿了,下次我请你吃点儿别的吧,我自己也不会做。”
      郑小平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随后脸上又显得有点羞涩:“哎呀不用,就是碗面条,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应该的应该的。” 我继续热情的坚持着。
      “那。。好吧。” 她掩饰着兴奋,故作无奈的说:“那我下次再给你做点儿什么好吃的吧。”
      当 天下午我继续待在屋里,抽着烟打发着时间。我不敢给任何人打电话,包括那个知道事情大概真相的铁哥们儿。原来的认识人,无伦是公司里的几个兵还是张大鹏一 类的朋友,都认为我现在应该人在南方的某个小城市里,艰苦奋斗的跑着业务。另一方面,我也不敢现在就离开这里,我怕在车站或者其他人来人往的地方被什么人 看见,从而一举破坏我苦心制造出的“不在犯罪现场” 的证据。恐惧让我本能的远离人群,但是人类本身的社会性又让我难耐孤独,渴望交流。当天晚上,我和郑小平一起去吃了麦当劳。看的出她还特意打扮了一下,穿 着的隆重让我觉得麦当劳这种地方有那么点不合时宜,不过郑小平倒是不怎么介意。我们坐在一个小角落里,一边看着街景和店里的人一边吃着。这是我两个多星期 来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吃饭,这种久违了的感觉让我一度放松了下来,但是我对面这个满面笑容的年轻女孩让我很快想起了段小锦,我的神经又一次高度紧张,觉得周 围再次充满了那种若有若无的眼光,虽然店里仍然开着强劲的空调,我的手心还是渗出了汗。
      当我们俩终于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时,周围的黑暗让我松 了一口气。郑小平还在给我讲着她的同乡小姐妹,她现在的同事过去的同事,甚至讲了她哥哥的婚事。我心不在焉的听着,心里空落落的,既不感兴趣也不理解那些 陌生人的生活,那些波折和悲欢离合在我听来有的毫无必要有的甚至相当的愚蠢。我想到了我的生活,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的那些故事在别人听起来,估计是一样 的愚蠢吧。人很难真正为他人感动,最多是自己被自己感动了。和郑小平在院里分手后,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到了床上。窗外传来不知谁家收音机的声音,朦胧的 音乐声让夜显得更孤寂。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七)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我的那个朋友到6月下旬才给我打了电话,在此之前我还和段小锦保持着原来的关系,仍然把很多事情交给她做,只不过我会偷偷再核对账目和单据。对于小孟,我没有给她解释什么,她曾经有几次想问我,但是想了想又没有再说什么。我知道她是个有责任心又正义感的人,但也是一个有点儿内向的人,她那双平静的眼睛经常让我读不懂,看不透。段小锦的眼睛则似乎容易懂的多,但是事实证明我还是看错了她,女人真是个谜。那个朋友给了我一小叠东西,有单据,有复印件,甚至还有照片。我默默的翻看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仍然觉得有些头发晕心发慌。朋友走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有什么我可以帮的,你说话。” 我点点头:“我。。再想想。” 看着路旁的枝叶浓密的杨树发了一会儿楞,季节似乎是在几天之间转变的。树叶一下子浓密了起来,颜色也都是那种发亮的墨绿色,街上的姑娘开始穿起了裙子,空 气里有一种叫做热情的东西似乎在蠢蠢欲动,但是我已经不再为它所动了。
      我仍然和段小锦那么交往着,在旁人看来也许我对她的感情已经升华到了一定的高度了--因为我经常不可抑制的看着她偶尔发一会儿楞。只不过我凝视的目光背后,不再是原来那种幸福和深情了。一次,我们在床上的时候,我问她: “你爱我么?” 她喘吁着,媚眼如丝:“爱啊。。” 那么的不假思索,似乎也不关心我是否听的到,是否相信她。过去我以为人的身体会有选择性,但是也许在动物性占上风的时候,思维就退到了一旁。一个可以和你 坦诚相见一起翻云覆雨的人同样可以欺骗你,无论她在你的身边如何的享受和你的鱼水之欢,如何的肆意放纵。我不想再问下去,继续在她的身体上发泄着,让她忍 不住尖叫了起来:“啊。。要。。死了。。。”而在我逐渐快要到达自己的高潮的时候,一个念头却突然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我对她说: “好,我成全你。”
      大杂院的周一早上总是很热闹的。休息了双周末的人们还没有从原来的懒散状态恢复过来,周一的早上都会觉得过去的两天比上整星期的班都累。每个人都是半睁着眼出出进进的忙着洗漱,等水龙头或者等用厨房做早饭的人的火气也格外的大。躺在床上安静的听着窗外的各种声音,我既觉得释然又觉得孤单。我不需要也这么争分夺秒的赶去什么地方,我是没地方可以去,没人可以见。和郑小平相处的几个小时现在回想起来让我更盼望和人的接触,可以 进行些漫无边际的闲聊,和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以前一样。但是,我不敢过多的和她待在一起,那样我可能需要编造我的过去,编造我的现在,还可能让她无意义的幻想一下我的未来。
      当院里终于安静下来以后,我才开门出来洗漱。房东老太太正在院里闲坐着,和她打了个招呼我就慢条斯理的在水龙头边洗洗涮 涮。过了一阵,一个老太太风风火火的从院外进来了:“哎,你在那,正好儿,可让我找着人说话了。” 房东老太太站了起来,给新来的这个拉过一个板凳,俩人就开始了家常里短。
      “什么事儿啊这大早儿起来的?” 房东老太太问。
      “哎呀,你说现在这小年青,真是不争气啊。就我们院老刘家那个柱子,这几天寻死觅活的不吃不喝,今天班儿也不上,我一问才知道,说是失恋了。”
      “呦,这是和谁啊,没听说他交朋友啊。”
      “他妈说是他单相思,结果前两天人家姑娘跟他说自己有男朋友了,让他别缠着自己。昨天说是他看见那姑娘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就更做下病了,说要找那个男的决斗。”
      “谁家的姑娘啊?” 房东老太太好奇了起来。
      “我今天才打听着。。” 那个老太太的声音突然低了八度,“说是你们院北屋的那个,姓郑。。。”
      我 收拾了毛巾站起身来,不想再旁听这个新闻,我想她们谈论的是郑小平,而直觉告诉我那个叫柱子的看见的男人很可能就是我,我后悔一时耐不住寂寞和郑小平吃了顿惹事生非的饭,现在只有想办法装傻,希望那个姓刘的小子不要真的找上门儿来。没想到我刚转身走了几步,就被房东叫住了:“小胡啊,你来,你来。”
      无奈中,我端着脸盆走到了俩老太太跟前:“什么事儿您?”
      “你是年轻人,大妈跟你打听打听。。小郑,就北屋那个姑娘,她有男朋友了么?”
      “这我哪知道啊?人家姑娘的私事。” 我实话实说。
      “那昨天你看见小郑姑娘了么?” 邻居老太太仍然不死心。
      “噢,这倒是看见了,昨天早上。” 我小心的选择着用词。
      “看见她。。和什么人出去了没有?”
      “白天啊,没注意,我在院子里和她说了会儿话就回屋了。”
      两个老太太看在我这儿问不出什么,就不再问了。回了屋,我颓然倒在床上,恐惧又象从地底下的凉气一样,慢慢渗了出来。闭着眼躺着,过去的情景又一次浮现了出来。
      7 月份的时候,我去南方联系业务。在外地的时候每天都会给段小锦打电话,问公司的事,问她生活的事。一切都显得很正常,就算我晚上11点多打电话给她,她都 在家里,声音也都很平和毫不慌乱。每周我也会给小孟打个电话,问她账目上的事,她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只汇报情况,不询问我的意见。有一天我梦见我和段小锦不 知为了什么事情争吵了起来,后来我看见她突然倒在地上,而我自己满手鲜血。我满身大汗的醒来的时候,觉得手心还是热辣辣的,我紧闭着双眼,生怕真的看到一 大片殷红的颜色,梦里段小锦的脸扭曲苍白的吓人,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嘴唇似乎还微微蠕动着。在我心脏狂跳的声音中,我仍然能听到那奄奄一息的声音: “是他。。。”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八)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阴差阳错的,那次出差我提前了一天回了北京,走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段小锦。下了火车已经是下午,但是想着有些合同和单据还是拿到公司比较好,我打了辆 车直奔公司。那天是周六,同一个楼里的各种小公司基本都没有人,安静的楼道让我的脚步声显得相当响亮。我们的办公室空无一人,我放好了东西,又翻了翻放在 我桌上的一叠信件,然后准备喝几口水就回家。饮水机放在窗口旁,于是我就一手搭在饮水机上,一手举着水杯,边喝边向外看。一辆黑色的奥迪开了过来,到了楼 门口居然停了下来。我好奇的把眼睛凑近了百叶窗,想看看是楼里哪个公司的人,没想到从副驾驶位子下来的人却是段小锦。她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手里还提着她平时上班用的那个白色的提包。她优雅的绕过车头走到了车的另一边,司机旁边的窗玻璃显然已经摇了下来,因为段小锦一手支在车上,微弯着腰继续和车里的 人交谈着。
