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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坛子里出现好几个帖子肯定与赞许蒋介石,俄有点想法。斗胆想和大虾们就蒋这个人探讨探讨。俄从小历史成绩就不怎么好,那时实在是感觉学之无味,没想到老了老了倒有了些真兴趣,呵呵。各位请进:“蒋的致命伤:抗日与民生”(上)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蒋的致命伤:抗日与民生(上)

蒋介石这个人,在我们从小所受的红色教育里那是绝对的大坏蛋。每次看革命战争电影,一看到国民党军官们听到“蒋委员长”四个字便肃立正颜的样子,总不期然的会有些滑稽的感觉,而蒋手下的军队更是当然的蒋匪兵。相对应的,毛主席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是胜利和正确的化身。

是的,从小我们就是这样来判断蒋和毛的,那么坚定而毫不怀疑。

正因为这样的启蒙教育,所以现在让我们完全摆脱它从纯客观的角度来认知蒋和毛这两个人的确是困难的,我们无可避免的会惯性循了幼时的思维去,或者为了刻意的纠偏又走向了另一极端。所以,也只能尽力做到客观而已。

正如sailor所言:“每位朋友的知识面及掌握的信息总是有限的”,我们又只能根据自己掌握的这些有限信息为基础去思考并判断,所以,多听听多看看多想想,总是有好处没坏处的。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我只谈自己的粗浅认识,意在探讨,欢迎指正。

看中国20到40年代的历史,基本上可以概括为共产党和国民党争夺中国领导权的历史,而毛和蒋作为各自政权的最高领导者,无可避免的成为了这段历史的直接缔造者和责任者。

总觉得政治人物令人最不欣赏之处是对权术的热衷和个人私欲的膨胀,凡事不是以百姓民众的角度去考量,而是将个人的权利私欲摆在第一位,令人嫌憎。蒋和毛都未能免了这个俗。因政治人物的野心,国家、政党乃至百姓的民生全部都成了他们实现野心的工具,这其实也是国家和人民的悲哀。(唉,写到这不由叹一口气。)

对于毛,共产党到现在也不敢公然将他拉下神坛,而且话题太敏感,算了吧,暂时就不集中火力了。

所以还是说蒋介石,重点来说西安事变。

对于蒋, 我至今个人得出的结论仍是贬大于褒的。

中国的战争始终是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的战争。从来没有第三种力量能够有效地与这两种力量进行抗衡,为了争夺对中国的统治权,双方只有血战到底。其实,双方一直深知这点,这种抗衡甚至跟日本人、俄国人或美国人都不相干。

作为权力的争夺是无所谓谁正义谁非正义的。但是在对待日本的侵略和对待民生的政策上,蒋和毛采取了背道而驰的两种策略,从而也决定了最后的权力归属。

而我个人对蒋的不认同便也正是因为蒋在这两方面的表现。

先说抗日。

蒋最著名的说法是:攘外必先安内。这个外指日军,内当然是共产党了。

30年代,日本人象蝗虫一样涌进了满州,并扩展到中国内地。而此时的蒋介石,在经历了北伐、在费尽心血、纵横捭阖之后,已由当年的黄埔军校校长变成了国民党内最重要人物。

蒋一直以来为都对“大元帅”的宝座垂涎不已,1933年的一次演讲中,蒋是这样说的:

法西斯主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绝对信赖一个精明能干的领导。除了绝对信赖一个人,就别无其他的领导或主义。因此,尽管一个组织内部有领导、有政府官员、有立法人员,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分歧,因为他们有唯一的领袖可以信赖,领袖对一切事情做出最后的决断。

这就是蒋的哲学。

在这样的哲学下,蒋在他的领导生涯里一直坚持绝对牢牢控制住军权同时也控制着党权。

为了巩固这种控制,他不惜一切。

在30年代,一切是什么呢?是918任日本人兵不血刃占领南满的不抵抗主义,是东北三省辽阔富饶的黑土地,是东三省父老乡亲日寇铁蹄下的血泪,是19军孤军奋战苦无援军的无奈,是中国军队竟然要从自己国土撤军以讨好日本人的《何梅协定》。

以蒋的观点,他的对面有两只猛虎,对他的权力威胁最大的是共产党。他希望,在剿灭了共产党后,在巩固了权力和得到中国民众支持后,再来把日本人赶出中国。

但蒋犯了个根本的错误。因为他在这时丢弃了民众,他没有看到此时的中国全民心所向是:抗日。全中国人民共同期望的一件事就是:收回国土,结束日本对中国的统治。

在全中国口口流传的是这样的一首歌: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梁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在那个悲惨的时候
离开了我的家乡
抛弃那无穷的宝藏
流浪 流浪

哪年哪月
才能回到我那可爱的家乡
哪年哪月
才能够收回那无穷的宝藏

每当这低沉婉转的旋律响起,大江南北总有无数的应和还有无数的饮泣与悲愤莫名。不管中国人有多少缺点和劣根性,但这个民族在面对外侮时的一致是绝对不可低估的。

毛的聪明在于他敏感的抓住了这份民心,从而使相对弱小的党和军队有了无限的潜力。

而此时的蒋介石一心剿共,对日本的扩张不闻不问。

至于那个答应从华北撤军的《何梅协定》更是令举世震惊:中国的军队竟要从中国的国土上撤出来以讨好日本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有更可耻的条款:解散华北的一切爱国团体,禁止一切抗日活动。

这意味着不再有游行,不再有示威,不再有抗议日本对中国军事和经济侵略的罢工。

这样的懦弱与退让是换不来和平的,只会换来侵略者更为膨胀的得寸进尺的欲望。这道理并不是那么艰涩难懂吧?可惜,蒋不懂。

而学生们也在一次次的示威和被镇压中流血,一二九运动是其中的丰碑。

在这样的背景下,张学良的东北军和杨虎城的17路军站到了一起。原本,蒋是想用他一贯的分而治之的征服哲学,竭力使这两支军队兵戎相见的。但,结果却是,在1936年的春天里,张和杨找到了一次谈话的机会并就抗日达成了共识。

在当年的918事件时,日本关东军只是一支不足12000人的狂热之师,而中方的实力数倍于它,原本可以迅速行动,就地制止事态发展。但当身在北京的张学良向在南方剿共而且颇不顺利的蒋请示如何处置时,蒋是这样答的:

为避免事态扩大,必须坚决执行不抵抗主义。

就是因为蒋的剿共决心,东北被白白丢失。

更令张学良气愤而无法忍受的是,蒋一直在公开指责张,说东北之所以落到日本人手中,是因为张的不抵抗,多年来这是国民党宣传机构的热门话题。这样的大黑锅是张学良背不起也背不了的。个人认为,正是这个黑锅直接决定了张学良会选择兵谏的方式而不是其他。

共产党又适时介入了(聪明吧,嘿嘿)。张、杨、共产党,在1936年秋天后,这三支力量就开始共同奋战了。但问题是:如何迫使蒋也接受这个立场,将敌意从共产党身上挪开而投向抗击日本侵略呢?

蒋这时在干什么呢?

1936年6月,广东、广西爆发反抗国民党统治的暴动。此时的蒋制定另一套剿匪计划。

1936年10月31日,蒋50大寿,发表题为“思念父母,报效祖国”的文章。国民党在全国募捐,购买飞机,建造纪念性的学校来庆祝大元帅的生日。

11月17日,蒋飞往太原见阎锡山。接着往济南,布置镇压共产党。

11月23日,蒋在上海开始大搜捕,全国各界救国联合全7名成员被逮捕。

11月28日,派代表到绥远去见傅作义,劝其参加剿匪。

12月4日,蒋到达西安,准备发动战争,实施其剿匪计划。

他召见了张学良和杨虎城,谴责他们不忠。接着,他又谈到如果他们按他说的去办,他会给给以奖赏。

在座的没有人为之动容。

如果说毛是因为在59年错误地对彭德怀----这位最正直最忠诚的老共产党人进行攻击与诋毁,从而令所有其他的政治局委员们开始对他的任何决定诚惶诚恐、三缄其口的话,那么蒋是因为他在1932年对19路军的举动开始失去国民党中一些忠诚的拥护者的。那年,他派出19路军增援上海并与日军交战,但其后蒋又拒绝增援,从而令19路军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当时,何香凝曾意味深长的送给蒋一套女式衣服,不久,国民党内部开始纷纷叛党。

而蒋在此时也已留下了他的诺言是根本不可信的名声。因为知道了蒋的为人,所以在座的没有人为之动容。

关于剿共,蒋已根本听不进别人的一言半语。

1936年12月9日,一二九运动一周年。西安的学生走上街头游行、讲演。蒋的中央宪兵队和警察试图驱散游行人群,但张扬的手下出马,保护学生,警告生效,蒋的人撤走。

12月10日,张再次见蒋,重提抗日,重提国共联事一致抗日,蒋暴怒。张杨再度商讨,决定兵谏。

12月11日半夜,张扬准备就绪,开始行动。17路军袭击了蒋的队伍,蒋的队伍大吃一惊,几乎未作抵抗。

12月12日黎明前,人马开进蒋的别墅。并从距别墅1/4英里的一处大石头后搜到了睡衣外披着外套并跑丢了一只鞋的蒋介石。

拘禁蒋后,张扬向全国及全世界发了通电。现摘一部分:

东北沦亡,时逾五载,国权凌夷,疆土日蹙。松沪协定,屈辱于前;塘沽何梅协定,继之于后。凡属国人,无不痛心。近来国际情形豹变,相互勾结,以我国家民族为牺牲。缓东战起,群情鼎沸。士气激昂,于此时机,我中枢领袖,应如何激励军民,发动全国之整个抗战。凡前方之守土将士,浴血杀敌,后方之外交当局乃力谋妥协。自上海爱国冤狱暴发,世界震惊,举国痛愤。爱国获罪,令人发指。蒋委员长受群小包围,弃绝民众,误国咎深,学良等涕泣进谏,累遭重斥。昨日西安学生举行救国运动,竟唆使警察,枪杀爱国幼童,稍具人心,孰忍出此?学良等多年袍泽,不忍坐视,因对介公系最后之诤谏,保其安全,促其反省。

12月24日,各方会谈达成了六点协议:

一、 改组国民党,吸收抗日团体参加。

二、 释放上海七君子。

三、 停止镇压共产党,红军和国民军联合抗日。

四、 召开全国大全决定抗日政策。

五、 中国将与同情中国抗击日本侵略的各国合作。

六、 中央军撤出陕西,由张扬部队来管理军民事务。

蒋接受了六点建议,张学良也同意护送蒋返回南京。

西安事变中,蒋丢尽了面子,张天真的认为护送的这一姿态可以挽回蒋的一点威望,所以不顾杨虎城的反对毅然成行。

事实只是蒋再一次证明了他的诺言之不可信。

在洛阳,蒋发表了一个声明,让人听来仿佛他是自愿选择了抗战道路似的,同时蒋决定拘禁张学良。但拘禁之前,他劝说张学良电告杨虎城,将陈诚、卫立煌等其他国民党官员释放。当这些人被释放后,蒋立即拘禁了张学良。

张学良则在蒋的安排下,再次成为鸦片的奴隶,牢牢地被控制在蒋的手中。蒋坚持让张学良承认有罪(组织部下用暴力胁迫上级),张在认罪书上签了字,被判刑10年。当天,蒋大度的请求减刑使张获得特赦。但从此,张便没脱出蒋的监管之下,甚至连蒋逃去台湾都没忘带了他。蒋从来就没有原谅张和杨,对他们绑架他、逼他抗日的羞辱,他一直耿耿于怀。蒋这个仇真的是记得够久的,佩服佩服。

张学良的被监禁使亿万人民痛心不已。张的革命生涯从此结束,在中国历史再不起什么作用。


同时,蒋努力弥补逝去的时间和失掉的威望。这回的把戏是:先是请辞,要去南方老家给老母守陵。未准。再请,又未准。坚请,于是准假一个月。

蒋又重新抓回了对军队的控制权。他命令东北军向苏北和皖北转移,诱饵是安徽省主席的权力。

蒋命令17路军向甘肃小转移,同样许诺了地方治者的权力。

但部队一开拔,蒋就收回了他的许诺。

事实上,当西安事变蒋回到南京后,他开始收回几乎所有的许诺。:-P因为国民党行政院拒绝了蒋介石曾许诺过要做的一切事情。这一切是多么自然啊,因为蒋介石控制着行政院。:-D

不能不佩服蒋在这一方面的政治和军事才能,一系列的把戏后,17路军和东北军从根基很深的西安移到了新的地区,控制起来更容易了。

杨虎城则被免去了一切军事职务,被送到了海外呆了一段时间。

蒋在西安事变中活下来了,并且没有受到明显的伤害。真是个奇迹,厉害厉害。

这以后是卢沟桥事变和8年抗战。这期间,其实蒋仍是把他的兴趣放在对抗共产党上的,至少在他可能拥有的地区他是这么做的。抗日的话题暂结束于此。

蒋一直没有能深刻了解中国民众希望国家摆脱外来控制,以及仇恨外国帝国主义的心情,所以他才会同那些希望保持在华的帝国主义权益的西方列强成交。蒋牺牲的是人民革命,换取的是权力和剿共援助。这其实也是蒋的国民政府失败的一个根本原因。

基于以上我了解的状况,我认为蒋还是欠张学良一个道歉的。:-P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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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心情随笔 / 最近坛子里出现好几个帖子肯定与赞许蒋介石,俄有点想法。斗胆想和大虾们就蒋这个人探讨探讨。俄从小历史成绩就不怎么好,那时实在是感觉学之无味,没想到老了老了倒有了些真兴趣,呵呵。各位请进:“蒋的致命伤:抗日与民生”(上)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蒋的致命伤:抗日与民生(上)