      她的姿势告诉我,她显然和坐在驾驶室里的人关系亲密,她脸上的笑容也是我熟悉的那种比较妩媚又有点撒娇的神情,或者说,是那种只 在她单独面对我时才有的表情。最后,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车窗里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她。那是一只男人的手,食指上还有一个闪亮的白金戒指。接下来,段小锦 似乎在车里的人的劝说下终于妥协了:她探头到车窗边,和车里的人似乎在接吻。我的大脑在这一刻终于又开始工作了。我知道接下来段小锦肯定会到办公室来,而 如果她发现我在这里。。。我迅速离开了窗口,动作迅速的把我自己桌上的东西尽量恢复了原样。我带回来的文件倒是已经放好了,环顾了一下四周,我匆忙带上随身装衣服的大包,锁了门,然后蹑手蹑脚的迅速躲进了离着不远的男厕所里。
      刚站定了一会儿,我就听见了段小锦上楼的声音,高跟鞋的声音一路从 楼梯那里走来,又一路从男厕所的门口走过。我屏息听着钥匙打开门前的叮当碰撞声,公司门打开的轻微支扭声,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我闭上眼睛,头靠在墙上, 眼前还是段小锦把头探向车窗的镜头,一遍又一遍。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然后,随着钥匙的碰撞声,段小锦习惯的又拉了拉门确定已经锁好了, 她的脚步声才又一路走了过去,然后是下楼梯的声音。后来我坐公共汽车回了家,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让车窗变成了一面镜子似的,里面的那对着我望过来的男人头发有点乱,脸上有点脏,神情也有点迟钝。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还说的过去,这就是一张民工的脸。他的眼睛让我不愿久久凝视,于是我开始垂下头,试图睡个小觉。 真正的睡眠是在我到家后才终于开始的,我把大包往门里一扔,草草洗了把脸就合衣倒在床上。睡眠象块大石头似的很快的向我压下来,我沉沉的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手机的铃声吵醒了。我半睁着眼睛开始到处摸手机,直到最后在床下把它拣了起来:“喂。。”
      “是我。你在哪儿呢现在?” 电话那端传来了段小锦的声音。
      “噢。。我。。” 朦胧的睡意一下子就潮水般的退去了,我抓过床头柜上的手表,匆匆扫了一眼,然后说:“我到家了。”
      “你到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呀?我在这儿看着表,算着你怎么也该有消息了,可你就是不打电话,急死我了。”
      我又倒在了床上,说:“累,刚回家就打算先眯一小觉,然后再给你打电话的。。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段小锦的态度缓和了下来:“知道你到了我就放心了,你要是觉得累就别来公司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儿。下了班我过来找你吧,你先睡会儿。”
      “行。。就是一个人睡没劲啊。”
      段小锦在电话那边轻轻的笑了:“你这个不正经的。。等晚上吧,你现在好好睡。”
      敲门声把我从梦中唤醒了,我迷糊的起来开门,门外的郑小平吓了我一跳:“怎么是你?”我的衣衫不整显然也让她吃了一惊:“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来打扰你。。。我能进来么?”
      “有事儿么?我这屋里太乱。。”
      “我不想站在这儿说,不然咱们出去说吧。” 郑小平用有点幽怨的眼神看着我,坚持着。我无奈的投降了,进屋穿了件外衣,又稍微理了理头发就锁了门跟她出来了。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到了街心公园她才终于停了下来。“今天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啊?” 她万分委屈的说。
      “没有没有。。没让你进屋是因为我屋里真是乱的插不下脚啊,不好意思让你进来。。。” 虽然我已经打定主意不能再和这个姑娘有任何瓜葛,面对她那么幽怨的眼神,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好言相劝。估计是我诚惶诚恐的表情终于打动了她,郑小平不再追究 我对她的态度问题,开始给我讲那个叫柱子的男人。他和她原来也是就见面点个头的邻居关系,而那个大名叫刘志强的人一直也没有怎么表示过对她的关注,直到几 个星期以前才开始想邀请她出去看电影或者是跳舞,但是都被郑小平婉拒了。郑小平并没有讲她对刘志强的看法,只是说她觉得和他没什么共同语言,因此也不想接 受他的邀请欠他的情。但是这种比较温和的情况到了上周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刘志强开始天天傍晚在车站等她下班,然后倔强的邀请她共进晚餐,最低要求也是要陪 她一起从车站走回家。郑小平要逐渐花越来越长的时间拒绝关于晚饭的邀请,而回家的路上基本是她在前面快走刘志强在后面紧追,那情景不象是两个可能谈恋爱的 人在散步,反而更象运动场上两个你追我赶的竞争对手。
      周五的时候,不胜其烦的郑小平终于和他摊了牌:“你别缠着我了,我不想和你出去。。。 不为什么。。。我有男朋友了,行了吧?。。。不用你管。。。” 那天的你追我赶又上演了一次,只不过这次两人的脸上分别多了怒气和悲壮。而周一的晚上刘志强又雷打不动的在老地方等她,这次更直截了当的说:“我看见你男 朋友了,我觉得我不比他差,让我们俩公平竞争吧。。” 郑小平的叙述到此为止,沉默了一会儿,我只好说:“那。。你男朋友怎么说?”
      郑小平低下了头,过了一阵才说:“其实我现在没男朋友,那天他看见的。。是你。”
      看着她,我沉默了。我感觉到郑小平在向我暗示什么,但是既然不是明示,我就决定装傻到底:“噢,那是他误会了。。你真的对他没。。” 郑小平摇了摇头。“那你不会真领他来和我决斗吧?” 我苦笑着问。
      “不会不会,我不会告诉他的。。”
      我 们并肩往回走的时候,郑小平突然说:“真有点儿想家,一个人在外面,真难。”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心里柔软的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一下,看着她那颇有弱不禁风感觉的身体,我不敢有什么其他表示,只是拍了拍她的肩。我们在路灯光下对视了 一会儿,她那真实的忧伤让我对她生出了一丝爱怜。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九)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第二天早上,为了避免那个叫刘志强的男人可能的骚扰,我一大早就出了门。我仍然不敢在人多的地方长时间逗留,因此我还是去了上周去过的公园,找了个僻静地方的长椅拿着本书消磨时间。我想起了郑小平,也想起了那个叫刘志强的男人,也许刘志强并没有太大的错,只不过他用了错误的追求方式,或者追求了个错误的对方。爱情大概让人都变成了疯子或者傻子,缺乏爱情则会让人心如铁石,伤人于无形。我和段小锦不也一样,我这个被她拖入旋涡里的人就此不能自拔,而且现在已经无路可退,而她也不能全身而退。说不清现在我对段小锦是个什么感觉,爱她还是恨她。应该说她是让我在床上感觉最好的女人,她是个异常热情异常热爱床第之事的女人,我们也在一起渡过了很多销魂的晚上。另一方面,我对她现在也有一点点歉意,因为毕竟她错不至死,但是,又有没有人为我感到可惜和歉意呢?我想起了我的第一任女友,那是个很温柔很顺从的姑娘,我们好像是好着好着就分开了,想不清什么原因。我们最后分手的时候一起吃了次饭,在各自回家前,她突然要求我亲她一次,我拒绝了。后来我们一直没有联系,直到一两年前才有朋友告诉我她结婚了。如果我的事情败露了,她知道了会怎么想呢?是为了我惋惜还是为了她没有嫁给一个潜在杀人犯而暗暗庆幸?