    蒋介石这个人,在我们从小所受的红色教育里那是绝对的大坏蛋。每次看革命战争电影,一看到国民党军官们听到“蒋委员长”四个字便肃立正颜的样子,总不期然的会有些滑稽的感觉,而蒋手下的军队更是当然的蒋匪兵。相对应的,毛主席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是胜利和正确的化身。

    是的,从小我们就是这样来判断蒋和毛的,那么坚定而毫不怀疑。

    正因为这样的启蒙教育,所以现在让我们完全摆脱它从纯客观的角度来认知蒋和毛这两个人的确是困难的,我们无可避免的会惯性循了幼时的思维去,或者为了刻意的纠偏又走向了另一极端。所以,也只能尽力做到客观而已。

    正如sailor所言:“每位朋友的知识面及掌握的信息总是有限的”,我们又只能根据自己掌握的这些有限信息为基础去思考并判断,所以,多听听多看看多想想,总是有好处没坏处的。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我只谈自己的粗浅认识,意在探讨,欢迎指正。

    看中国20到40年代的历史,基本上可以概括为共产党和国民党争夺中国领导权的历史,而毛和蒋作为各自政权的最高领导者,无可避免的成为了这段历史的直接缔造者和责任者。

    总觉得政治人物令人最不欣赏之处是对权术的热衷和个人私欲的膨胀,凡事不是以百姓民众的角度去考量,而是将个人的权利私欲摆在第一位,令人嫌憎。蒋和毛都未能免了这个俗。因政治人物的野心,国家、政党乃至百姓的民生全部都成了他们实现野心的工具,这其实也是国家和人民的悲哀。(唉,写到这不由叹一口气。)

    对于毛,共产党到现在也不敢公然将他拉下神坛,而且话题太敏感,算了吧,暂时就不集中火力了。

    所以还是说蒋介石,重点来说西安事变。

    对于蒋, 我至今个人得出的结论仍是贬大于褒的。

    中国的战争始终是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的战争。从来没有第三种力量能够有效地与这两种力量进行抗衡,为了争夺对中国的统治权,双方只有血战到底。其实,双方一直深知这点,这种抗衡甚至跟日本人、俄国人或美国人都不相干。

    作为权力的争夺是无所谓谁正义谁非正义的。但是在对待日本的侵略和对待民生的政策上,蒋和毛采取了背道而驰的两种策略,从而也决定了最后的权力归属。

    而我个人对蒋的不认同便也正是因为蒋在这两方面的表现。

    先说抗日。

    蒋最著名的说法是:攘外必先安内。这个外指日军,内当然是共产党了。

    30年代,日本人象蝗虫一样涌进了满州,并扩展到中国内地。而此时的蒋介石,在经历了北伐、在费尽心血、纵横捭阖之后,已由当年的黄埔军校校长变成了国民党内最重要人物。

    蒋一直以来为都对“大元帅”的宝座垂涎不已,1933年的一次演讲中,蒋是这样说的:

    法西斯主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绝对信赖一个精明能干的领导。除了绝对信赖一个人,就别无其他的领导或主义。因此,尽管一个组织内部有领导、有政府官员、有立法人员,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分歧,因为他们有唯一的领袖可以信赖,领袖对一切事情做出最后的决断。

    这就是蒋的哲学。

    在这样的哲学下,蒋在他的领导生涯里一直坚持绝对牢牢控制住军权同时也控制着党权。

    为了巩固这种控制,他不惜一切。

    在30年代,一切是什么呢?是918任日本人兵不血刃占领南满的不抵抗主义,是东北三省辽阔富饶的黑土地,是东三省父老乡亲日寇铁蹄下的血泪,是19军孤军奋战苦无援军的无奈,是中国军队竟然要从自己国土撤军以讨好日本人的《何梅协定》。

    以蒋的观点,他的对面有两只猛虎,对他的权力威胁最大的是共产党。他希望,在剿灭了共产党后,在巩固了权力和得到中国民众支持后,再来把日本人赶出中国。

    但蒋犯了个根本的错误。因为他在这时丢弃了民众,他没有看到此时的中国全民心所向是:抗日。全中国人民共同期望的一件事就是:收回国土,结束日本对中国的统治。

    在全中国口口流传的是这样的一首歌: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梁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在那个悲惨的时候
    离开了我的家乡
    抛弃那无穷的宝藏
    流浪 流浪

    哪年哪月
    才能回到我那可爱的家乡
    哪年哪月
    才能够收回那无穷的宝藏

    每当这低沉婉转的旋律响起,大江南北总有无数的应和还有无数的饮泣与悲愤莫名。不管中国人有多少缺点和劣根性,但这个民族在面对外侮时的一致是绝对不可低估的。

    毛的聪明在于他敏感的抓住了这份民心,从而使相对弱小的党和军队有了无限的潜力。

    而此时的蒋介石一心剿共,对日本的扩张不闻不问。

    至于那个答应从华北撤军的《何梅协定》更是令举世震惊:中国的军队竟要从中国的国土上撤出来以讨好日本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有更可耻的条款:解散华北的一切爱国团体,禁止一切抗日活动。

    这意味着不再有游行,不再有示威,不再有抗议日本对中国军事和经济侵略的罢工。

    这样的懦弱与退让是换不来和平的,只会换来侵略者更为膨胀的得寸进尺的欲望。这道理并不是那么艰涩难懂吧?可惜,蒋不懂。

    而学生们也在一次次的示威和被镇压中流血,一二九运动是其中的丰碑。

    在这样的背景下,张学良的东北军和杨虎城的17路军站到了一起。原本,蒋是想用他一贯的分而治之的征服哲学,竭力使这两支军队兵戎相见的。但,结果却是,在1936年的春天里,张和杨找到了一次谈话的机会并就抗日达成了共识。

    在当年的918事件时,日本关东军只是一支不足12000人的狂热之师,而中方的实力数倍于它,原本可以迅速行动,就地制止事态发展。但当身在北京的张学良向在南方剿共而且颇不顺利的蒋请示如何处置时,蒋是这样答的:

    为避免事态扩大,必须坚决执行不抵抗主义。

    就是因为蒋的剿共决心,东北被白白丢失。

    更令张学良气愤而无法忍受的是,蒋一直在公开指责张,说东北之所以落到日本人手中,是因为张的不抵抗,多年来这是国民党宣传机构的热门话题。这样的大黑锅是张学良背不起也背不了的。个人认为,正是这个黑锅直接决定了张学良会选择兵谏的方式而不是其他。

    共产党又适时介入了(聪明吧,嘿嘿)。张、杨、共产党,在1936年秋天后,这三支力量就开始共同奋战了。但问题是:如何迫使蒋也接受这个立场,将敌意从共产党身上挪开而投向抗击日本侵略呢?

    蒋这时在干什么呢?

    1936年6月,广东、广西爆发反抗国民党统治的暴动。此时的蒋制定另一套剿匪计划。

    1936年10月31日,蒋50大寿,发表题为“思念父母,报效祖国”的文章。国民党在全国募捐,购买飞机,建造纪念性的学校来庆祝大元帅的生日。

    11月17日,蒋飞往太原见阎锡山。接着往济南,布置镇压共产党。

    11月23日,蒋在上海开始大搜捕,全国各界救国联合全7名成员被逮捕。

    11月28日,派代表到绥远去见傅作义,劝其参加剿匪。

    12月4日,蒋到达西安,准备发动战争,实施其剿匪计划。

    他召见了张学良和杨虎城,谴责他们不忠。接着,他又谈到如果他们按他说的去办,他会给给以奖赏。

    在座的没有人为之动容。

    如果说毛是因为在59年错误地对彭德怀----这位最正直最忠诚的老共产党人进行攻击与诋毁,从而令所有其他的政治局委员们开始对他的任何决定诚惶诚恐、三缄其口的话,那么蒋是因为他在1932年对19路军的举动开始失去国民党中一些忠诚的拥护者的。那年,他派出19路军增援上海并与日军交战,但其后蒋又拒绝增援,从而令19路军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当时,何香凝曾意味深长的送给蒋一套女式衣服,不久,国民党内部开始纷纷叛党。

    而蒋在此时也已留下了他的诺言是根本不可信的名声。因为知道了蒋的为人,所以在座的没有人为之动容。

    关于剿共,蒋已根本听不进别人的一言半语。

    1936年12月9日,一二九运动一周年。西安的学生走上街头游行、讲演。蒋的中央宪兵队和警察试图驱散游行人群,但张扬的手下出马,保护学生,警告生效,蒋的人撤走。

    12月10日,张再次见蒋,重提抗日,重提国共联事一致抗日,蒋暴怒。张杨再度商讨,决定兵谏。

    12月11日半夜,张扬准备就绪,开始行动。17路军袭击了蒋的队伍,蒋的队伍大吃一惊,几乎未作抵抗。

    12月12日黎明前,人马开进蒋的别墅。并从距别墅1/4英里的一处大石头后搜到了睡衣外披着外套并跑丢了一只鞋的蒋介石。

    拘禁蒋后,张扬向全国及全世界发了通电。现摘一部分:

    东北沦亡,时逾五载,国权凌夷,疆土日蹙。松沪协定,屈辱于前;塘沽何梅协定,继之于后。凡属国人,无不痛心。近来国际情形豹变,相互勾结,以我国家民族为牺牲。缓东战起,群情鼎沸。士气激昂,于此时机,我中枢领袖,应如何激励军民,发动全国之整个抗战。凡前方之守土将士,浴血杀敌,后方之外交当局乃力谋妥协。自上海爱国冤狱暴发,世界震惊,举国痛愤。爱国获罪,令人发指。蒋委员长受群小包围,弃绝民众,误国咎深,学良等涕泣进谏,累遭重斥。昨日西安学生举行救国运动,竟唆使警察,枪杀爱国幼童,稍具人心,孰忍出此?学良等多年袍泽,不忍坐视,因对介公系最后之诤谏,保其安全,促其反省。

    12月24日,各方会谈达成了六点协议:

    一、 改组国民党,吸收抗日团体参加。

    二、 释放上海七君子。

    三、 停止镇压共产党,红军和国民军联合抗日。

    四、 召开全国大全决定抗日政策。

    五、 中国将与同情中国抗击日本侵略的各国合作。

    六、 中央军撤出陕西,由张扬部队来管理军民事务。

    蒋接受了六点建议,张学良也同意护送蒋返回南京。

    西安事变中,蒋丢尽了面子,张天真的认为护送的这一姿态可以挽回蒋的一点威望,所以不顾杨虎城的反对毅然成行。

    事实只是蒋再一次证明了他的诺言之不可信。

    在洛阳,蒋发表了一个声明,让人听来仿佛他是自愿选择了抗战道路似的,同时蒋决定拘禁张学良。但拘禁之前,他劝说张学良电告杨虎城,将陈诚、卫立煌等其他国民党官员释放。当这些人被释放后,蒋立即拘禁了张学良。

    张学良则在蒋的安排下,再次成为鸦片的奴隶,牢牢地被控制在蒋的手中。蒋坚持让张学良承认有罪(组织部下用暴力胁迫上级),张在认罪书上签了字,被判刑10年。当天,蒋大度的请求减刑使张获得特赦。但从此,张便没脱出蒋的监管之下,甚至连蒋逃去台湾都没忘带了他。蒋从来就没有原谅张和杨,对他们绑架他、逼他抗日的羞辱,他一直耿耿于怀。蒋这个仇真的是记得够久的,佩服佩服。

    张学良的被监禁使亿万人民痛心不已。张的革命生涯从此结束,在中国历史再不起什么作用。


    同时,蒋努力弥补逝去的时间和失掉的威望。这回的把戏是:先是请辞,要去南方老家给老母守陵。未准。再请,又未准。坚请,于是准假一个月。

    蒋又重新抓回了对军队的控制权。他命令东北军向苏北和皖北转移,诱饵是安徽省主席的权力。

    蒋命令17路军向甘肃小转移,同样许诺了地方治者的权力。

    但部队一开拔,蒋就收回了他的许诺。

    事实上,当西安事变蒋回到南京后,他开始收回几乎所有的许诺。:-P因为国民党行政院拒绝了蒋介石曾许诺过要做的一切事情。这一切是多么自然啊,因为蒋介石控制着行政院。:-D

    不能不佩服蒋在这一方面的政治和军事才能,一系列的把戏后,17路军和东北军从根基很深的西安移到了新的地区,控制起来更容易了。

    杨虎城则被免去了一切军事职务,被送到了海外呆了一段时间。

    蒋在西安事变中活下来了,并且没有受到明显的伤害。真是个奇迹,厉害厉害。

    这以后是卢沟桥事变和8年抗战。这期间,其实蒋仍是把他的兴趣放在对抗共产党上的,至少在他可能拥有的地区他是这么做的。抗日的话题暂结束于此。

    蒋一直没有能深刻了解中国民众希望国家摆脱外来控制,以及仇恨外国帝国主义的心情,所以他才会同那些希望保持在华的帝国主义权益的西方列强成交。蒋牺牲的是人民革命,换取的是权力和剿共援助。这其实也是蒋的国民政府失败的一个根本原因。

    基于以上我了解的状况,我认为蒋还是欠张学良一个道歉的。:-P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一石激起千层浪呀:X
    • 呵呵,违反了论坛规则。又是个炸坛子的贴,嘿嘿
    • 加油,加油,俺热切的期待“下”部份。。。:D
    • 好长的贴子,:D
    • 对您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
    • 一点儿补充:12月12日凌晨,张扬的人马到临潼俪山华清池来捉蒋,蒋在一急之下什么也顾不了了,就穿着睡衣跑了,后来在一个洞里发现了蒋。这个洞现在称为“捉蒋洞”那个土坡儿被称为“捉蒋亭”,为了搞统一战线,现在改为“兵谏亭”。
    • 天,原来不跟我们开会,去炮制这么个重磅炸弹去啦,:)
    • 对呀,蒋再伟大可是他败了;国民党再民主可是被从大陆赶出去再给原一小党踩在脚下。还能说有本事吗?
    • 毛并不认为蒋是仇敌;可能只认为是楚汉之争的项羽。蒋和毛都是民族主义者,都把中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都认为自己代表中国人民。
      但毛是帅才(有天才神仙味道),蒋充起量只能算蒋才。毛就象三国时的刘备,自己什么也没有,却能让有本事的人心甘情愿为其卖命------这是做帅的本事。蒋判断很对:认为日本人只是中国身上的跳蚤,容易处理; 共产党才是心脏病,不易根治。 这就是攘外必先安内的来历。毛有本事调动老百姓的力量达成一项事业;蒋却没这个能力。这就是历史。
      张学良如果有他老子张作林一半的匪气,也不至于落得资本玩完的下场。
      世道如此,谁又能够把握?
    • 你至少应该注明史料的出处。我看到的不尽相同,比如说,CCP与张放蒋,是因为苏联的巨大压力。
      • 这又不是论文,没必要搞那么认真吧,人家也不是历史学家,我想她也只是根据自己 知道的来写的吧。如果再查资料,再考证那就不是她啦,她就是专业作家或者历史 学家了。
        • Hello兄此言差矣,史实决定对一个人的评价,不可不慎重。我转贴一文,虽不知其真实程度,但通过此文却可以得出与不鲜@常青阔叶林完全相反的结论。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西安事变的起因是抗日吗?