      我就这样一直坐在那儿胡思乱想,天有点儿阴,但是并不算冷,我就这么无所事事的坐着,周围没有什么行人,远远的只有一些公路上的汽车声,我很寂寞,真的很寂寞,但是,一想到了人群就让我再次后悔和郑小平一起吃的那顿饭,也就让我更心灰意冷。我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能结束,也许再过几天,就几天。

      我一直坐到了下午才站起身回家,进了屋就插上了门倒在床上。天上的云似乎散了,因为又有阳光照在了我的窗户上,投下了一些斑驳的树影。躲在这个蜗居里的几天,我已经是几次见到夕阳了,这种浓重的颜色让我总是看的心惊肉跳。我疲倦的闭上了眼睛,想等天黑了再去烧点开水泡方便面当晚饭。刚躺了一会儿,我就听见了院子里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有人开始重重的敲我的门:“你出来!你给我出来!”我猛的坐起身,投影在我的门上的是个男人的影子,平头,中等个子,正挥着拳头拼命砸我的门。正在我没想好是应该拼死抵抗还是开门自首的时候,院子里又来了几个人,迅速的把这个男人围了起来,从窗户上的影子看,这些男男女女有老有少,而且还在和这个男人拉拉扯扯:“你这是干什么?给我回去。。”“哎呀, 都是邻居,有话好好说啊。。”“柱子,别闹了,好孩子跟妈回家,跟妈回家。。”

      我的心放了下来,原来是那个叫刘志强的男人终于还是找上了门。我安静的坐着,看着窗上的影子,聆听着。来的人显然在尽力要把他拉走,但是刘志强只要一有机会就要把拳头招呼在我的门上,同时不停的叫喊着:“你出来!是个男人你就出来!。。别拉我,我让他出来。。”他的力气越来越大,房梁上的土几乎都要噗簌簌的落下来。后来,好像房东老太太也加入了劝架的人群,院子里原来晚饭的喧闹都停了下来,好几家人估计都停止了做饭,改为看这场活报剧了。虽然我几次想出去,面对这个男人说:“哥们儿别闹了,追姑娘不是这么个追法。”但是,我实在不想让再多一个人对我的样貌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所以,我几次站起来但是又坐了下去。再转念一想,如果这种混乱状况招来了片警,我的处境将更加危险。正在握坐立不安的时候,郑小平的声音出现了。

      "刘志强,你要干什么?”“我就是要见他,他不敢出来见我,他都不敢为了你出来见我。。。还是我对你是真心的,真的,我真的能对你好。。”刘志强不再砸我的门,显然是把注意力转向了郑小平,他的声音先是雄赳赳的,后来就变的可怜巴巴,低声下气,让我不禁对这个男人有点同情。“你别在这儿闹了,我也不用你对我好。”郑小平的声音提高了。

      “他算什么?他哪儿比我好啊?你看他都不敢出来,也不敢出声儿,他不是男人!他。。”刘志强显然又激动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啪的一声脆响终止了他的叫喊,窗户上的人影也都静止了,刚才热闹的院子突然变的鸦雀无声。郑小平的声音镇定而掷地有声:“你算什么男人?他哪儿都比你强,你才没资格说他呢。男人就是要这么粗鲁么?男人也要讲气质讲风度的,那才算是真正的男人。”停了一会儿,她又说:“再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郑小平声音里的伤感让我的心又触痛了一下。我闭上眼睛,不愿再看那如血的夕阳,也不想再听下去了。

      院里的人似乎慢慢的在散去,刘志强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我好像听到了一两声哭声,人声低语,含糊难辨,我颓然的站在门口,心象被抽空了一样,说不上是解脱还是伤感。我突然很想把郑小平抱在怀里,安慰她,爱抚她,甚至是和她翻云覆雨,我并没有爱上她,但是我突然很想要她,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郑小平轻轻的敲着我的门:“你。。在吧?”

      “嗯。。。我。。刚才本来要出去的。。”我说不下去了,因为我实在没有什么能告诉她的理由。

      “不不,这本来不关你的事。。都是我不好。。”郑小平焦急的说,这反而让我更觉得难过。

      “对不起。。”我低声说。

      “是我该说对不起。。。估计他不会再来找麻烦了。。”郑小平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许她在期盼什么,但是我知道我给不了她奇迹。

      “那我走了。。”她说完显然又站了一会儿,我的手就放在门插销上,但是我没勇气打开这扇门。

      天黑以后我才开了门出来做饭,各家的灯光都亮着,院子里没什么人,我匆匆的泡了面,吃完去洗锅的时候,我还是向郑小平的屋子看了看。屋里的灯亮着,但是窗上并没有她的影子,我看着那明亮的窗户发了会儿呆,然后就回了屋。关灯前,我看了看墙上的日历牌,明天又是周三了,我在这里已经躲了七天了,而七天前的那个晚上,估计是我永生难忘的。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出差回来的第二天晚上,段小锦下了班就过来找我了。我的包还很真实的就丢在过道里,屋里也是一股好久没有打开窗子通风的味道,段小锦微微皱了一下眉,但是她很快的调整了表情,说:“我们出去吃饭吧,我给你接风。” 我们出去吃了饭,然后去了段小锦家过夜。我努力想从她的动作中看到什么端倪,比如什么习惯的改变或者是对我的不习惯,可是什么都没有。那个在食指上戴戒指的男人似乎没有在她的家里或者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根本无从怀疑她的嘴唇还曾经亲吻过别的男人。在她睡熟后,我凝视了她很长时间,她的脸安详而平静。最后我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脖子上,久久没有移开。

      早上醒来的时候,段小锦已经在她的梳妆台前开始化妆了。我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从地下拣起衣服开始穿。段小锦从镜子里看见了我,笑了笑然后继续画她的眼影和口红什么的,都弄好了,才转过头来跟正穿袜子的我说:“对了,小孟要辞职。”

      我的动作一下停住了:“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啊,本来好好的,结果她突然和我说要辞职,我说得等你回来你才能决定。” 段小锦转过去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衣服和脸上的妆,然后在镜子里看着我说:“我看她是又找了高枝儿了,你拦拦试试,不行就算了。”

      “我和她谈谈。” 我发了会儿楞,才继续把另一只袜子穿完。我不相信小孟的离开是为了什么高枝儿,也许她是不愿意在停留在一个身处骗局的老板所在的小公司里,也许她也感觉到了即将扑向这个小公司的重大变故。我不想推卸责任,但是小孟这样果断的行为在一定程度的程度上也正好让我下定了决心。我也不想再继续观望下去了,如果人生注定要为了什么事情梃而走险,我将毫不退缩。

      我还是和小孟谈了谈,内容也多是很冠冕堂皇的调子,小孟很温和的听着,眼睛很深刻的看着我,但是态度坚决。于是,最后我也就带着惋惜的表情同意了她辞职的要求,并且在一个星期之后特意召集大家出去一起吃了散伙饭,以表示惜别之情。当小孟完成了全部的工作交接并且正式停止上班的时候,我在南城的那个大杂院已经找好了,一切已经都箭在弦上。小孟来上班的最后一天,公司的几个兵和我都一下午没怎么正经工作,一直和小孟一起闲聊。段小锦也在,只不过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围在小孟的桌子周围,而是继续留在自己的座位上。到了下班的时间,我们都热情的和小孟道别,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小孟辞职了,更象她只是打算请个长假似的。我帮她把她最后一个箱子搬到了楼下,并且一起在路边帮她打车。我们俩没怎么说话,就那么并肩站着,看着来车方向等待着。我第一次从侧面这样长久的观察她,一个文静的可靠的,从来不给人惹任何麻烦的那种姑娘。我的注意力长时间的停留在她精致的耳垂上,那上面没有耳环,没有耳洞,就是那么一个毫无装饰品的再自然不过的耳朵。如果不是她突然举起了手招呼开来的一辆空车,我真觉得自己似乎就要给这样一个耳朵闹的意乱情迷了。