          文章来源: 陈忠 于 2001-12-13 17:17:00:

          一,诱因

          中华民族是一个最不崇拜英雄的民族。张学良有过非常辉煌的日子,世袭富
          裕的东北,中原大战后镇坐北京,除拥有原东北四省外,还雄据华北四省。这八省
          的全部财政收入,由张学良支配。这样光辉灿烂的日子,与失去地盘后“我张某人
          混到不值十万块钱了”的窝囊日子,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看来要过惯雄据一方生活的豪杰,转变成安位司职的部属,不是件容易的事
          ,要经历一个非常痛苦的“震荡期”,恰好张在这样痛苦的“震荡期”中,曾在张
          手下做一个小小副官的盛世才,只身去新疆发展,由于联苏得法,苏曾二度出兵帮
          助盛打败所有的政敌,一跃而成“新疆王”。正如毛泽东所说:“榜样的力量是无
          穷的”。盛世才单枪匹马,都能成为新疆王,我十几万军队的统帅,倘能得到苏联
          同样支持,前途多么远大。“震荡期”中的张似乎憧憬到昔日的光辉,联苏将是重
          返雄据一方的天梯,飞回美好昔日的魔毯。此时张学良不仅联苏的热心程度令人侧
          目,请看中共留下的这段记录:“一九三六年五月八日张学良派车将(中共)赴苏
          求援的代表邓发接至洛川,又恐从洛川乘汽车赴西安费时日,而派飞机将邓接至西
          安(此时阎锡山尚无飞机),随即双方纵谈良久,彼此称快,(张不顾疲劳),当
          天亲自驾机至兰州,为邓发办好护照后,才接邓去兰州(还恐欠周详),又亲自打
          电话并写信给盛世才。”(张连父辈老将冯玉祥等一级上将,在列名序列中位于他
          之前,都“伤痛其心,而忿怒不已”,今却如此礼待按中共彭德怀自己估计仅能与
          中央军二个团作战的微小力量中的一名中、下级干部邓发。)其恭诚丝毫也不逊于
          古代迷信帝王对待手托仙丹的方士。
          其心态尤令人惊心!请看中共的这段记录:“张在参加国民党五届二中全会
          期间,发现国民党上层联苏呼声高,甚至蒋也明确向张表示决心联俄,这使张心急
          如焚,刚从南京回来,立即接见潘汉年,要潘立即通知(中共)中央决心提早发动
          西北联合,率先联俄……”这段文字不能不使我们联想起惊险小说和电影中的情景
          ,闪过在藏宝洞中发现大量宝藏后,同夥间展开的那种刀光剑影的画面,极不祥的
          预示着某种惊心动魄的事件将会发生。

          二,“西北大联合”的魅力

          中国军阀的共同特徵是拥兵自重,像“剿共”这类与全国共同敌人作战的事
          ,他们是不干的,因受益者首先是南京中央,其次是邻近的“土皇帝”,“不为他
          人作嫁衣裳”是大大小小军阀的口头禅。中共的策略是“利用矛盾,各个击破”。
          乘机挑拨“蒋借剿共消灭异已”,这是中共在处于劣势时,能与几乎所有地方军举
          行类似“洛川”、“延安”会谈及签定相应协定的原因,如高桂滋早在一九三五年
          十一月就与中共签定《抗日讨卖国贼协定》。假若只停留在“洛川”、“延安”会
          谈的表面文字阶段,并没有诱发“西安事变”的功能。像高甚至阎锡山都与中共有
          过类似的会谈,但他们并未因此而萌生发动某种形式西安事变的念头就是证明。因
          而过度相信并引用“洛川”、“延安”会谈所形成协定的表面文字,显然会被误导
          。应当承认张的“洛川”、“延安”会谈,除有着与其他军阀的共性外,还有其特
          性。这是因为张急于联苏,且曾尝试自己派人与苏联系,均毫无结果,张乘与中人
          接触时,采寻联苏之道,张的动机很快被毛泽东掌握,毛顺势诱导,立即专门致电
          李克农,要他向张暗示,“中共有办法从苏联那里帮张解决经费与装备问题,红军
          帮助张把蒋系势力从辽阔的西北陕、甘、青、宁、新五省清除出去,并与苏联结成
          联盟。”“假若南京政府胆敢进攻,苏联红军将会像在新疆二次出兵帮助盛世才击
          败所有对手那样击败蒋。”“从而立于不败之地”,“这是最重要的事”。这个稳
          固的“西北大联合”的政府首脑是张学良,军队统帅也是张学良。且已预先给张加
          冕“联军总司令部的组织大计,均须与张总司令早日见面。”中共的宣传鼓动家们
          一再向张解释,苏联将会真心援助“西北大联合”,经济与军事援助将会源源而至
          并帮助张在平凉建军工厂,使张的政府强大到正如毛所说:“那时跟我们的还多着
          哩!”

          本来张授意他的亲信,起草了一个类似林彪儿子林立果的《五七一工程》那
          样的计划,称为《活路》,张在他的《活路》中,明确他的奋斗目标,另起炉灶,
          建立属于他自己的“小家庭”。现在毛与中共的宣传鼓动家们给张描绘了更动人的
          美景。使张更坚定的密谋建立属于他自己的美妙“小家庭”了。就这样中共很快的
          接张入伙了。

          毛诱张入伙后,立即挟张自重,诱另一张就范。张国焘自持人多枪多,本于
          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五日另立中央,并下令毛的中央改为西北局,服从他。毛诱张学
          良入伙后,立即借东北军做资本电张国焘:“与东北军密切合作建立西北国防政府
          ,与苏蒙订立互助条约。”“国际三、四次派人来找我们,希望我们西北成立大局
          面。”张国焘在西北大联合的诱惑下,于一九三六年五月三十日撤销自立的中央,
          臣服于毛。

          “西北大联合”更使张身边的激进份子飘飘然然,膨胀到自以为是历史的创
          造者的程度。他们从不认为他们发动的西安事变是“兵谏”,而是具有伟大历史意
          义的“中国十月革命”。在中共按斯大林的指示,派中共高级干部秦邦宪劝说他们
          转调时,就针对性的指出:“西安事变不是十月革命……”。从另一面证明这点。
          另他们早在拟订《活路》计划时,就把他们的义举选在十一月,即俄历十月,到了
          俄历十月,他们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们言辞冲动,逼得张不得不下决心于十一月十
          二日夜宣布政策。但张比他们更现实,在俄援未落实前,张是不愿冒如此大风险的
          ,因而苦苦规劝他们目前切勿公开与中央挑战。可见这批激进分子是多么看重俄历
          十月这个具有标志意义的日子。

          在张身边的中共代表向中共中央汇报时,一再强调,“放弃西北发动,红军
          与东北军的公开合作就失去一切可能性。”也从另一面证实,西安事变的起因是“
          西北大联合”,而不是“抗日”、“政见之争”。

          三,二套语言系统

          尽管研究“西安事变”者众且论著之多尚无出其右者。但由于西安事变策划
          者们,使用二套完全不同的语言系统,即对外的语言系统与对内的语言系统。例如
          他们的对外宣言(抗日情切的),立即成立“抗日援绥总司令部”,并信誓旦旦的
          “一兵一卒也用于抗日疆场”。对内的真实计划则是:“东北军缩至平凉一线。”
          又如对外宣言(以爱国不让他人的面目出现)“不忍见国家之地致覆灭”,“完全
          是为民请命”。对内的真实计划则是:“肃清蒋系势力”、“西北成立大局面”并
          “与苏蒙结盟”。他们实际上要将辽阔的中国西北像外蒙古一样从中国的版图中分
          裂出去。如此叛国行为,也能套上爱国不让他人的面具。可见他们这二套语言系统
          奥妙到何等程度。显然在没有将这二套语言系统写成的文件的文件翻译成可相互对
          比参照的科学资料前,是无法弄清他们真实动机的。

          如何才能将这二套完全不同的语言系统写成的文件,翻译成可相互对比参照
          的科学资料呢?语言学家在碰到此类难题时,运用“历史语言比较法”成功的破译
          远比古埃及文等。我们不妨借用一下。将我们搜集到的西安事变策划者们,用这二
          套语言系统描述同一件事的全部文件进行对比。从而找出这二套语言系统的对应规
          律。再用这些对应规律将他们对外宣言所透露的信息,还原成他们的本意。如中共
          于一九三六年二月二十日发动“东征”山西的战役,该战役用对内语言系统写成的
          目的。“实现(中共)中央扩军计划,即一九三六年八月前,至少还要扩充二万二
          千正规军和四千游击队”并“在山西创造比陕北更大的根据地”,“唯一的任务是
          扩大红军”,“创造大规模根据地”。但中共用对外语言系统写成的对外宣言竟是
          :“卖国贼阎锡山勾结日帝……鉴于日帝之迈进华北之急,将遣抗日先锋队东渡黄
          河抵抗暴日,阎竟……拦阻红军……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此时,张学良还
          未熟悉中共二套语言系统的奥妙,天真的劝告中共“不得到苏联援助,靠自己单独
          抗日很难成功,立刻与日军接触,条件亦不成熟。”在中共的开导下,张很快领会
          这二套语言系统的奥妙而运用自如。正如中共所记录的那样“他(指张)已经开始
          用了‘爱国抗日’话向内向外活动,将使大老板无法公然反对。”突破这二套语言
          系统的障碍后,西安事变的研究将会步上一个崭新的阶段。

          四,火线入党──双十二革命

          苏联为甚么会如此大力支持盛世才呢?这是张日夜思考的问题。张仅在国民
          党五届二中全会期间,就曾先后在南京、上海多次密会苏联外交官员,试探苏联为
          什么会如此大力支持盛。张为了能使苏联像支持盛那样支持他,不惜跟着盛的足迹
          前进。如盛要求加入共产党,张也亦然;盛表现十分激进,扣押杀害南京中央政府
          和国民党派往新疆的工作人员。张决定扣蒋,并交人民公审,以显示坚定的革命立
          场。因而张扣蒋后给中共邀功电中第一句话:“蒋之反革命面目已毕现”。

          张要求加入中共,虽因共产国际反对使中共实际上放弃吸收张入党,请注意
          实际地字,即中共表面上仍接受张入党的要求。稍熟悉中共吸收党员过程的人都会
          知道,此时在张身边的中共宣传鼓动家们会按他们的经验,要张接受党的考验,在
          最能表现对党忠诚的时刻,创造条件,争取入党,火线是最能表现出对党忠诚的地
          方。因而火线入党是中共颇为时髦的名词。

          这样的时刻终于来到了,蒋镇坐西安,亲自调集具压倒优势的兵力,准备于
          十二月十二日颁布全面剿共命令,而一举歼灭中共。张获悉此情后,决定挺身而击
          ,捍卫党,表现出自己对党的忠诚,以能“火线入党”并“择苏前嫌”。从而顺利
          得到苏援,实现“西北大联合”的美梦。这是张为什么在十二月十二日这个时间,
          以扣蒋方式发动他身边激进分子早已迫不及待的“中国十月革命”的原因。

          震惊世界的西安事变历时十三天半,仔细的分析对比西安事变发动者用二套
          语言系统写成的文件后,可明显的看出张在西安事变期间的心理变化及变化的原因
          和时间。

          1,“伟大的中国十月革命”

          时间:从张决定和蒋到十二月十六日

          张的目标:火线入党,“择苏前嫌”从而得到苏联大力支持,达到“委员长
          退休,让我张学良来干”的目的。

          张身边的激进分子更以为他们发动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伟大的中国十月革命,
          缔造一个新时代。

          张的言论:满口革命,且煽动群众仇视蒋,以达到公审蒋的程度。

          对蒋处置:交人民公审。

          2,“西北大联合”

          时间:从十二月十七日到二十三日

          张的目标:尽管不利的消息接踵而来,但张既已发动了西安事变,再无选择
          余地,只有硬掌下去。仍希望苏虽不支持他,总会支持中共。紧紧拉住中共,甚至
          故做镇定,给中共有利消息,稳住中共不从铁三角中溜走,希望实现三位一体的西
          北大联合,他为这个大联合的政府首脑与军队统帅。并为达到此目的不惜“自杀”
          或“入山为匪”。