      送她上车后,我们隔着车窗对望了一下,小孟最后说了句:“你保重。” 然后出租车就开走了。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越来越远的出租很快消失在黄昏的车流里,又转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这栋小楼,看了看四楼那几个熟悉的窗口。段小锦正站在一个拉开了百叶窗帘的窗口边看着我,她身边的饮水机似乎都隐约能看见。在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我在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种冷漠的东西,我们这么一上一下的凝望着,在那么一瞬间仿佛是两个旷野中突然狭路相逢的野兽。我向她挥了挥手,然后就上楼去了。

      一个月以后,我向几个兵宣布我要去南方小地方去打开市场,这个工作是为了公司业务的扩大,同时也是为了能让每单生意的油水多一点,不要再被中间的什么公司剥去些皮。段小锦帮我买的火车票,我把公司的大事小情都交给了段小锦处理,家里的钥匙则是留了一把给张大鹏,让他帮我照应着点儿。然后我就背着个包离开了。我去几个城市转了转,然后就又悄悄回来,在那个大杂院里待了几天,然后,那个周三的下午,我就带上了一些必须的东西出了门。

      段小锦家附近的环境我已经很熟悉了,其中一个农贸市场正在她回家的必经之地。下午我预先给公司打了匿名电话,确定段小锦在公司后就赶去那个农贸市场等待她回来。5点半,我看见她下了公共汽车,一直目送她进了她家的楼门,我才走出了市场,开始在正对她家路门的一个几乎没人去的配电室里等待合适的时间。段小锦家的那个大院似乎老年人多些,在我住的楼里,这种下班时间是最喧闹的。下了班的双职工有的是一前一后的下班回来,有的是一起回来。有的还带着从幼儿园接回来的孩子,有的则带着刚买的菜。那种忙碌的感觉和早上8,9点的时间相仿,不过人人脸上都没有了早上的朦胧睡意或者少许的紧张,全那么轻松,或许有些疲劳。段小锦家这里反而非常安静,除了偶尔走过一个斜背着书包的中学生,还有三两个车把上挂着几个塑料袋的中年人,就再没什么人出入了。我把脸凑到配电室的小窗户前,一会儿看看左右的路一会儿看看手表。到了6点20,我终于从小屋里出来了。两边的路上空无一人,楼道里也很安静。经过的几个门里偶尔传来说话声,电视声,还有厨房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我小心的走着,尽量不发出声音,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直到我一直来到了那扇门前,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我敲了几下门,然后开始等待。

      段小锦打开门的时候,显然吃了一惊。她已经换上了相对比较随便的家居服,头发上别了几个卡子,看起来不象马上要出门的样子。我们这样一个门外一个门里的站着,她似乎忘记了我是谁,更不打算让我踏进这个门似的:“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拿些材料,我本来放家里的,居然忘记带。。。然后就想过来看看你。” 我把一只手扶在背包的袋子上,另一只手小心的放进了裤兜里,免得她看出来我拼命克制的颤抖。

      她还是那么楞楞的打量我。我想我的脸色估计不大好看,应该象极了一个刚长途跋涉回来的人。“你不打算让我进去坐会儿么?” 我最后问她。

      “噢,进来进来。。” 她似乎也终于回过神来,闪开身把门开大让我走了进去。其实,我不介意在门外多站一会儿,我觉得我需要积累一些冷静和勇气。但是,我同样不愿意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被她的邻居发现,那样我苦心准备的一切将前功尽弃。当她终于把门关上,并且把门锁咳哒一声扭上的时候,我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我知道,这将是我最后一次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走进这里,以后,一切都会不同了。

      我径自去了客厅,把包放在沙发旁边的地上,人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路过的几个房间的门都开着,空无一人,阳台上挂着几件衣服,良好的遮挡住了对面楼可能的视线。“累死我了。” 我把头靠在了沙发背上,然后向跟进来的段小锦招手:“来陪我坐一会儿。” 段小锦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坐在了我的旁边。我伸过胳膊,把她的肩膀搂了过来。

      “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我问。

      “还可以,都挺正常的。赵总那边儿回电话的,那个单子签了。开发公司的款子我明天再去催催,应该差不多了。” 段小锦靠在我的身边,一样一样的汇报了一遍。

      “小孟那摊事儿你忙的过来么?”

      “还行,现在小林把一些业务接过去了,帐这边我还弄的过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先向她摊牌。过了会儿,段小锦先打破了沉默:“你出去跑业务怎么样?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去的时候挺快,火车也没晚点,我到了那儿,安顿了一下,先四处转转看看情况,回去想准备一下东西就和人家谈的时候,发现有几份过去的报价单没有带,都放一个信封里了,有的可能在家,就赶紧回来拿。”

      我们两个又沉默了。这一次,也许我的突然归来让段小锦毫无防备,她不象往常那样自然的和我相处,被我搂着的肩膀似乎也很僵硬。良久,她才说:“你吃饭了么?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

      我略转过身去,手仍然搭在她的肩头,只不过位置更靠近了她的脖子:“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什么么?”

      “什么?” 段小锦有点儿茫然。

      “我最恨别人欺骗我。” 说着,我把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两手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一)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段小锦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她的双手被我压在了身下,但是一直竭力的要挣扎出来并推开我。她应该也想喊叫,但是因为喉咙被我压迫着,她只能发出断续的几声谙哑的呻吟。我的手拼命的收紧着,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她的气管被压迫的声音。她的全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为了抵抗还是恐惧还是因为她的大脑已经开始缺氧。我就这样用全身力气压住她,全身因为用力而大汗淋淋。我一直凝视着她的眼睛,拼命的想要看穿她一样。类似的情形应该也出现过,我们汗流浃背的这样纠缠着,我上她下,她也在呻吟着,不过那时是欢娱的,有激情的。

      我们就这样搏斗着,当我感觉我的手已经完全麻木了的时候,她的反抗已经基本停止了。她的眼睛大睁着,表情空洞。在窗口反射进来的光线里她的脸色有些发紫。我依然压在她的身上,手仍然不敢离开她的脖子,虽然我已经感觉不到她有任何呼吸和动作,但是我还是不停的收紧我的双手。

      我从段小锦家离开前,换下了当时穿的文化衫,因为那件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我套上了包里准备好的另一件衣服,最后环视了一下房间。段小锦象个布娃娃似的软绵绵的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无力的垂下来,头转向了沙发背,露出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淤伤。一道阳光突然被折射进来,象舞台上的追光灯一样,恰好照在了段小锦的身上。她脖子上那本来青紫的颜色在我眼里变成了暗红色,而且似乎正粘稠的要流下来。我拼命克制着猛的涌起来的呕吐的感觉,踉跄着走了出去。

      街上的一切似乎都是红颜色,那种暗红的沉甸甸的颜色,我又一次满头大汗,双手都在裤子口袋里不停的抖动着。我象一个梦游的人,先是茫然的走了好长一段路,在和无数人擦肩而过之后,我终于镇定到想起来应该坐公共汽车尽快离开这里,迅速躲回我的藏身之处。茫然的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我随时等待着背后有人突然拍拍我的肩膀说:你,跟我们走吧。我甚至已经想象了自己将如何乖乖的把一双手伸给他们,并等待那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手腕上那种微凉的沉甸甸的感觉。我不知道自己将痛苦流涕的后悔万分还是纵声大笑,我的躯体似乎已经不再属于我,任凭我内心忽上忽下,忽喜忽悲,我的身体似乎越来越麻木。

      在这一个星期后的周三的早上,我很早就惊醒了,似乎是被什么人突然叫醒一样,我猛的从睡梦中坐了起来.但是周围是宁静的,天虽然已经开始微明,院里的人还都没有起床。我紧张的聆听着,试图想找到那个吵醒我的原因,但是什么都没有,没有风声,没有人声,似乎都没有车声,所有的人都沉睡着。我颓然的重新躺下,拼命回忆那个在梦中和我缠绵做爱的女人是谁,但是她似乎是没有脸的,只有半长的头发不时扫过我的身体,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春梦了,床单上似乎倒还没什么痕迹,我突然想起了“春梦了无痕” 这么句话,静静的发了一会儿楞。

      一个星期以后,我和房东老夫妇说我有急事要回老家一趟,在屋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人轻轻敲我的门,是郑小平。

      “我听说你要走?” 郑小平穿了条很好看的连衣裙,脸色被绯红的衣服颜色衬的很鲜艳。

      “是啊,有事,得回家一趟。”

      “那。。也不用退房吧,回来你住哪儿?”