          张的言论:色厉内荏,以求在心理上压倒对方。但明显减少前一阶段煽动群
          众仇视蒋,以达到公审蒋的言论及革命词汇。

          对蒋的处置:放弃交人民公审,以蒋头祭他们革命大旗的原意,扣蒋作人质
          ,以换取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

          转变原因:首先未能像他们预期的那样得到苏联大力支持。张也未能火线入
          党。更令张愤懑的是他在蒋坐镇西安,已调集具压倒优势的兵力,准备十二日下令
          一举歼灭中共的关键时候,挺身而出救中共。中共竟将他列于阎锡山之后,阎为全
          国联军总司令,而他仅为西北总司令。这使张不但“忿怒”,且放言:“我待他们
          那么好,他们却这样对待我。”

          同时,也未能像他们预期那样得到全国各地响应。

          3,兵谏

          时间:十二月二十三日到二十五日下午四时

          张的目标:尽量体面的下台。

          张的言论:千方百计为自己开脱,正如他教导中共党员刘澜波那样“理直气
          壮,慷慨陈词,说明自己是抗日分子,并无罪状。”

          对蒋处置:亲自送蒋回洛阳。

          转变原因:兵谏只不过是西安事变发动者们对外的说辞。想不到竟成了他们
          下台的阶梯。张希望能紧紧拉住中共,藉苏援中共而间接受益,因而苦苦请求中共
          公开三位一体。但直到二十三日中共致电他们时,仍不愿公开三位一体。张失去最
          后的希望,他思前虑后,感到连通知中共代表周恩来都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于二十
          五日下午四时送蒋回洛阳。这场中共以俄援及三位一体西北大联合鼓动起来的西安
          事变。又以俄援绝望,中共千方百计从三位一体中脱身而落幕。

          关于张学良在西安事变过程中心理历程,曾有过不同的分析。有一种说法,
          张十三日看了蒋的日记和重要文件发现蒋早已准备抗日,因而全力保护蒋。这是张
          对蒋的说辞,以能与他的“政见之争”紧密配合,掩饰他抢班夺权的本意。张作为
          副总司令,且曾与蒋睡在同一个单元。能不知蒋秘密准备抗日吗?他不但知道蒋的
          计划,且因“对日方案序列中有冯玉祥等而无良,痛伤良之心,忿怒不已”。不抗
          日,何来“对日方案”???

          张看了蒋的日记等后知道蒋苦苦支撑这个百年沉疴,风雨飘摇国家的艰难,
          蒋又曾待他甚厚,不顾胡汉民等人的极力反对,任命张要职,现在他为了显示革命
          立场坚定,竟要拿蒋的头来祭旗,不禁有兔死狐悲之感。像曹操杀陈宫时那种泪流
          满面的情景。但丝毫也未改变张要将他的双十二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他并没有像
          对外说辞那样“马上绝对拥护他”,而一直拖到二十五日,中共仍拒绝加入三位一
          体后,才放蒋回洛阳,更证明他的“如蒋毅然主持抗日工作,我们马上绝对拥护他
          ,服从他!……我们所争的是主张……”等虚作的对外宣言,必须用他们的二套语
          言系统对应关系翻译后,才能看出他们的本意。

          还有学者敏锐的观察到张在十四日到十八日间心理微妙变化,但他们和“心
          理惶惑,犹豫动摇,而因十七日周恩来等来西安后,态度又突趋强硬。”来描述此
          种变化,显然未能揭示张的内心世界。

          张在西安事变初期,对西安事变抱有过高的期望。甚至有这么种说法,他们
          准备在十七日“交人民公审”蒋。但要这样做,必须先得到苏联大力支持。张心急
          如焚的盼望苏联支持他的喜讯。真是望眼欲穿,直到十四日仍未能盼到,这不能不
          使他开始担忧。正如俗话所说“希望愈大,失望也愈大”。可以想像张盼不到俄援
          时的失望心情。在这样的情况下,张能不“惶惑”吗?能不“犹豫”吗?张努力控
          制自己,苦苦思索退路,不得不将他发动的西安事变,从原来定位为“革命”,调
          整至西北独立或半独立局面。张将目标调低至他自认为有把握的程度后,反倒平衡
          些。似乎给人的印象“又突趋强硬”,又因他知道苏联大概不会支持他,总会援助
          中共吧!因而紧紧拉住中共,故做镇定,给中共极喜不极忧,以能稳住中共留在三
          位一体中,更给人“又突趋强硬”的印象(第一中共始终不肯公开三位一体;第二
          苏报纸那样严厉的指责张,中共会不会为了避嫌而与他划清界线呢?不能不使张担
          心中共也像苏联那样抛弃他。)持“政见之争”论者不乏其人。张与蒋到底哪些政
          见分歧呢?是“安内与让外,熟先熟后”吗?张比蒋更极积“安内”,且手段也激
          烈得多。如张的“坚决肃清东北军内的反革命”、“肃清蒋系势力”、“用战争为
          ‘抗日’开道”,扣蒋及南京中央政府官员,枪杀蒋孝先、十六团团长、杨守霆、
          常节槐,以及王以哲、徐方、蒋斌、宋学礼,追杀何国柱等。

          是“联共”、“联俄”吗?恰恰是张知道蒋也要联共、联苏后决定枪在蒋之
          前“联共”、“联苏”。所不同的是,蒋的联共、联苏是为了解决国家危机,而张
          的“联共”、“联苏”是显示坚定的革命立场,以能像盛世才那样得到苏援。因而
          一定要抢在蒋之前联共、联苏。

          是抗日吗?张抗日?“九一八”、锦州、热河之役,哪一次张抗过日?直到
          西安事变前夕,张抗日情切的成立抗日援绥总司令部把东北军缩至兰州一线,待得
          苏援后再把蒋系势力从西北清除出去。只是“用‘爱国抗日’的话向内向外活动”
          而已。他们内部相互交流,用对内语言系统表达的真实想法是:“立刻与日军接触
          ,条件亦不成熟”,“七七”抗战后,张手下激进的抗日豪档的大显身手的机会来
          了。可是苗剑秋、孙铭九、应德田哪一个上前线与日军拼杀呢?

          中共抗日吗?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与该世纪初的俄国极相似,日本不惜市价是从芬
          兰买了五万支枪给列宁,让列宁发动一九零五年俄国革命从西边牵制俄军主力,使
          之不能增援在远东与日军拼杀的俄军,从而战败失去库页岛等。列宁说:“日俄战
          争是进步的战争”、“日本帮我们缚住俄军,有利于我们的革命事业。”“天下英
          雄之见略同”,毛在该世纪七十年代接见日本社会党访华团时说:“应感谢日本(
          侵略中国),使中国革命取得胜利。”毛在批判彭德怀时曾说“要是彭不发动‘百
          团大战’的话,日军可能战领河南,我们根据地可扩大到河南。”抗战胜利前夕,
          日军败象已露,全国同胞喜在眉头,可毛却万分惋惜“日本失败得太快了,要是晚
          几年就好了,这样我们可多准备几年,准备得更充份些……”。毛的抗日是让日本
          缚住蒋的手脚,以能让他大力发展,日军铁蹄践踏中国的领土越多越好,他有更多
          的发展空间。中国人民做亡国奴的时间越长越好,他有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再看看中共在抗日中的表现吧!毛为中共制定“一份抗日,二份妥协,七分
          发展”的方针。但是抗日要流血牺牲,而发展可立杆见影,壮大山头后即可迁升。
          因而到了下面就不是这个比例了。就以中共叫了多年抗战后,出军第一战平型关战
          斗为例。当时林彪 115 师二旅建制,加上独立团共五团十五营四十五连。真正出力
          抗日的只有外号叫“猛子”的曾贤生连长率领他那一连人,袭击停放在“老君爷庙
          ”西南乾河滩上的日军十余辆汽车,掳走汽车上的军大衣等。真正出力抗日的只占
          四十五分之一,这就是中共的平型关歼敌真相。他们撤出战斗后,即向全国广播宣
          称他们击败万余日军。又编造了伏击日军的神话,把袭击停放在乾河滩十余辆汽车
          的曾贤生连搬进伏击战中。直到今天,几乎所有的作者都重复中共平型关伏击日军
          的说法,没有人问一下,能在这样的地段(傅作义制订用五支兵力,围歼已于九月
          二十三日窜至团城口的四个大队日军计划中,分派给林彪出击的地段,即能在日军
          岗哨旁伏击日军吗?);这样的时间(五支军队同时出击的时间)伏击到敌人吗?
          再看看中共所描述的伏击战“二百辆大车紧跟在一百辆汽车,后面于九月二十五日
          凌晨进入伏击圈‘又’下大雨”。二百辆中世纪的畜力大车,在雨中和雨后泞泥的
          黄土路上,经过彻夜艰辛的跋涉,居然仍能紧跟在现代化的汽车之后?且如此严谨
          在检阅台下也难完成的队型是疏忽大意?再加上所运的只是九月份倘不急需的军大
          衣。何不在大白天用十余辆汽车多跑几次,轻松的完成同样运输量的任务呢?如此
          文字也能重复至今。

          近在咫尺的四个大队日军,眼光光的让林彪搬走他们的军大衣,他们为什么
          不保护,他们的运输兵呢?这是因为我另四支抗日健儿正在围歼他们,他们已处境
          垂危,再无力支援他们的运输兵了。倘若林彪真的拿出一份力量抗日,用一个营的
          兵力,从背后突击这股已处境垂危的日军再用二份兵力吹号呐喊助威使敌丧胆,此
          敌可歼。林彪不但虚晃一枪即撤离战场。且向全国广播,宣称他们已将万余敌击溃
          。正如拿破仑所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荣誉、军功是军人冒死杀
          敌的动力。现中共宣称他们已将敌人击溃,即使战死也无荣誉,军功可言,谁还会
          冒死杀敌呢?前线不溃乱才怪呢!中共如此行径使蒋伤透脑筋,又无法处置,无可
          奈何的在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五日写道,共产党之投机取巧,应切实注意。此辈不
          顾信义之徒,不足为虑,吾当一本以正制邪,以拙制巧之道以应之。“著名的学者
          黄仁宇在他的大著《从大历史的角度谈蒋介石日记》一书中引用上述日记。似乎责
          怪蒋心襟窄狭,中共在平型关勇歼暴日后,蒋仍无任何对中共推心置腹的信用”。
          黄被认为是尊蒋“反共”的。事实的真相如此令人吃惊!中共的所作所为,比最“
          反共”的文人,往最坏的方面想,所能想象出来的还要离谱。

          蒋当时的处境,比最尊蒋的学者,往最谅解方面想所能想像出来的还要艰难
          。从“九一八”到“七七”是蒋对中国贡献最大的时期。蒋苦苦思索把日本这股战
          争祸水引走。他看到中共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后,武器损失严重,极欲从苏联
          取得武器,立即顺势诱导,劝说中共并给中共靠近外蒙的绥远五个县做为据点。这
          样既可避免中共以打通国际线为由而挑起的内战,又可让中共引发日本与苏联冲突
          ,从而不再为害我国。但中共要用中国人的鲜血保卫他们的“共产主义祖国──苏
          联”拒绝蒋的劝告。

          五,张学良生活在一个非常严峻的时代

          张似乎有许多可爱之处。在当时中、下级军官待遇极低的情况下,张私下接
          济他们养家活口。张因热河抗战去职前夕,曾接见东北军团长以上干部,给每人一
          封临别利是人缘颇佳,若在太平盛世,可能广为传颂。

          不幸的是张生活在一个非常严峻的时代。内忧外患危机四伏,稍不慎将会使
          国家民族推至灾难的深渊。就以张自忠为例,张自忠仅为三十八师师长兼天津市市
          长,所做所为也远没有张学良那么离谱。但张自忠的亲哥哥看到国家民族垂危至此
          。深感他弟弟责任重大,不惜死谏。临终前寄语张自忠“三弟,你可不能做乱国贼
          子。”“乱国贼子”不是出于政敌之口,而是亲哥哥的规劝。可见历史对他们那一
          代人是多么严苛。张自忠从此转变成一位爱国军人,并为国捐躯,受世人称颂。张
          学良却愈走愈远。为显示坚定的革命立场,以“释苏前嫌”而发动西安事变,把中
          国历史导向另一航道。直到毛死才结束人类历史上空前的灾难历程。我苦难的同胞
          究竟受了甚么咒诅,要遭如此巨大的灾难。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请问这个作者是何许人也?是历史学家或是政治评论家?他人在何处?
            • 呵呵,你也来刨根问底了不是 :-) 这篇来自文学城,作者不知何许人也。我并不是说他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说从这篇可以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这篇实际上是我看到的批张最为偏激的一篇。
              • 一点儿都不真实,完全的一家之言.我对这种文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 呵呵,看来hello兄只是对迎合你的观点的文章感兴趣喽。既然如此,也就没有讨论的必要了,我去睡了。
          • "二套语言系统" 论非常深刻. 时至今日, 仍然在被CCP广泛而熟练地运用自如中.
      • 你的这个说法俺愿闻其详。其实产生写这篇的想法还是因为你和love4u上次回贴说老蒋呢。//至于出处嘛,有点难为俺了,因为我还真是东拼西凑的。heihei
        • 我知道你为什么写这篇的 :-) 但是兼听则明,对于重大历史事件,是绝不能只听信一家之言的。在国外就是有这种好处,就是可以尽可能多地收集资料。我下一步准备找蒋介石日记读一读。
          • 好啊,要是网上有,把地址也给俺一个。//政治这东西复杂啊!
            • 西安半月记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西安半月记