      “回来的时间说不好,想省俩钱。” 我无所谓的看着她,装做我看不出她的失望。

      我坚决的拒绝了郑小平要送我去车站的要求,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正在已经打好包的屋里啃饼干当晚饭,郑小平又来找我了。

      “我们出去吃个饭行么?算我给你饯行。”

      我举了举手里的饼干,说:“正吃着呢,心意我领了,饭就算了吧,正消灭存货打算轻装前进呢。”

      “去吧,光吃饼干怎么行?” 郑小平依然坚持着。

      最后,我还是投降了,放弃了饼干和郑小平去了一家小饭馆。她点了不少菜,如果不是我拼命拦着,估计她叫的菜能把不小的一张圆桌全摆满。郑小平还要了啤酒,我们在饭馆的一个角落吃着喝着,话题都是些随想随说的内容,她善解人意的没有问我的未来,我也没有。我们也没怎么讨论过去,我们象两个熟识很久的人,又一次的在一起吃吃饭,只为聚聚,消磨一段时光似的。郑小平经常被我逗的笑起来,她的笑脸在灯光下显的很活泼也很美。我出乎意外的非常放松,几乎可以说是妙语连珠。我知道这是我们最后在一起,虽然我的心里仍然有那种莫名的欲望在蠢蠢欲动,但是我想我应该压制它,或者转化它。

      回去的路上,我们并肩走着,还是那样热烈的聊着,为一些和我们都无关的问题争论着。快要走进我们那条胡同的时候,郑小平突然停下了脚步:“你可以亲我一下么?” 我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儿,本来正说到一半的话也停了下来。她坚定的看着我,眼光不停的锁住我的视线,不容许我的逃避似的。

      当我把嘴轻轻落在她的面颊上,我听见了她轻微的叹息声,她尝试把她的嘴唇转向我,但是我还是执着的在她脸上的其他部位寻找落点。她纤细的手环在我的腰上,我则只敢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恍惚中,我身边的这个女人似乎又变成了我的初恋,那个在我记忆中第一次拨动我心弦的人,但是生活让我从她身边走开,现在也不能再走近这个女人。我只有把我所有的热情和温情都通过我的嘴给她,我知道我的心里已经有什么东西在萌芽,但是它注定不能真的破土而出。我不能给她许诺,也不能把自己交给她。我知道自己并不真的就算爱她,也许是一些感激,也许是人类惧怕孤独的本能。我们就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对方的感觉,我想我将对这个晚上永远难忘,但是我希望她可以忘记我。

      郑小平开玩笑的要走了我没吃完的半包饼干,还给我留下了电话号码,让我回来的时候一定打给她。我都很顺从的接受了答应了。离开的那个早上,我仔细的把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并且四下擦拭。我知道这个地方我也永远不会回来了,那张花钱买来的假身份证也将混在很多其他城市垃圾里被丢掉。火车站前的小广场上,我提着几个包,很快就和一些也赶早班火车的各色人等混在了一起。列车开动的时候,我从兜里掏出来郑小平写给我的那个电话号码,从车窗里扔了出去。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二)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我又成为了原来那个李洪,那个应该一直在外地跑业务好给自己的小公司多捞点儿钱的小商人。我又可以唐而皇之的以自己的名字登记,住进那些便宜的小旅馆,又变回了那个和别人吹吹拍拍拼命让对方和自己成为合作夥伴然后大家互利互惠的角色。只是几天没有骚扰我的恶梦又开始光顾我了,支离破碎的梦境里,我有时候在和人扭打,有的时候是在一条破败的街道上拼命的追赶着,手里有时是斧子有时是棍子。有一次我梦见被一个女人紧紧的卡住了脖子,她手上的尖指甲似乎扎进了我的肉里,我还是看不清她的脸,那张面孔似乎笼罩在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里。我也找不到我自己的手,就这么眼睁睁的听任对方把指甲扎进我的肉里,同时也在剥夺我呼吸的权力。我真实的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开始缺氧,眼前的景象也开始越发显得黑暗,当我用突出的眼睛绝望的瞥向那双正努力结束我的生命的手的时候,我突然重新获得了声音,自己被自己的狂叫声惊醒了过来。我大睁着眼睛竭力不向下看,我不敢看自己的一双手,因为梦里的那双手正是我自己的。

      如果不考虑这些恶梦和那些枯坐到天明的晚上,我在外地待的那一个月是相当愉快的。我顺利的拉拢了好几家厂商,在推杯换盏中签了好几份各个能让我小赚一笔的合同。其实我对未来没什么把握,我甚至不知道这些钱是否真的能有朝一日装进我的钱包,但是我仍然积极的做着,把它们当成了我生命中的全部意义一样。在我提了一包合同,背了一个放着个人用品的包走上归途的时候,我对这种勤奋有一丝眷恋,我想永远处在这种状态,既不孤单又没有责任和负担。坐在长途汽车上,我一路带着这种眷恋的心情看着窗外的一草一木,我觉得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宁静和祥和的地方了吧。

      在汽车的颠簸中,我逐渐睡着了,直到我被周围突然的喧闹吵醒了。有小孩的哭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声,我起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我还是努力睁开了眼睛,睡眼惺松的四下张望。当我打算扭头向身后看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落在了我的肩头。

      “老老实实坐着。” 一个声音命令着。

      我一下楞住了,难道我还是暴露了,还是被发现了?我没有慌张,甚至没有恐惧和悲痛,但是我很遗憾,因为我想我自由的生活就要这样结束了。我安静的坐着,原来抱着书包的手自觉的摆在了书包上,我等待着,一切都结束了。

      “把你的钱包拿出来,快点。” 那个声音又命令着,在我顺从的去拿钱包的时候,那个声音又说:“包里 有没有钱?都拿出来,值钱的都拿出来。” 我掏出了钱包,在把钱包往上举起的时候,又听到那个声音说:“表,你的表也摘下来。” 我顺从的把手表也摘了下来,我想,他们是在收集我所有的个人物品,或者是为了刚方便的给我戴上手铐。我没有抬头去看,只是出神的看着我自己的手,等待着那一串冰冷闪亮的东西永远的夺走它的自由。

      我身边的人继续向前走去,手里的棍子落在了我前排的老头儿的肩膀上:“你,把钱拿出来。” 我一下楞住了,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弄清楚原来这只不过是一伙在长途车上抢劫的家伙。我不在乎我的钱包,也不在乎手表,我发现我的自由原来还坚不可摧,这是最重要的。手里拿着棍子的男人象犁地一样的一路收缴着乘客的财物,车前还有一个男人,手里虽然什么也没拿,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我知道他和这个拿棍子的男人是一伙的。我向车尾张望,很快又发现了他们的第三个同伙。

      车里有女人的几声低泣,还有一些男人安慰的声音,都是一些低沉含混的地方口音。我原来也听说过这样在长途车上抢劫的例子,基本都是拿够了钱就走,所以我决定继续闭目养神,我不想做什么英雄去抗争,甚至真的一点不心疼我的钱和手表等等,罪恶就这样每天在光天化日下发生着,这不会是第一次,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突然,前面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有男人提高了嗓门的声音,也有女人的颤抖的声音,当我听到一些类似扭打的声音的时候才终於睁开了眼睛。在离我几排的地方,那个拿棍子的男人和一个年轻姑娘对面站着,男人的手正扭住了她的手腕,旁边的一个老太太拉着姑娘的衣角似乎在劝。姑娘的脸上有泪也有惊恐,但是她的姿势是坚定的。

      “把这个镯子给我留下吧,钱我都给你了。”

      “我说要什么你就给我拿过来,哪那么多废话?” 拿棍子的男人一边扭住姑娘的手腕一边嚷着。

      其实,在我看来那只是对式样老土的银镯子,好像没有镶嵌什么东西,但是那个姑娘就是那么坚持着,虽然看着男人的棍子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她仍然顽强的说着:“就给我留下吧,这个又不值钱。” 车里的人都在观望着,车尾车头的两个男人也在观望着,脸上冷漠。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保护这姑娘,也许是她的坚决,也许是她那弱不禁风的身材,也许是我从她身上看到了什么人的影子。我站了起来,对着两个扭打的人走了过去。

      “这个镯子好象真的不值什么钱,人家姑娘要留就留下吧。” 我走到了那个男人的旁边,心平气和的说。

      那个男人把脸转向了我:“坐回去坐回去,别管闲事。”

      “别难为人家一个姑娘,她钱都给你了,就算了吧。” 我依然站在原地。

      那个男人松开了那个姑娘,面对了我:“你是不是活腻了?”