              蒋中正

              引言

              去年十二月十二日西安之变,事起仓卒,震惊中枢,几摇国本。中正于二次入陕之先,即已察知东北军剿匪部队思想庞杂,言动岐异,且有勾通匪部、自由退却等种种复杂离奇之报告,甚至谓将有非常之密谋与变乱者。中正以国家统一,始基已具;且东北军痛心国难,处境特殊,悲愤所激,容不免有越轨之言论,如剀切诰谕,亦必能统一军心,使知国家利害之所在。同是黄、炎胄裔,患在不明国策,岂甘倒行逆施?中正身为统帅,教导有责,此身属于党国,安危更不容计。爰于十二月四日由洛入关,约集秦、陇剿匪诸将领,按日接见,咨询情况,指授机宜;告以剿匪已违最后五分钟成功之阶段,最以坚定勇往、迅赴事机之必要;又会集研究追剿方略,亲加阐示。虚心体察,实觉诸将领皆公忠体国,深明大义,绝不虑其有他。不料仓卒之间变生肘腋,躬蹈其危;推诚之念虽笃,虑患之智不周;此皆中正不德所致,于人何尤?此次事变,为我国民革命过程中一大顿挫:八年剿匪之功,预计将于二星期(至多一月内)可竟全功者,竟坐此变几全隳于一旦。而西北国防交通、经济建设,竭国家社会数年之心力,经营敷设,粗有规模,经此变乱,损失难计。欲使地方秩序、经济信用规复旧观,又决非咄嗟可办。质言之,建国进程,至少要后退三年,可痛至此!倡乱者同具良知,亦必自悔其轻妄之不可追赎也。自离陕回京以来,叠承中外人士,询问变乱当时躬历之情形,中正受党国付托,陷身危城之中,方自惭疚之不遏,何敢再有所陈述。即欲拥事纪实,已不能无挂漏之感,亦何以避免揭人之短与扬己自诩之嫌。叛部虽早已不视余为其上官,而余则不能不认为我之部属;部属之罪恶,实亦即余之罪恶;琐琐追述,又适以自增其愧怍。

              唯以诸同志及各方友好,均以不能明悉当时实情为缺憾,爰检取当时日记,就一身经历之状况与被难中之感想,略纪其概,以代口述。凡以志余谋国不臧与统率无方之罪而已。



              中华民国二十六年二月

              十二月十一日

              早起在院中散步,见骊山上有二人,向余对立者约十分钟,心颇异之。及回厅前,望见西安至临潼道上,有军用汽车多辆向东行进,以其时已届余每日治事之时间,即入室办公,未暇深究。黎天才等忽来求见,事前未约定,殊觉突兀。

              黎谈话时,对剿匪方针表示怀疑,与汉卿昨日所言者如出一 辙;知其受毒已深,痛切诫斥之。是晚招张、杨、于与各将领来行辕会餐,商议进剿计划。杨、于均未到。询之张汉卿,则知彼亦于今晚宴来陕之中央军政长官,杨、于先在西安招待,俟此间餐毕,将邀诸人、同往也。汉卿今日形色匆遽,精神恍惚,余甚以为异。殆以彼昨来见时受余责斥,因而不快欤?或彼已闻余训责黎天才之言而不安欤?临睡思之,终不明其故。以时迟,亦遂置之。



              十二月十二日

              凌晨五时半,床上运动毕,正在披衣,忽闻行辕大门前有枪声,立命侍卫往视,未归报,而第二枪又发;再遣第二人往探,此后枪声连续不止,乃知东北军叛变。盖余此来仅携便衣卫士及卫兵二十人,而行辕大门外之司警戒者,即张之卫队营也。少顷,侍卫官竺培基及施文彪来报“叛兵已蜂涌,入内本已冲过第二桥内,被我等猛射抵御,死伤甚多;叛兵知我内卫线已有防备,刻已略退,请委员长从速离此。”竺、施等报告方毕、毛区队长裕礼亦派传令来报曰:“叛军已冲入二门,但接后山哨兵所电话,称该处并无异状,亦未发现叛兵。”余问:“毛区队长在何处?”答:“区队长正在前院第二桥前假山旁率队抵抗,速请委员长先登后山。”余问:“叛兵如何形状?”答曰:“戴皮帽子,皆是东北军官兵。”此时余犹疑为一部之兵变,必系赤匪煽惑驻临潼部队暴动,而非汉卿有整个之计划。盖如东北军整个叛变,则必包围行辕外墙之四周;今前垣以外,尚无叛兵踪迹,可知为局部之变乱。如余能超越山巅,待至天明,当无事矣。乃携侍卫官竺培基、施文彪与随从蒋孝镇出登后山经飞虹桥至东侧后门,门扃仓卒不得钥,乃越墙而出。此墙离地仅丈许,不难跨越;但墙外下临深沟,昏暗中不觉失足,着地后疼痛不能行。约三分钟后,勉强起行,不数十步,至一小庙,有卫兵守候,扶掖以登。此山东隅并无山径,而西行恐遇叛兵,故仍向东行进。山岭陡绝,攀援摸索而上。约半小时,将达山巅,择稍平坦处席地小憩,命卫兵向前巅侦察少顷,四周枪声大作,枪弹飞掠余身周围而过,卫兵皆中弹死。余乃知此身已在四面重围之中,此决非局部之兵变,而为东北军整个之叛乱;遂亦不再作避免之计,决计仍回行辕,再作计较。乃只身疾行下山。

              及至山腹,失足陷入一岩穴中,荆棘丛生,才可容身。此时身体已觉疲乏不堪,起而复仆者再只得就此暂息,以观其变。

              时天已渐明,由穴中向外了望,见骊山下已满布军队。旋闻山下行辕外机关枪与迫击炮声大作,约半小时许,知行辕卫兵尚在忠勇抵抗而不肯屈服,故叛兵用炮进攻也。计此时当已九时许矣。自此即不闻枪声。叛部乃四出搜索,经过余所在之穴前后二次,均未为所发觉。忽闻距余二三丈外之地,有与叛兵厉声争执者;察其声,知为孝镇。时叛部搜索益急。闻岩穴上叛兵相语曰:“此间有一服便衣者,或即为委员长也。”

              另一叛兵曰:“姑先击以一枪再说。”又一叛兵呵止之曰:“不要胡闹!”余乃抗声答曰:“余即蒋委员长,尔等不得无礼!如尔等以余为俘虏,则可将余立即枪杀,但不得稍加侮辱。”叛兵称不敢,向天空发枪者三,高呼:“蒋委员长在此矣!”旋孙铭九营长来前,向余长跪而泣,连言:“请委员长下山。”余乃知围攻行辕者,为张之卫队第二营也。孙随护下山,至华清池行辕前,余欲入内稍憩,见门内物件纷乱,尸体枕藉。孙坚请余登车入西安,谓:“委员长所居之室,已凌杂不可居,营长奉上官命,请委员长入城。”余命孙:“找尔之副司令来!”

              孙曰:“副司令在西安相候。吾人非敢对上官叛变,实对国事有所请求,将面陈于委员长,望委员长接纳吾人之所请。”余怒斥曰:“叛逆狂谬至此!无多言,欲毙余,则速毙余可也!”

              孙与第一○五师第二旅旅长唐君尧又向余敬礼,请登车入城。

              余欲见汉卿询其究竟,遂登车行。

              孙铭九与唐君尧旅长既扶余登车,夹坐余之左右;另一 副官坐车前,即张汉卿亲信之侍从谭海也。车向西安城直驶,经东关,遥见张汉卿之车,唐旅长谓:“副司令来矣!”既近,实非张,乃来传令送余至何处者。唐旅长询前坐之谭副官:“送委员长至何处?”副官答:“新城大楼。”新城大楼者,即西安绥署,杨虎城所居。余闻而大疑:以围攻叛变者为东北军,何乃送余至杨处?时车已近东门,见守卫兵士均佩“十七路”臂章,余更为骇异。继思昨晚约宴各将领,虎城未到,必以先赴张宴,为张所绐,被其扣留,更念中央在西安之高级将领,必为其一网打尽矣。顷所见佩“十七路”臂章之兵士,疑系张部将第十七路军留西安部队缴械后,褫其军衣而令东北军服之,以掩人之耳目者。盖虎城参加革命之历史甚久,亦为本党之老同志,信其不致附和叛变也。既入城,唐君尧向余喟然叹曰:“委员长鬓发渐白较二年以前我等在庐山受训时,苍老多矣!国家实不能一日无委员长!只看西安城内之繁荣景况,与二年以前大不相同,非委员长主持西北建设,曷克臻此?甚望委员长善自珍重!”余未及答。十时,抵新城大楼。

              余既入绥署,未见虎城。移时,绥署之“特务营”营长宋文梅来,孙铭九以护卫之责交付于宋而去。宋告余以:“副司令请委员长在此休息,副司令不一时即来。”余乃命觅张汉卿来见。约半小时后,张始来,对余执礼甚恭。余不为礼,张垂手旁立。余问:“今日事,尔事前知之乎?”答:“不知。”余谓:“尔既不知情,应立即送余回京或至洛阳,则此事尚可收拾。”张谓:“事变实不知情,但我有意见欲向委员长陈述之。”

              余谓:“尔尚称余为委员长乎?既认余为上官,则应遵余命令,送余回洛阳;否则汝为叛逆,余既为汝叛逆所俘,应即将余枪杀,此外无其他可言也”张谓:“委员长如能听从余等之意见,则当然遵委员长之命令。”余斥之曰:“尔今究自认为部下乎?抑敌人乎?如为部下,则应服从命令送余回洛;如为敌人,则立毙余可耳!二者任汝择一行之,他不必言;即言,余亦不能听也。”张遂自述其此次行动之动机,非叛变而为革命。余厉声叱止之曰:“然则尔尚诿称今日之叛变为不知乎?”

              张言:“即是敌人,亦有谈判余地。”余愤极,诘之曰:“敌人尚有话可说乎?尔以余为何如人?余岂能屈于叛逆与降服于敌人之劫持与威胁者?”张气少馁,谓:“此间事非余一人所能作主,乃多数人共同之主张。余今发动此举,当交人民公断。倘国民赞同余等之主张,则可证明余等乃代表全国之公意,委员长即可明余之主张为不谬,请委员长退休,由我来干;如舆论不赞同,则余应认错,请委员长再出来收拾。余始终自信为无负于委员长之教训。现在请委员长息怒,徐徐考虑之。”余闻其“交人民公断”一语,乃知彼辈杀余之毒计,将假手于暴民之所为也。余乃怒诘之曰:“尔妄想国内民众与舆论能赞同尔等叛乱乎?恐即尔等素所称为‘人民阵线’者,亦不至赞成尔今日之狂谬行动!尔自称为‘革命,’叛逆亦可称‘革命’乎?陈炯明何尝不自称为革命,天下人谁能信之?

              尔之部下即在此室之周围,尔犯上作乱如此,又将何以率属,何以为人?尔能保尔之部下不效尤尔今日之所为者以施于尔身乎?尔应回忆;四年以前,国人皆欲得尔而甘心,余代尔受过者不知凡几;以余之宽容庇护,尔尚可安然远游海外今日以后,茫茫大地,何处是尔容身之所?尔真生无立足之处,死无葬身之地矣!尚不自悟,余实为汝危之!”张闻言,顿时变色曰:“尔尚如此倔强乎?”余反诘之曰:“何谓倔强?余为上官,汝为叛逆,国法军纪对汝叛逆均应执行惩罚,况斥责乎?余身可死,头可断,肢体可残戮,而中华民族之人格与正气不能不保持。余今日身在尔等叛逆之手,余即代表整个民族四万万人之人格,人格苟有毁伤,民族即失其存在。尔以余为威武所可屈而向汝叛逆降服乎?今日之事,尔有武器,我有正气;我虽无武器,须知正气与喉舌即为余之武器。余必捍卫民族之人格,而求无愧为总理之信徒,无负于革命之先烈,亦必无负于生我之天地父母与全国国民!尔小子何知,乃妄想余为尔所威胁,而视余今日之正气为倔强乎?尔如有勇气则立时毙余,不然,则认错悔罪,立时释余。否则尔既不敢杀余,又不能释余,则尔将来更何以自处?余为尔计应立即毙余,乃为上策。尔曷不决然杀余耶?”彼闻言低头不语,神色沮丧移时问:“尔真无考虑余地乎?余去矣!”余挥之曰:“去休!”彼乃改容以请曰:“移居余处何如?”余曰:“决不入敌人之居。”彼又谓:“在此不甚安全。”余答之曰:“余不需汝保护!”彼坐而复立者数次,在旁窥察余之神色态度。余闭目不理之如此半小时,屡言:“余欲去矣!”继又坐,命役人以食具来,请余进食。余谓:“余生已五十年矣,今日使国家人民忧危至此,尚何颜再受人民汗血之供养而食国家之粟?况义不食敌人之食!”坚拒之。张仍侧立,甚久而不去。余问:“邵主席何在?”彼答:“亦在绥署前面。”并言:“中央诸将领均安全,毫无损害;唯钱慕尹以格拒变兵,被枪伤,然亦仅耳际略被擦伤而已。”余命其请邵主席入见。彼乃命卫兵往觅邵,而仍旁立未行。

              数分钟后,邵主席力子来见,询余起居毕,张即告退而出。余问邵:“自省府来乎”邵曰:“自绥署卫士队队长室来。

              顷钱慕尹亦在彼处。慕尹受枪伤,弹由胸穿背而出,出血甚多,即将移地疗伤矣。”其时,张虽退去,而宋营长仍侍于门次。余两次命宋退,且闭室门;宋未从,余自起阖之。宋遽举足入内,谓:“请原谅!奉有命令,侍护左右,不敢阖户也。”

              余知其为监视,亦遂置之。以向所语张者约略告邵,并即起草一电稿致余妻,交宋营长转张拍发。盖自分以身为革命殉,不能无遗言以告家属。邵见余已决心牺牲,凄然有感,谓:“委员长顷所语张之二事,逆料回洛必不可能,加害亦决不敢;但旷日持久,或生他故。委员长以一身系国家之安危,应以安全为重。忆民十六年、二十年曾两次辞职,但均以党国需要,不久复出,此次可否考虑及此?”余庄言告之曰:“余信人太过,疏于戒备,使国家蒙受重大损失;回京以后,当然向中央引咎呈辞,并请严加议处。但断不能在部下劫持之形势下,在西安表示辞职;即彼欲要挟余发布何种命令,或签认何种条件,余亦宁死必不受胁迫。余若稍事迁就,以求苟全性命,将何以对四万万国民之付托耶?”邵闻言无语,见余衣薄,请加衣。余告以无需。宋营长进皮袍,亦拒之。侍役以早餐及饼干进,挥去勿食。其时体惫痛不能复支,乃就床睡。邵再四珍重而去。

              邵去后,宋营长入见,问:“委员长尚识余乎?”余告以不识。宋谓:“学生乃军校第八期生,距毕业仅二月,教育长不知以何原因将余开除,与委员长固有师生之谊也。”宋侍余甚周到,奉衣奉食,婉劝数次。并劝余:“此时对张徒责无益,不如容纳其一二主张,俾此事能从速解决:否则于国家、于委员长均极不利。”如此诤谏,前后凡数次。余屡命之曰:“我在学校时如何教诲尔等,尔当能忆之。革命者所恃唯人格,余今不能苟全性命以亏损人格。在校如何教,自身即应如何做。若行不顾言,何以为人师乎?”宋唯唯而退。是日终日未进食,侍役皆彻夜未睡,午夜一时,宋尚入室视余。



              十二月十三日

              八时起,侍者入言,张清晨六时即来此,以委员长方睡,不敢惊动。余命再请邵主席来。未几,张又来,执礼甚恭如昨,对余请许其再进一言。答以疲甚,无精神说话。彼无言退出。

              宋文梅与绥署侍者以早餐进,且声明此为彼等私人所购备者。谓:“我等知委员长不愿再食公家之食,特以私人出资为委员长备此。委员长一身系国家民族之重,昨已终日未进粒米,今日务请纳我等诚敬之意,勉为进食。委员长自身即不为身体计,亦应为国家珍惜此身。”余曰:“多谢尔等之意!

              余此时尚不觉饥饿,如需食时,当再告尔等也。”是日,仍竟日未食。而侍者每一小时必进茶点一次,意极殷勤;见余不食,辄忧形于色。此种诚意,出自内心诚执之流露,亦殊令人感动。十一时,力子又来见。余腰部及腿膝均作痛,不能起坐,邵乃坐床侧与余谈。宋营长仍在旁监视,如昨日状,余命其暂退,宋谓:“奉张副司令命令,不敢擅退,务请原谅!”

              自始至终监视未撤去。邵言:“张顷来访,力言委员长在绥署起居太不便,今特预备高培五师长宅,供委员长居祝彼处前有草地,房舍亦清净,且有御寒设备,于身体较宜。移居后,张亦得朝夕趋竭。以委员长盛怒未已,不敢进言,故嘱余转劝。”邵言毕,余告以:“决不能迁住何处。此为西安绥靖公署,亦即为行政院在陕之机关。余为行政院长,唯居此乃为无亏于职守。汉卿如不能送余回洛,余即死于此,可以此言告之也。”邵又言:“张谓委员长怒气太盛,每见必严词诃斥,致不能尽所欲言;如再进见,盍少假以词色?”余告邵曰:“余对汉卿期许过殷,且彼平日每自认为子弟,甚至谓事余如父,则余对之严词诃责,亦何不可?汉卿平日在余前畅所欲言,但在今日,则必汉卿不提出任何条件,余方能倾听之。可告汉卿:勿受人迷惑,作联俄梦想;亦勿自以为即使失败,尚可漫游海外。须知如此做法,如不速自悛改,世上无论何国、何人,皆不以为友,直将为举世所不齿耳。汉卿今尚自谓尊敬余,信仰余;应知凡自称尊敬、信仰领袖者,如闻他人诬谤其领袖而不亟起纠正制止,反以中立自居或默认其说,则其尊敬与信仰皆为不诚,终必叛变其领袖,而自趋于灭亡。汉卿日前向余报告,在灞桥对请愿者说话,曾谓:‘我可为你们的代表,有话可以代达;同时我亦可为委员长的代表,可酌量考虑你们的要求。’彼自以所言甚得体,言时甚得意。余当时即纠正其谬,谓一人决不能做两方面代表而站在中间,所谓信仰领袖应如此乎?如再晤张时,可以昔日余脱离陈炯明之故事告之。盖陈炯明之叛总理,余早已察知其微。余昔奉总理命,参加陈氏戎幕,陈氏初甚信任余;嗣陈氏知我信仰总理之心无法撼动,乃忽变态,时时加余以难堪,余皆愿为革命忍受之。一日共餐,叶举在座,大言诋毁总理,谓‘孙大炮’如何如何;陈氏态度自若似无所闻。余愤不可遏,置箸离座,邀陈至别室,问以亦闻叶举所言否,何以任令毁谤总理而不纠正之?陈漫词慰解,终无诚意表示。余遂知其必叛总理,立即束装归里。迨陈氏实行叛变,总理蒙难,余冒险犯难,驰赴黄埔,随侍总理于永丰舰中,与陈氏作殊死战,势不两立。凡人信仰领袖,必绝对服从,不可有丝毫之怀疑,更不得持中立态度。汉卿今日之事,所由来亦非一朝一夕,乃仍矢言信仰余;服从余;此真未闻革命大道,宜其一切轻率,毫无诚意与定见,殊可悲也!”旋问力子:“曾见虎城否?何不令其来见?”并嘱力子移入大楼与余同祝力子诺之,尚不知张等允许否也。

              是日,张连来见余四次,神色较前沉默。晚间,又穿军服来见,启门见余睡,即言:“委员长已睡,不惊动了!”旋即出至大厅,似集多人有所商,声细不可辨,似闻有交人民审判之语。是夜十二时半,宋文梅入言:“孙铭九来见。”余告以已睡,宋又言:“孙必欲入见,乃来请委员长移居者。”孙即入内,携手枪见余,频言:“今晚必请委员长立刻移居。”余曰:“此处即我死处,余誓死决不移出此室。尔等二人俟我死后,可传命即以此室外大厅为余营墓可也。尔持武器入室,形同胁迫;余此时虽无武器,须知余有正气,欲杀则杀我可耳,但决不移居。”孙词色稍和缓,频频请移居,至二时尚不去。

              余大怒曰:“黑夜持武器缠扰不已,是何理由?余为尔之上官命尔立即出去,即应遵命立即出去。”孙乃退。余知叛部之意甚险,决以正气与精神力量与之斗争。自念幼读圣贤之书,长隶革命之籍。古来忠烈,刀锯鼎镬,甘之如饴,千载下犹懔然有生气;景行既夙,应求无愧。而总理之大无畏精神,尤为后死者所宜秉持勿失。逆料今后险恶情状,可以想像而知。

              昔耶稣受恶魔四十日之磨折试炼,其恶战苦,斗尤甚于余今日之所遇;余唯提高正气之力量,以与叛部作激烈之抗争,且当准备以十字架被难之精神,于叛部交付所谓人民公判时作最后之牺牲,以求不愧于慈母之教,无负于同志之望而已。到此,自验此心究竟作何景象,只觉神明泰然,无负平生所期,引为自慰。



              十二月十四日



              早晨,张又来见,立门后,对余流泪,若甚愧悔者。余未与之言,半响,彼无言自去。余命侍者请邵主席来见,待一小时尚未至;再四催询之,支吾其词以对。余察彼等态度甚可疑,意邵已离绥置卫士队长室,或已遭不测欤?悬念不置。正午,张又来,仍申前意,坚请移居,谓:“此间警卫均非我所能指挥,进见时说话甚不便,对委员长之起居与安全亦不能完全负责调护,心甚不安,无论如何,请迁住高宅。”

              余答称决不移居。张乃言:“委员长之日记及重要文件,我等均已阅读。今日始知委员长人格如此伟大。委员长对革命之忠诚与负责救国之苦心,实有非吾人想像所能及者。委员长不是在日记中骂我无人格乎?余今日自思实觉无人格。然委员长以前对部下亦太简默,如余以前获知日记中所言十分之一二,则此次决不有如此轻率卤莽之行动。现在深觉自己观察错误,既认识领袖人格之伟大,即觉非全力调护委员长,无以对国家。无论如何,居此间决非办法。委员长虽坚不允移居但余必以全力请迁出此室;委员长不肯自行,我亦将背负委员长以出。”余仍力拒其请,并明告曰:“除非送余回京,否则余决不离此。”张曰:“我欲委员长移居者,乃欲设法秘密送委员长回京而不使人知也。”余曰:“余如离开西安,必须正大光明堂堂皇皇的出去,决不能鬼鬼祟祟随尔潜行。人格重于生命,已一再为汝言之矣。”言至此,张突出端纳之电示余谓端纳即将来此。端纳者,外间常误以为政府所聘之顾问,实则彼始终以私人朋友资格常在余处,其地位在宾友之间,而坚不欲居客卿或顾问之名义。此次乃受余妻之嘱,来陕探视余之生死者也。余告张以端纳到时,可嘱来见。张仍力请余允其移居。余不欲与之多言,仅谓迁居事,待见端纳后再说。

              张又泣下,久之始去。

              下午四时,命杨虎城来见。余此时始知虎城对陕变确亦预谋。问杨何以收拾此变局,杨谓:“余等始意不如此,后来做得太坏,实无以对委员长;现唯以委员长之命是听,委员长谓应如何则如何耳。”余又问:“最初发动之情形究竟如何?”

              杨只谓初时实甚简单,而不肯明言其他。余告以:“万想不到尔等受人煽惑,中人毒计至此,然余亦不能辞其责;余平日推心置腹,防范太疏,致启反动者煽动部下之祸心,以肇此变,即此应向中央及国民引咎。尔等应即收束此局,送余回京,并向中央请罪,庶变乱不致扩大以贻祸国家。当知救国大计,已为尔等贻误不少矣!”杨称当退与诸人商之,遂出。

              下午五时,端纳来见。以一异国人而不辞远道冒险前来省视,其忠义足令人感动。见余,询安好毕,出余妻之手函示余,即自请与余同祝余允之。端纳谓:“此间起居,实太不便,务请珍重身体,另迁一处。”其时张亦在侧,力曰悔悟,意似颇诚,谓:“只要委员长俯允移居与端纳同住,则此后一切事,大家均可听命办理,并早日送委员长回京。”端纳亦坚请。余不忍拂之,遂以下午移居于高宅。当时细思张如此一 再坚请余移居,终不明其故;或彼以余住新城,乃在杨之势力范围内,时久恐余与杨接近,则彼无从作主欤?

              移居以后,张入见。余询以:“今既移居矣,尔等已决定送余回京否?可速商定来告!”张忽谓:“此事殊不简单,既有多人参与,一切须取决于众议。且我等已发通电陈述主张八项,总须容纳数事,庶我等此举不致全无意义;若毫无结果,则众意必难通过。所谓八项主张者,即:(一)改组南京政府,容纳各党各派负责救国;(二)停止一切内战;(三)立即释放上海被捕之爱国领袖;(四)释放全国一切政治犯;(五)保障人民集会结社一切自由;(六)开放民众爱国运动;(七)确实遵行孙总理遗嘱;(八)立即召开救国会议。”余责其食言无信,勿令终其词,并谓之曰:“勿论尔等主张并无何种意义,即再说得动听些,而尔等行动如此背谬,亦必无人见信,更无任何人能赞成之也”张又继续陈说其八项主张之理由,欲余酌加考虑,余谓:“已决心牺牲此身,以维持国家之正气,成仁取义,筹之至审。在新城言之已详,何终不省?

              须知此身可被劫持,而意志万难劫夺,余决不稍有迁就。非余到京,不欲听尔对此事有只字之陈述,多言无益也。”张谓:“尔亦太专制,余即为一人民,亦应让人民有陈述国事意见之机会。”余谓:“今日余即担负国家存亡之责,凡效忠民国之国民,此时皆应听中枢与领袖之命令;反之,若劫持领袖,强迫领袖,岂尚得自称为人民?况尔为统率军队之军人,更何得自居于人民?今日凡危害国家者,即为余之敌人,亦即为国民之公敌。即使尔自居于人民,如欲说话,亦应在国民大会或地方议会中去说,至就政治及党的组织系统言如有意见,亦应向中央依法陈请。尔等躬为叛变,不速自悛悟,尚托于陈述国事意见以自解,其谬孰甚!总之,余不回京,尔无论有何条件或主张,均不能谈。”张问:“回京以后,则可向中央提出欤?”余谓:“余可允尔等提出于中央,但余必声明:余不能赞成尔等之主张。”张谓:“你不赞成,则虽提何益乎?”