      “其实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男人欺负个姑娘,没劲。” 我平静的看着他。

      我眼看着他的眼睛瞪大了,然后意料之中直向我砸了过来,我稍微闪开了身子,但是并没有还手;“我不想打架,就是觉得是个男人就别和一个姑娘较劲。”

      当他的棍子也打下来的时候,我才开始后悔自己一直不热爱锻炼,我用手里的包抵抗着,顺便也伺机还击,而在我努力到可以和他旗鼓相当的时候,他的同伴也加入了。在招架中,我曾经希望车上那些男人能帮我一下,但是我得到的只是6只拳头几根棍子。最后我只好拼命的抱紧头,任凭一些拳头和脚都招呼在我的背上,腿上,还有肚子上。疼痛开始是强烈的,后来就变得比较朦胧。我想了一下我的父母,我突然对他们有些愧疚。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三)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我以为我又在梦里了,梦里的我没有质量,没有体积,象一股轻烟一样的在人从中穿行着。我又似乎正在水中,因为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双臂每次拨开的四溅的水声。水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很多的胳膊很多的躯体很多的大腿,我从这些胳膊躯体大腿的空隙中鱼一般的穿过。周围的世界一半时间在水中,另一半时间在水面上,随着我身体的起伏,我穿梭在两个世界之间,影像和声音似乎都被扭曲了,人声水声都混杂在一起,嘈杂无序。我似乎在为着什么人什么目标一直向前奋力的游去,虽然前面一片茫然。后来,我想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招唤我的声音,我奋力的在水中寻找着,越过
      数不清的人头,一个全身白皙的几乎在发光的躯体在召唤我,她的手臂张开着,腰肢似乎也在不停的慢慢扭动着,我听不清她的声音,但是我似乎知道她就是我一直寻找的人。四周的噪音似乎都减小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我奋力的前进着,她的光芒越来越耀眼,让我几乎需要举起手护着自己的脸,我张开嘴呼喊着:“我来了。”

      我终于睁开了眼睛,周围围了七八张关切的脸,我茫然的环视着,想找什么人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直到周围的声音终于有了意义,我才终于明白,我还在那辆长途车上。五六只手把我从扶了起来,六七张嘴在表达着关切和通报着情况。我逐渐搞清楚现在那些抢劫的人已经下车跑了,长途车已经到了县城,有人已经去叫了警察。随后他们也不无遗憾的告诉我,在我被打倒以后,那一伙把我用来防身的书包也拿走了。

      警察终于来了,两个人用还不算太糟糕的普通话先后向我询问了情况,安慰我之后,警察也表示他们可以给我开个证明,证明我丢失身份证的过程,以便我回家后补办,不过对于我损失的财物就爱莫能助了。车上的一些老乡知道我现在基本身无分文,以那个姑娘为首的几个人带我去街边的小饭馆吃了顿饭。一个中年人甚至还热心的帮我找县城里的亲戚借了一点钱,让我能有钱买张硬座票回家去。吃饭的时候他们还要了白酒,就着花生米和我一起推杯换盏。他们口口声声夸我是条汉子,是个好人,但是我想他们都不想再提当我被几个人一拥而上的暴打的时候,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我。我想其实老百姓都是相似的人,我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尽量不让自己搀和进麻烦,但是我们还是对有勇气站出来的人心生崇敬,对于我们曾经的袖手旁观也许都多少会有些愧疚。他们也说起来这趟长途车经常会被不同的团伙打劫,当地的警察也多数帮不上什么忙。他们认定那些是些外地人,是些穷的要抢穷人的崧包。我只是听着,我知道这社会里从来就没有叫做公平的东西,我们努力让自己相信自己的正直,自己人的纯朴,另一方面对罪恶最多只能叹息。

      就这样,我用老乡们赞助的钱买了张回北京的硬座车票,提着个放了几袋方便面的网兜,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踏上了归程。我的脑袋还在隐隐的疼着,脸上的青紫也完全没什么好转,我想这让我显得既沧桑又深刻,以至于我邻座的几个人都不大敢和我搭讪。下了车,我给张大鹏打了个电话。

      “喂,哪位?”

      “哥们儿,是我啊,李洪。”

      张大鹏显然楞住了,沉默了一下才说:“我说你现在在哪儿呢?”

      “北京站啊,你丫现在有空儿没有,过来接我一下吧,哥们儿这次倒了霉了,要不我就叫段小锦来搭救我来了。” 我说。

      “噢。。。你在门口等吧,我这就走。” 张大鹏显然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是终于改了口。我的嘴角不由得挂了一丝冷笑,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张大鹏果然够意思,半小时后他就打了的过来接我,见了我显然又吓了一跳:“我说你这是怎么弄的?你别告诉我你是被人从火车上扔下来然后自己走回来的。”

      “我操,你丫嘴还真够狠的。没那么惨不过也差不多了,长途车碰上劫道儿的了,被人给揍了。”

      “我说呢,你怎么跑出去那么就连个包儿都没带着。。。司机,去人民医院吧。” 张大鹏和司机招呼着,又和我说:“我带你去我姐那儿看看吧,你现在这样儿好像风力五六级你立马就能趴马路上。”

      张大鹏的姐姐是普外的,二话没说就把我带去处理室,又是查又是擦又是包扎,当我的脑袋和胳膊上都缠了几乎双份儿的纱布她才放我走,还不断的叮嘱我如果这两天我有恶心呕吐看东西双影儿就赶紧找她。我谢了她和张大鹏出来,他又打车把我运回了家。扶我上了楼进了家门儿,他说:“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吧,不然你这样出去再把别人吓着,这两天你先歇着,好点儿再出门儿。”

      我坐在沙发上,由衷的说:“谢谢你啊,今天真太麻烦你了。”

      “你小子憋着坏要害我呢吧,这么客气,听着那么假招子。” 张大鹏说着就往外走,又被我叫住了。

      “大鹏,你说我现在这样能给段小锦打电话么?我又想给她报个平安,又怕她过来一看吓着。”

      张大鹏在门口站了半天,终于才转身走过来,说:“李洪,段小锦她。。。没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四)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回北京的第3天,我去了公司,我本来以为会发现一扇贴了封条的门或者到处是封条乱七八糟的屋子,实际情况要好很多,公司剩下的几个人居然一个不少的都在,我的出现显然让他们既惊讶又欣慰。段小锦的办公桌上空荡荡,我的桌上也是。我的兵解释说很多东西被公安带走了,不过给我留下了一张类似收条似的东西,告诉我从我这里拿走了3箱子东西。嘴最快的小胡迅速的给我介绍了这段时间公司的变故。段小锦是失踪了2天才被发现的,而且,报案的不是公司里的这些同事,而是另有其人。直到第3天才有公安局的人来询问,询问他们哪天最后一天见到的段小锦,当天她都和什么人接触过,打过什么电话。他们也问到了我,我的下属忠诚的回答我当时正在外地跑业务,而且只有段小锦才能联系上我。说到最后,小胡突然面有难色。

      “后来呢?”我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就继续问。

      “这个。。。” 小胡的一张巧嘴突然不好用了,半晌才说:“他们问我们为什么就小段能联系上你,小张说因为你是她男朋友,结果。。。”