              余曰:“党有纪律与议事规则,余不能独断,可否应决之于多数也。”张半晌不语,旋谓:“委员长人格实太伟大但有一点不无令人遗憾,余觉委员长之思想实太右太旧!”余问:“何谓右?何谓旧?又何谓太右?”张茫然不知所答,继乃言:“委员长所看之书,多是韩非子、墨子一类,岂非太旧?”余曰:“余不知尔所看之新书几何,且尔之所谓新书者系何种书籍?尔是否以马克斯资本论与共产主义之书籍为新乎?尔可将尔所看之新书择要问余,余可为尔详解也。须知精神之新旧,不在所看之书之新旧;尔岂知尔等之所视为新书者,余在十五年前,已不知批阅几次矣。”久之,张又谓:“举一列以言,委员长满脑筋都是岳武穆、文天祥、史可法,总觉赶不上时代。为何不从成功着想,而只求成仁?且我数当代人物只有你一人,为何你不稍假借,容纳我等请求,领导我等革命?岂非就可成功,为何必欲成仁?以余等所见,成仁决不是办法,亦决不是革命者之真正目的。余讶其思想错谬至此,乃告之曰:“尔此言余实觉奇异,尔须知革命乃是牺牲,而非投机也。成功、成仁本是一件事总理所谓‘不成功,即成仁,’其意并未将成功成仁看做两件事也。实告尔:我之成仁即是成功,余何日成仁,即革命何日成功矣。尔未读总理军人精神教育讲演中有‘我生则国死,我死则国生’之二语乎?”彼谓:“余未阅读及此。但‘我生国死,’此语尚不难解;若‘我死国生,’则作何解?”余叹曰:“尔真未闻革命大道,难怪错误至此也。‘我生国死’云者,譬如余今日若只求偷生视息,置国家利害民族存亡于不问:或偶遇艰险,便生畏怯,身为军人,人格扫地,国家将何以免于危亡,岂非‘我生则国死’欤?反之,义之所在,不夺不摇,生命可牺牲,而正气与主义不可牺牲,能保存高尚之人格而死,则精神永远不死,自有无穷之继起者秉此正气以担当国事,此即所谓‘我死则国生’也。故今日如有人存此妄想,以为劫持我或危害我即可使中国无办法者,徒见其愚昧而已。”彼见余不可强干,乃无言而退。

              张退后,端纳告余以事变发生后中枢之决议及处置,对叛逆已决定讨伐云云。余心滋慰,益信总理之历史教训遗留深远,虽历任何艰危而无足为虑也。端纳又告余以余妻必欲来此。余告之曰:“切不可来!务请转达余妻,待余死后来收余骨可也。”闻黄仁霖与端纳同来,乃迄未来见,殊可异。



              十二月十五日



              余甚盼黄仁霖来见,俾可携余手函致余妻,盖明知前日一电未必发出也。张来时,余以此意告之;讵张不欲黄来见余,恐其察知余在此间被严密监视形同囚系之真情,而归告中央,故令黄候于机场对余言“有信可派人送至机场交黄带去,因天气不佳,恐飞行误时也。”余对张此等举动,意大不怿,遂不与之言,亦不作函。旋端纳出告张,责其不应如此。

              张乃使黄来见余。黄未入前,张请余“对黄勿有他言,但谓身体甚好以慰夫人,则与余等所去之电相符矣。”余不之答。

              黄来时,余即作一函致余妻如下:

              余决为国牺牲,望勿为余有所顾虑。余决不愧对余妻,亦决不愧为总理之信徒。余既为革命而生,自当为革命而死,必以清白之体还我天地父母也。对于家事,他无所言,唯经国、纬国两儿,余之子亦即余妻之子,望视如己出,以慰余灵。但余妻切勿来陕。

              书就后,为黄朗诵者再,恐张扣留此信,不令携去则可使黄回京时口述于余妻也。事后,知张果将此函留匿,且不令黄回京。盖张本欲余妻来陕向余劝解,而余函尾有“切勿来陕”之嘱,则其计将不售也。然彼亦不敢使余妻悬盼余之消息,乃商于端纳,使返洛阳以电话向余妻报告此间状况以慰之。盖西安诸人之唯一希望,即为余妻在京能设法缓和中央军之攻陕也。下午,鲍文樾来报告,谓端纳与另一人已飞洛阳,余以为此同行者必黄仁霖;事后,乃知鲍之来见,盖张使之,俾余揣想黄已回京而已。

              是夜,张又来见,手持通讯社电稿,报告国际近状,谓“关东军”有向绥远前进消息。察其状,似甚悔悟而急求陕事之速了也者,莫明其用意所在。又告余此次之事,杨虎城实早欲发动,催促再四,但彼踌躇未允;唯自十日来临潼亲受训斥,刺激太深,故遂同意发难,然实后悔莫及。如因此亡国,则唯有二途:(一)自杀,(一)入山为匪云云。

              按十日张来见时,畅述其对请愿团体解说作两方代表之言,余当时曾痛斥之;盖以张在西安收容人民阵线,招纳反动政客,放任所谓“救国联合会”者,对学校及军队煽惑反动,顿使西北社会浮动,人心不安。对此现状,倍觉杞忧。余对张,尝念其十七年自动归附中央、完成统一之功,因此始终认其为一爱国有为之军人;故不拘他人对张如何诋毁,余终不惜出全力为之庇护。当西北国防重地全权交彼时,与之切言曰:“望尔能安心作事,负责尽职,以为雪耻救国之张本!”

              原冀其为国家效忠也。而今彼之所为,实与我所预期者完全相反,几使大好西北,又将被其沦为东北之续。故中心忧结,辄自痛悔知人之不明,用人之不当,一至于此,不唯无以对党国,亦且无以对西北之同胞。因此时用悲愤,不胜为之焦灼。故当日日记中曾记其事,且有“汉卿小事精明,大事糊涂,把握不坚,心志不定,殊可悲也”之语张今必已备阅之矣。



              十二月十六日

              清晨,张来见余,形色苍白,告余曰:“昨夜我本已将此间之委员会说服,原定四天至七天内可送委员长回京;但中央空军在渭南、华县等处,突然轰炸进攻,群情愤激,故昨夜之议又将不能实行矣。奈何!”余闻此语,知中央戡乱定变,主持有人,不啻客中闻家庭平安之吉报也。然察彼所谓四日至七日之约期,则知彼等或有所待而不能自决乎?午后,端纳自洛阳回陕,知陕、洛间军事仍在进行,此心更慰,以党国与人民必安定,则个人安危固不足计也。

              是晚,张浼蒋百里先生来见余。百里先生于事变前适来陕,同被禁于西京招待所者。为余言:“此间事已有转机,但中央军如急攻,则又将促之中变。委员长固不辞为国牺牲,然西北民困乍苏,至可悯念,宜稍留回旋余地,为国家保持元气。”再四婉请余致函中央军事当局,告以不久即可出陕,嘱勿遽进攻,且先停轰炸。余谓:“此殊不易做到。如确有一最短期限可送余回京,则余可自动去函,嘱暂停轰炸三天,然不能由张要求停战,则中央或能见信;如照彼等所言须停止七天,则明为缓兵之计,不特中央必不能见信,余亦决不受其欺也。”百里先生谓:“当再商之,总须派一人去传述消息。”

              旋张又来见,言:“前方已开始冲突,中央军在华县与杨虎城部对峙中;如再进攻不已,则此间军队只可向后退却。”其意在以“退却一语,暗示将挟余他往,以相恫吓。余置若罔闻。



              十二月十七日

              午前,张又约百里先生来见,谓:“张意即请照委员长之意致函中央,令军事当局在三日内停止进攻,并请派蒋铭三携函飞洛阳。”余可之。旋铭三来见,余乃亲函敬之,嘱暂停轰炸三日,至星期六日为限,付铭三携去。午后,张又来见曰:“此事甚多转折。现在不问如何,先派铭三飞洛通信,余事再议。顷已送铭三上飞机赴洛矣。”余乃知前方进攻必甚急。

              而味张“余事再谈”一语,则知其又为日后延缓迟宕之伏笔,然亦听之而已。





              十二月十八日

              事变迄今已一星期,安危生死,所志已决,此心更觉泰然。阅墨子自遣。

              是晚张来言:“今日接京电,子文、墨三皆将来西安。”前闻端纳在洛与京中通电话,有子文等将来陕之说,想系张所电约也。张又言:“墨三来电,如张、杨二人中有一人能约地与之相晤,则墨三愿出任疏解说明之责。”并谓:“我已复电墨三,言委员长盼尔来甚切。”余闻此言,始觉安心,知墨三必不被欺来陕矣。如墨三再来西安,则中央高级将领又续来一人,岂不将全陷危城,一网打尽乎?张又言:“铭三到京,尚无来电。”状似焦急。余知京中必有决定,甚盼中央剿讨部队能早到西安也。



              十二月十九日

              昨日以前,上身骨节疼痛难受,今日则臀部亦作剧痛,几不能起坐。看墨子完。

              今日为星期六日,三日停攻之约期已满,张等并无送余回京之表示,余亦不作回京之希望,盖明知日前彼辈之约言不可恃也。是晚,张又来言:“子文、墨三尚未有来陕确期,唯铭三已来电,称彼到京报告后情形颇佳”余知此“情形颇佳”四字之意义,断非如张之所揣测者也。张又言:“现在此事亟待速了,前所要求之条件,最好请委员长加以考虑,择其可行者先允实行几条,俾易于解决。”并言:“现在已无须八条,只留四条矣。”余问“所删者为何四条?”彼答言:“后四条皆可不谈矣。”余告以:“余不回京,任何一条皆不能实行,亦无从讨论,不问为八条四条也。”



              十二月二十日

              上午,闻上空有飞机声,以为停战期满,前方已开始作战,故飞机到西安侦察敌情也。讵未几,子文偕张及端纳来见,始知此机乃载子文来陕者殊出余意计之外。与子文相见,握手劳问,悲感交集,几不能作一语。子文出余妻一函示余,略谓:“如子文三日内不回京,则必来与君共生死!”余读竟,不禁泫然泪下。子文示意张及端纳外出,彼独留与余谈话。此为余被劫以来,撤去监视得自由谈话之第一次,然监视者仍在门外窃听也。余知黄仁霖未回京,即将预留之遗嘱交子文,俾转示余妻。次乃互询彼此近状子文言邵元冲同志在西京招待所被叛兵击中数枪,已伤重殒命,闻之不胜悲感。余告子文以余之日记、文件等均为张等携去阅读,及彼等读余日记及文件后态度改变之情形;并告子文此时非迅速进兵,不能救国家脱离危险,亲示子文以进兵之方略,俾其归告中央。谈约半小时,恐久谈生疑,促子文速出。傍晚,子文又来见。余告以此事之处置,应从国家前途着想,切勿计虑个人之安危。

              吾人作事,应完全为公而不可徇私。如能速将西安包围则余虽危亦安,即牺牲亦瞑目矣。是晚,张又来见,谓乘子文在此之机会,商定实行一二事,以便速了此局余仍正色拒之,以非余回京无论何事不能谈也。



              十二月二十一日

              今晨睡极酣。上午十一时,余尚在睡中,子文推门入见,蒙目龙中几不辩为谁,移时清醒,乃知为子文。彼告余曰:“今日拟即回京。”余讶其归之速,以彼昨告余,将住三日再回京也。方欲有所言,子文移身近余,谓:“门外有人窃听,不便多谈,唯京中军事计划与兄正同也。”余曰:“如照余之计划,五日内即可围攻西安,则余乃安全;虽危亦无所惧。宜告京中诸同志,勿为余之生死有所顾虑,以误国家之大计。”子文颔首者再,止余勿多言,即与余握手告别。余乃高声语之曰:“尔切勿再来!且切嘱余妻,无论如何勿来陕!”一面以手示意,暗示中央应从速进兵。子文强尉余曰:“后日当再来陕视兄。”余再以手示意,令勿再来。子文言:“余来无妨,彼等对余之意尚不恶也。”既出,忽复入,重言曰:“余后日必再来视兄。”余知其不忍遽离念生离死别,人生所悲,况余自分已决心牺牲;此时诀别之情绪,兼以托妻托孤之遗意,百感交集,真不堪回忆矣。

              今日张来见时,余询以:“前次遗书既未交黄仁霖带去,今置于何处?”张答:“他日若委员长,安全返京,自当亲交夫人;如果不讳,亦必亲交夫人,决不有失。”言次,显有恫吓之意。是晚,张又来,言彼须离此一二日。询以何往,彼言:“前方已开战,杀伤甚多。此间推余到前方指挥,去一二日当再回此。”察其语气,似欲探余对其所言是否惊恐也者余泰然置之彼乃无言而去。



              十二月二十二日

              今日终日盼望飞机声与炮声能早入余耳,以观昨晚张来见时神色仓皇之情状,知叛军必惨败,中央军进展必极速也。

              不料待至午后,竟寂无所闻;而余妻忽于下午四时乘飞机到西安,乍见惊讶,如在梦寐。余日前切嘱子文,劝妻万不可来西安,不意其竟冒万险而入此虎穴。感动悲咽,不可言状。

              妻见余强作欢颜,而余则更增忧虑。盖旬日以来,对自身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而今后乃更须顾虑余妻之安危余妻智勇慈爱,平时已信其必能为党国效忠;且与余同心互勉,誓为总理之主义奋斗到底,期其有成,何忍任其牺牲于危城中乎?今日清晨偶翻旧约,得某章有“耶和华今要作一件新事,即以女子护卫男子”云云。午后余妻果至,事若巧合。然余妻冒险相从,非受宗教素养极深者不可能也。妻告余以外间种种情况,谓今日同来者有蒋鼎文、戴笠、端纳、子文等四人,并劝余应先设法脱离此间,再言其他。余告之曰:“吾妻爱国明义,应知今日一切须以国家为重。此来相从患难,亦为公而非为私。如他人或有以非义之言托为转劝者,必严词拒之。余决不能在此有签允,任何条件之事。如余签一字,则余即为违法而有负革命之大义与国民之付托,且更无离此之希望;即离此,亦虽生犹死也。”妻急慰余曰:“君千万勿虑!君所言者,余知之已审;君之素志,更所深知。余重视国家甚于吾夫重视君之人格甚于君之生命余决不强君有违背素愿之举。

              然余来,则君有共患难、同生死之人,君亦可以自慰也。”余妻并为余言:“侍从人员及侍卫官在华清池殉难者,有组长蒋孝先、秘书萧乃华、区队长毛裕礼、侍卫官蒋瑞昌及汤根良、张华、洪家荣等诸人,而竺培基及施文彪二人受伤甚重,其余尚待调查。”念诸人以身殉职,均不愧余平日之教诲;然变起仓皇,忠良同殒,殊为之凄怆不止。而萧生乃华以文职人员,抗贼不屈而死,为尤可悲也。