      “结果什么?”我的心里一动,脑海里浮现了那么一只食指上戴戒指的手。

      “结果他们说。。。就是她男朋友报的案。。。说是去她家敲门不开,打电话也不接,然后才发现的。” 小胡终于艰难的说完了,忐忑不安的看着我。

      我沉默了很久,脸上僵硬的毫无表情。我很高兴那个神秘的男人终于出现了,但是我不喜欢看见我的下属那些怜悯的目光。我的复杂的表情显然被别人会错了意,小张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李哥,别太难过了。。。你去趟公安局吧,问问情况再说。” 那几张严肃的伤感的脸,让我想起了长途车上那些外乡人,我在内心里狂笑老百姓的那份自觉很高尚的同情心和正义感,我知道我原来也和他们没什么不同,但是现在我终于走出了人群,所以才看到了原来从来看不到的东西,我为原来的我悲哀。

      我低着头走进公安局的平静和沉着是我在1个多月前根本不敢想象的,我表情严肃的看着门口的国徽门里出出进进的大盖帽,完全进入了一个悲痛的受害人家属的身份。一个微胖的中年警察接待了我,在我说明了身份和来意后,他饶有兴味的端详着我:“你就是李洪?,身份证带了么?”

      “我身份证丢了。”

      “丢了?怎么回事?”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当地派出所出的证明,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这个姓聂的警察又指着我胳膊和头上没拆的纱布问:“都是那时候留的伤?”

      “是,当时钱都没了,老乡赞助的车票前,回来才去的医院。”

      姓聂的警察沉吟了一下,又问了我关于去外地跑业务的时间地点等问题,最后问:“你什么时候最后见到的段小锦?”

      “公司办公室,下班以后我就回家了,第2天早上的火车。”

      “后来有没有和她联系过?”

      “到了第一站郑州给她打过电话,报了个平安,后来因为跑业务,就没再打了。”

      警察又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和段小锦是什么关系?”

      我平静的说:“她是我女朋友。”

      “噢?你们在搞对象?有谁能证明?”

      我真实的楞住了,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没有见过她的父母或者哥哥,应该说也没见过她的什么朋友,最后我只好说:“我公司的同事吧,他们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詹国仁的名字?”

      “没有,我不认识姓詹的。”

      “那你和段小锦最近有没有什么争吵或者冲突?”

      “没有吧,业务上我们合作的很好,公司的内务我大多交给她了,我主要跑外面的事。”

      “你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姓聂的警察最后问我。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艰难的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段小锦她是怎么。。。”

      我觉得我在警察的眼光中也看到了一丝怜悯似的。

      公安局的调查工作相当缓慢,我一直扮演着那个既茫然又悲痛的男朋友,一方面忙着公司业务的处理,另一方面不时会去打听一下案情的进展。我差不多已经忘记了郑小平和南城那个大院,但是某一天我坐汽车经过一条商业街的时候,赫然在马路边看见了她。她穿着一件驼色上衣,浅色的长裤,还背着那个我熟悉的小包,她的头发似乎又长了点,在风中轻轻的摆动着。我匆忙的扭开了脸,但是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我想起了昏迷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发光的躯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郑小平,想起来当时她低着头认真的把她的电话号码写在一张纸上,又认真的交给我,我真心诚意的希望她已经忘记了我。

      段小锦的追悼仪式是她哥哥操办的,我作为一个同事也参加了。那只是个很小型的聚会,很多参加的人我都不曾见过。我和公司里的小胡小张站在人群的边上。我又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有多么不了解那个曾经和我无数次颠鸾倒凤的女人,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她生活里的一部分,而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参与进去。我看见了她的父母,被她的哥哥搀扶着,我本来正感到一些愧疚,对这两个从未谋面的老人的愧疚,但是我突然看到了他。他穿了黑色的风衣,头发在秋风中有些凌乱。他笔直的站在段小锦哥哥的身边,脸色苍白,虽然他的双手被旁边的人挡住了,但是我相信那上面一定戴着那枚戒指。久久的凝视他,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仇恨,但是也没有了内疚和怜悯。

      仪式的最后,所有来宾都要排队和家属握手,我们几个也排在一众男女中间,缓缓的前进着。段小锦的父母头发都花白了,显然失去他们的女儿对她父亲的打击更大,我礼貌的握了握那两双苍老的手,又和她哥哥握了手,詹国仁是最后一个。他显然认识我,他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我的脸上,然后才慢慢的伸出右手,我的目光迅速的扫向他的另一只手,在秋日的阳光里,那枚白金戒指正反射着一道明亮的光。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五)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段小锦的事情好像就那么不了了之了。似乎没有人知道关于我的公司曾经的那几十万亏空,也去了段小锦告别仪式的小胡和小张都没好意思问我关于那个“段小锦的男朋友” 的男人是怎么回事。我尽量让自己也做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博得了从警察同事到张大鹏等一干朋友的深切同情。在我的纱布都去掉以后,张大鹏特意找我出去喝了次酒,席间他不无婉转的向我表示了歉意,关于他把段小锦引入了我的生活。我无意再告诉他关于段小锦私自挪动公司的钱另做它用的事情,因为我不想给他的歉疚再增添幅度。扪心自问,我从来没有怨恨过张大鹏,从我那个铁哥们的调查结果看来,张大鹏并不算段小锦的熟人,他最多是她的一颗棋子,随后的事情是他无法掌控的。相反的,他对我的一贯关心和这次我回北京后他对我的多方照料,就算是出于他的内疚和一种蓄意的补偿,作为收益人的我仍然觉得相当感动。我不再理会动机,而转而只注重结果。

      我的恶梦从我回北京开始就没有再光顾我了,但是我仍然经常整夜做梦,不过很少在梦中再狂叫着惊醒。我偶尔甚至会梦见段小锦和詹国仁,梦见他们一同恋人般的出双入对,她的脸上焕发着爱情的神采,他的眼里也全是深情。我象个台下的观众,无声的观摩着他们的爱情故事,心如止水,不起波澜。我兢兢业业做着自己的业务,只不过比过去更喜欢捞钱,喜欢用更迅速甚至更极端的方式去捞钱。也许和段小锦的那一段相处,潜移默化的改变了我。我说会了说更多的谎话,表面上则变得越来越诚实善良。一些后来认识我的人觉得我这么本分却还能把生意越做越大简直是个奇迹,张大鹏等一些明白点背景的人则认为是我受了刺激后性情大变。

      和生意上的蒸蒸日上相比,我的个人生活则是每况愈下。我和父母提到过段小锦,后来只和他们说我们又分手了,结果招来了他们1个小时的电话教育,告诉我我不再是毛头小伙子了,不能光知道挣钱,也该为以后考虑。我在电话里唯唯诺诺的答应着,挂了电话仍然继续我的生活。偶尔当我的本能需要释放的时候,我就去酒吧,去所谓的夜总会,然后带一个看着顺眼的小姐去开房间。我对她们偶尔非常温柔,象一个情人一样从亲吻开始,有的时候则完全忽略前戏,直接进入主题。

      我见过很开放的,很保守的,很风骚的和很无味道各种女人,在我们赤身裸体的在床上翻滚的时候,我有时绝望的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成了动物,只被本能驱使。我不爱她们,甚至有时在对方脱下衣服的时候觉得她们面目可憎,但是我仍然可以靠着她们发泄我的欲望。那些本来两个人最亲密的举动已经变得象吃饭喝水一样完全是生活的一种习惯,我不在乎吃的是什么,只要能填饱我的肚子。

      我就这样继续着我的生活,捞着钱,和不同的女人偶尔共度春宵,如果不是在某一天碰到了某一个女人,我怀疑我也许就这样糜烂的渡过我的下半生,直到染上什么病或者因为酗酒驾车而早早的撒手西去。我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只知道她让我叫她棋棋,还特意说明“不是王字旁的那个,是棋子的棋”。当然,这不可能是她的真名。