              十二月二十三日

              与余妻研究此次事变之结局,觉西安诸人心理上确已动摇,不复如前之坚持;但余决不存丝毫徼幸之心,盖唯以至不变者驭天下之至变,而后可以俯仰无愧,夷险一致,且为战胜艰危唯一之途径也妻欲余达总理在广州蒙难之经过,余为追述之。妻谓余曰:“昔日总理蒙难,尚有君间关相从于永丰舰中,相共朝夕,今安从更得此人?”余告之曰:“此无足异,情势互不相同,来此均失自由,即赴难亦何益。且余知同志与门人中急难之情,无间遐迩,非不欲来也。余虽无赴难之友生,而君数千里外冒险来此夫妻共生死,岂不比师生同患难更可宝贵乎?”是日,子文与张、杨诸人会谈约半日,对于送余回京事,众意尚未一致。夜,子文来言,谓:“当无如何重大之困难决当做到不附任何条件而脱离此间,誓竭全力图之耳。”



              十二月二十四日

              西安诸人中对昨与子文所谈忽有提异议者声明中央军未撤退潼关以前,决仍留余在西安。子文甚不怿,余坦然置之,不以为意。以本不作脱险之想,亦无安危得失之念存于此心也。旋彼方所谓“西北委员会”中激烈分子,又提出七条件,嘱子文转达。子文决然退还之,谓:“此何能示蒋先生?”已而张汉卿果出而调停,谓:“不能再弄手段。否则张某将独行其是。”遂又将所谓条件者自动撤回。一日之间,变化数起。

              至夜间,又闻杨虎城坚决不主张送余回京,与张争执几决裂,究不知其真相如何。



              十二月二十五日

              晨,子文来言:“张汉卿决心送委员长回京,唯格于杨虎城之反对,不能公开出城;以西安内外多杨虎城部队,且城门皆由杨部派兵守卫故也。张意拟先送夫人与端纳出城先上飞机,对外扬言夫人回京调解,委员长仍留陕缓行;然后使委员长化装到张之部队,再设法登机起飞。”未几张亦以此言达余妻,速余妻即行,谓:“迟则无及,城中两方军队万一冲突,将累及夫人,张某之罪戾益深矣。”余妻即直告张曰:“余如怕危险,惜生命亦决不来此;既来此;则委员长一刻不离此,余亦不离此一步。余决与委员长同生死,共起居。而且委员长之性格,亦决不肯化装潜行也。”张闻此语,深有所感,即允为设法。至午,子文来言,虎城意已稍动,但尚未决定。下午二时,子文复来告:“预为准备,今日大约可以动身离陕矣。”旋张亦来言:“虎城已完全同意,飞机已备,可即出城。”余命约虎城来见。半小时后,张与虎城同来。余命二人在余床前对坐而恳切训示之(训话附后)训话毕问张、杨之意如何,尚有他语乎?彼二人皆唯唯而退。余乃整衣起行,到机场已四时余矣。临发时,张坚请同行,余再三阻之,谓:“尔行则东北军将无人统率,且此时到中央亦不便。”张谓:“一切已嘱托虎城代理,且手令所部遵照矣。”遂登机起飞,五时二十分抵洛阳,夜宿军官分校。



              十二月二十六日

              九时四十五分由洛阳起飞,十二时二十分抵南京。下机后,见林主席及中央诸同志均迎于机场,向主席鞠躬致谢,并向诸人答礼。登车入城,见夹道民众欢迎甚盛,中心悚惭无已。回忆半月来此身在颠沛忧患之中,虽幸不辱革命之人格,无忝于总理教训;然党国忧危,元气耗损,溯源祸袭,皆由余督教无方防范不密之所致。疚愧之深,实非笔墨所能形容幸赖中枢主持得宜,党、政、军各方同志与全国国民同心一德,于国家纲纪则维护必严,对个人安全尤关切备至,卒能消弭变局,巩固国基,使震惊世界之危机,得以安全渡过。余以自分殉国之身,乃得重莅首都,洵有隔世之感。对同志、同胞之垂爱,与林主席及中央诸同志之焦劳顾念,私衷感激,直将与此生相终始。今后唯有益自惕励,倍矢忠贞,以期报答于万一而已。

              (选自蒋中正、蒋宋美龄著《蒋委员长西安半月记蒋夫人西安事变回忆录》P1-54,正中书局1975年版)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评价某党某人的历史价值,应该以其是否有助于历史的进步,是否提高了整个社会的生产力,改善了最大多数人的生活状况为准则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1、从人性上来讲,毛蒋都是权利欲极强的政治家,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两党内的斗争可见一斑)。如果单纯的指责蒋权利欲强,不择手段有失公正。

      2、抗日在当时的情况下是否准备充分。谁都无法否认的是在抗日前后,国共两党的力量对比发生了质的变化,使共有能力与蒋在军事上抗衡。而西安事变是促进国共合作抗日的关键,使蒋的“攘外必先安内”调整为“国共合作”。确切来说国共合作是各种势力妥协的结果。苏联和美国实际上都希望中国战场上能够拖住日本的精锐部队,以缓解他们的压力,从整个世界范围来看是战略的必要,可牺牲的是中国。毛和蒋都是彻底的民族主义者,他们都看到了这一点。当时的中国军阀连战,老蒋才把个军阀安抚下来,肯听从国民党中央,其内部实力可想而知。而老毛已走投无路,被逼到陕北,没有几个人了。从军队的战斗力,士气,装备上来讲更是和日军无法比了。整个中国的战斗力可想而知,如此时把仅有的一点家底拿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日军当然求之不得了。此后国共合作后对日的战争结果就证实了。此时最需要的是韬光养晦,积蓄实力。老毛和老蒋都知道这一点,同时他们还得要盯着对方的家底。这时候最好的是让对方去和日军拼命,自己发展壮大。可老毛占了地利,远在陕北不会和日本人直接接触。所以老蒋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强调“攘外必先安内”。应该说从自身战略上来讲老蒋没有错。而老毛则力求国共合作,统一战线一致对外,这既符合减缓自己压力,谋求发展的计划,也符合当时中国普通民众抗日的要求。可谓又占了天时和人和。同时从国共两党内部来讲,老毛在经历长征和几次的围剿之后已经确立了自己绝对的领导地位,人不多但都是听话的自己人。但老蒋虽人多,但其实是一盘散沙,军阀之间又有相互的利益冲突。这也是人和的一个方面,老蒋又没了。所以老蒋为了自身的利益,同时也为了长远的抗日战略只能用高压去逆势而为了。这也就注定了老蒋失败的命运。同时也授人以柄,落了个不抗日的说法。

      3、从史料上来看,张学良的确是一个花花公子,仗着老子的家底,和自小就养成的性格有些任性而为,客观来说不太适合当将帅。当年带兵入关拥蒋是因为日本人杀了他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了。其性格可见一斑。日本人入东北后,按老蒋的意思,肯定是暂时不准备抵抗了。可总得要有人对此负责,以平民愤。在当时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张学良和蒋介石。可显然老蒋作为一党之尊,必须退让,否则无法主事了。张学良是当时的第二号人物,且东北本来就是他的地盘,因此他是最佳人选。可惜张学良可能从来都没受过这种委屈的。是否由此而生怨恨,进而谋求自立,发动西安事变就不得而知了。但张事后对蒋的处置即使年老也不敢稍加评判,且至去世也没公开其真实的内幕,尽管心恋故土也没回过东北。但如果上面的假设成立的话应该张学良是欠老蒋的了。

      4、日本人是谁赶走的,抗日最后的胜利谁出的力大,应归功于谁?这些本来就是一本糊涂帐。本人唯一想澄清的是老蒋至少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不是我们教科书上不抗日,一无是处的形象,尽管作为一个政治家他具有野心家的残忍,狡诈和虚伪。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1931年蒋不抗日, 实因国力太弱, 只好采取韬光养晦的战略. CCP一直宣传其长征是"北上抗日", 哈哈, 哪有跑到大后方(陕北)抗日的?
        • 古人云:师出得有名。所以说是玩政治嘛。 人家老美现在不也玩得挺好?
        • 所以国内的说来说去的只有百团大战和平型关大捷。对这两战是否有发动的必要,对全局有多大的意义,教科书上也不敢大声。
    • 下:民生。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再来谈谈民生。我认为这一点也是蒋的致命失败之处。

      唉,写到一半,起身去开会,再坐回来,感觉所有的思路都被涩滞。可既已有了上,没道理没有下,凡事有始有终是美德。为了追求美德,还是坐下来,抓耳挠腮的把下写完。只是,那种一敲千里的流畅是不敢奢求了。L

      知道“民生”这个说法,还是从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来的呢,所谓民生,无非是指政府在民众经济福利方面的职责。

      作为我等小民,其实我们才不管什么主义,谁上台谁下台,对我们来说,能让我们安居乐业的政府就是好政府。再说得文绉绉点:称职的政府就是不断提高民众生活和社会待遇的政府。对不?

      到1930年,经过北伐,蒋巩固了国民党在中国的势力。既然蒋建立的是军人政府,并让那些军阀们接受了国民政府的节制,他就得给这些军队发饷。

      在军阀割据时期,各霸一方的军阀们同时也控制着所辖地区的财源,以作为支持军队的饷银。抽捐征税便是这些饷银的来源,也就是说,所有这些开支最后都是由农民负担的。到了饥荒之年,税捐也不曾稍减。

      在农民看来,兵就是匪,匪就是兵。更不要提那些强行抓兵和拉夫的了,有些人便是这样一抓,便再无回乡之日,只留下家里苦苦等待的父母妻儿。]

      蒋一统了中国,但筹军饷的方式却仍袭了军阀时的作法,农民们的日子未有丝毫改善,当兵的仍然和土匪是一鼻孔出气。

      而这时的毛盘踞在井岗山,给部队制订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还谱上曲了呢,都听过吧?

      1、一切行动听指挥。
      2、不拿贫农的东西。
      3、没收地主的东西迅速交公。

      1.部队离开时要上门板。
      2.睡过的草捆和草垫要送还。
      3.对民众要礼貌、客气,可能时要帮助他们。
      4.借物要还。
      5.损害物品人赔偿。
      6.同农民交易要公平。
      7.购物要付款。
      8.讲究卫生,厕所要远离百姓住处。

      唉,这样的11条还正经八摆的提出来,可想而知当时的兵们都把老百姓祸害成什么样儿了。

      苦难深重的中国老百姓啊!

      在大部分中国控制在蒋手里的时期,蒋在经济上的建树乏善可陈。

      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掌握在四大家族手里,商品短缺,通货膨胀。

      军官们克扣军饷,实际上只有2000多名的师花名册上是8000。

      更具破坏性的事,居然有很多给养、装备什么的经由国军卖给了共产党。黑市网铺盖了所有的未沦陷区。

      农民最惨,以粮代税,在灾荒的年景,政府的税收政策仍然不变。于是,人民挨饿,军队有饭吃。

      整个党层层腐败,国民党已不是原来那个属于人民的党了。

      而且,纵观整个蒋的统治,占全国人口80%的农民从来都不是既得利益者。而共产党则相反,紧紧的抓住土地不松手,从土改着手,用农村包围了城市,最后得了天下。

      不行了不行了,越写越没有灵感,就让我这么草草收尾吧。:-)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看你对政治历史这么感兴趣,向你推荐一本书:程思远写的(政坛回忆)。书里有你想要的内容。我是从这本书里明白政治及历史是怎么回事的。程曾是继李宗仁白崇喜之后的广西第三号人物, 现在北京任。。。副委员长。
      • 一点提醒: 30年代是中国资本主义发展的黄金时代, 是上半世纪国力增长速度最快的时期.
      • CCP的军队一样要军费, 钱从哪来? 还有, 当年的井岗山及周围是及其富饶的鱼米之乡.
        • 同意,和老兄的好多想法相同。两党都是人,不是神。ccp一样要穿衣吃饭,长征途中也没法自己种粮,按教科书,好像都是人民自愿送的。
          还有就是杀富济贫。其实贫民当然是一无所有,是杀不出来的。而尚有衣物聊以糊口者是不是都在为富不仁之列,这就无从考证了,但相信不会只要能生存的就是恶霸地主。现在想起来土改时有多少冤假错案,而无数的游手好闲最后衣食不足的混混却因越穷越光荣而作威作福,由此可见一斑。
          其实革命就是很残酷的,相信为了生存和发展,国共两党在当时特殊的条件下都有权益之策,但作为史评就得要公正,不能厚此薄彼。
          • 没错。蒋为什么要对CCP开刀?还不是CCP把地主、富农、乡绅都抓起来杀了,把他们的土地分了吗?有不少这些人家的子弟在北伐的前线与军阀打仗呐!
            我就不相信当时的地主与农民的矛盾就激化到那种程度。
      • 所有的政治都是为其利益服务的。只有利益是永恒的;其它都是相对的。
      • 感觉你写的这两篇东西正统教育的痕迹很重,其实历史上总是成则王侯败则寇。和人瞎吹吹怎么说都可以,但如果上升到史评,那就要纵览群书了。
        • 我这也是瞎吹吹。至于不同政见,在国内实在有困难,稍有点那个的网站都连不上去。等出去了的吧,我总对自己这么说。可就怕到时生活压力一大,也就没精神去顾什么历史了。:-(
          • 呵呵....同感!其实我觉得出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观点,从不同的角度看都有自己的道理,这是我出来觉得长进最大的地方。当然习惯的思维方式是短时间改不了的。
          •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好像还在国内。言词间如有冒犯之处见凉!:)
            • :-)没事,有胆子把瞎吹吹的文亮出来就不怕被拍砖,而且您几个大侠都是言之成理,很受启发哩。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