      我们是在三里河那条著名的酒吧街认识的,整个晚上我们在不停的喝酒,为表演的乐队的每一曲大声鼓掌。在朦胧的灯光里,她的长卷发,她的细长的手指,她的裹在一身银色连衣裙里的不赢一握的腰肢让我想起了昏迷时见到的那个全身发光的女人。我们没有问对方的过去,只是不停的用言语挑逗对方,然后似乎都很快被融化在对方热辣辣的眼光里。

      我们在午夜时才离开酒吧,打了辆车径直去开房间。出租车上我们就开始相互亲吻着摸索着,完全不顾出租司机经常发出的不满的嘟囔声。当我们拿到了房卡打开房门的时候都已经衣衫不整了,我们象两个饿久了的人,房门一关起来就一起纠缠着倒在地毯上。当我们的战场转移到床上的时候,汗水已经布满了我们的身体,她的双腿和双臂都蛇一般的缠绕在我的腰上和肩头,她放肆的呻吟着,当她的高潮又一次到来的时候,她的嘴唇里突然吐出了三个字:“要。。死了。。” 我本来被性欲正搞的非常亢奋的大脑里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身下女人那妖媚的身体,如丝的眼神和那声呻吟,就想时光机器突然又把我送回到从前一样。我目瞪口呆的着看着眼前这张绯红的面颊变成了另一张脸,我的双手毫不犹豫的伸了出去,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咽喉。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六)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段小锦的眼睛一下子挣开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拼命的想要说些什么,然后她突然拼命的挺起她的背脊,全身开始颤抖,本来我就要这样不停的收紧我的双手,企图把这个似乎又一次死而复生的女人再一次干掉,我的高潮却突然在这一时间突然达到了。我的大脑开始空白,双手也慢慢无力的放开,我伏在那具还不停抖动的躯体身上,大声的喘息着,那一时间我忘记了段小锦,忘记了那个叫棋棋的女人,我筋疲力竭的那样趴着,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我身下的女人开始抚摸我,我猛的撑起了身体,那张段小锦的脸已经不见了,重新变成了棋棋那一张妩媚的脸。“你真棒,我好像从来都没这么舒服过。” 她的手和腿不停的在我的身上磨蹭着。我躺在了她的旁边,觉得我刚才的恐惧,愤怒,还有那无比亢奋的欲望都象早晨的潮水一样褪了下去。我只疲倦的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上下摸索着,她还在我身边不停的嘀咕着:“你很有两下子啊,别人跟我说过在那个时候如果再窒息一下,会非常HIGH的,但是分寸不好掌握,你居然这么拿手。。。”

      我们一直在聊天,直到清晨。她兴高采烈的给我讲她的朋友,她的小狗,她去过的地方,快乐而单纯的又象个20出头的女孩子了。最后她才问我:“光说我了,你是干嘛的呢?”

      “我?很无聊的中年男人嘛,坐办公室的那种。”

      “你?才不象呢,一看就是经历很多的样子,你这样的都是坐办公室的那些做生意的要迷死我了。” 她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微笑着看着她,昨天那个妖媚的她在阳光里也清新的和阳光一样:“你是说你觉得我还挺有出息的?”

      “当然啦,你以后出国吧,我很想以后去国外看看,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外国再去泡吧,再去疯。”

      “你想去哪国?不然我去错了地方出了国还找不到你。” 我故意说。

      她突然严肃起来了:“我还真没想好,澳洲好像不错,欧洲也很好啊。。。加拿大呢?你说好不好?”

      我们就这样说说笑笑,直到她听见了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我们才一起起来穿衣服。她不愿意在饭店的餐厅吃饭,非要和我在路边吃油条一类的东西。分手的时候,她灿烂的笑着和我招招手,然后说:“有机会再见。” 就施施然的走了。我站在路边看着她离开我的背影,耳边还是她快乐的声音:“你也出国吧。。”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尝试,但是当我终于拿到了移民签证的时候,我真的兴奋了一下,似乎我这下真的可以在国外的酒吧里再一起和棋棋一起疯了。我再没有见到过她,但是从那以后我也很少去酒吧或者夜总会消磨时光了。我开始致力于业务长远的发展,在签证拿到了以后,我处理完了公司这里的事情,收拾了东西回家去看了一趟父母。当我再回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的行李是两只箱子,外加随身的背包里的护照签证和机票。最后的几天,我和几个朋友最后吃了几顿饭,最后一顿的晚饭就在我临时住的饭店附近,我和他们在饭馆门口道了别,就悠闲的遛达着往回去的路上走。我四下看着,似乎希望最后把这个城市再多看几眼,就这样,在一个红绿灯口,我突然又看到了她。

      郑小平和我隔着马路互相看着,我的心不由的一沉,但是我的目光就扫过她的脸,开始向周围继续张望。绿灯亮了的时候,她直对着我走了过来,当我们几乎面对面的时候我象躲避一个陌生人那样往右闪了闪,然后继续往前走去。走了几步,背后传来了郑小平的声音:“胡杰,胡杰,你不认识我了?” 我继续走着,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做出任何表示,街对面的商店橱窗里的镜子中,郑小平茫然若失着看着我的背影,我看不清她的眼神,我继续走着,象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哎呀,Jacky你快来看,这里的景色真好。” 我正和agent站在门口的玄关闲谈着,妻子大呼小叫的从客厅跑过来拉我。

      我听话的随着她进了客厅,一大面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树林, 还能看见再远处缓缓流动的河,深秋已经给高高低低的树叶四处涂上了深深浅浅的红色黄色,下面的草地上已经铺满了落叶,宛如一张巨毯。正看时,一轮红日突然从云后钻了出来,血一样的颜色从那些金黄的树叶下方泼洒过来,把远处的河流似乎也染成了血红色。妻子靠着我赞叹:“多美啊,以后我要你每天晚上陪我坐这儿看夕阳。”

      我轻轻推开了她,迅速转身退回到了走廊上。妻子不解的追了出来:“你干嘛?不天天陪也行啊。。咱们就买这个房子好不好?这景色我一看就喜欢,房子也不错。。。” 我默默的四下环顾着,沉默了一阵问跟在我身旁的Agent: “John, 你和下个房子约的看房时间是几点?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了?”

      “你没听见我说话?我不要看别的房子了,我就喜欢这个。” 妻子扳着我的胳膊,小女孩似的发着脾气。

      我的脸上保持着息事宁人的微笑,不理会正拉长着脸的妻子,继续坚定地看着Agent , 对方赶忙看了看手表说:“差不多了,那我们这套房子先看到这儿,去看那边的吧。”

      妻子抓着我的胳膊的双手又坚持了一阵,估计发现这次我毫不动摇的立场,她赌气推了我一把,迅速的走去厨房一会儿功夫抱着儿子出来,不再理睬我们这两个还站在走廊里等她的男人,径直出门走了。John张了张嘴显然想说些什么,我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墨镜,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这个老婆,被我宠坏了,在外面也偶尔给我脸色看,别笑话我啊,不然我这脸可没地方搁了。”

      John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说:“哪儿的话,你要再没这个缺点我就得怀疑我是不是认识了个超人了。。。不过倒也不完全赖她,这房子景色的确没的说。”

      “是啊是啊,我这个小资老婆就爱整浪漫的调调,就更看中这个了,你看着,下一套房子她肯定挑一万个毛病出来。。” 我们就这样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把那壮丽的夕阳抛在了身后。

      (完)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大脸猫还真有想象力。你写的东西都有点邪门。希望你真实的生活没这么压抑。文笔还是很好。
      • 大脸猫文章为什么读的人不多呢?作者站的远远的观察人生百像,冷冷的,绝望的。。。。我没法形容。可能不出名是不够闻香那么讨人嫌?或者不够某些人的那么油腻?
        • 这个ID不够神秘。换个专门发小说的ID
        • 大脸猫的关键是把问题看得太透了。
          没有留给读者任何可以幻想的空间。“作者站的远远的观察人生百像,冷冷的,绝望的”正是问题所在。读者需要一个地方来圆现实生活难圆的梦。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品,比较难有读者。我也不懂了,只是觉得看她的东西感到总是冷嗖嗖的, 没有办法进入状态....
        • 都评论完拉, 在水缸连载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拍过砖了
          • 结论是什么?
        • 可能市场在水缸吧?
          • 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