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父亲弟兄四个，大伯父在青岛英年早逝，大伯母带着年幼的儿子回到村里，冬天到山上拾草，夏天去田野挖猪菜，一人很艰辛地拉扯着孩子。母亲经常感慨说你大妈真辛苦啊。其实我们也做这些事情，但大伯母在最寒的天气也出去拾草，在最晚的时候才回家，这就是比我们勤快的地方，她本来就很勤快，另一方面也是生活所迫吧。

二十多年过去，堂兄也长成了大小伙子，只是性格很沉默寡言，孤儿寡母，家境不是太好，所以娶亲一事比别人额外多耽搁了几年。大伯母就比较焦急，四处托人说亲。

事有凑巧，二十里外一个村里有一家也有一个老姑娘，父亲早年去世，母亲多年多病，所以家境也不是太好，女儿也一直没有嫁出去。

大伯母托人一说，竟然对方也非常乐意。然后双方见了几面。其实女方母亲已经病重，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看到女儿嫁出去，于是商量是不是尽快结婚。这边也同意。于是就匆匆定了婚期。

堂兄来和我父亲商量结婚的事情，包括婚宴等很多琐事。我们姊妹几个就取笑他，他也就笑眯眯地，憨憨地害羞。

很快结婚的日子到了，我父亲帮忙张罗婚礼，我们姊妹也都过去，大的帮忙，小的闹腾。当晚闹洞房，我们几个小叔子跑到灶下摸了一手的黑灰藏在背后，让堂嫂点烟，趁她点烟的时候冷不丁伸出黑手就去摸她脸，被她一巴掌扇过来我们就被打跑了。还有一个大点的藏在洞房的衣柜里，准备晚上偷听，结果晚上被有经验的婶子提着耳朵扔了出来。刚好碰到堂兄从躲藏的人家那儿回来，又被我们勒索了几根烟卷，然后一群大小子又跑到屋后，吵嚷着往窗户上扔石子，一直闹腾到半夜。

第四天，我们那儿风俗叫回四，就是女婿跟着女儿回娘家，见女方亲戚。
堂兄头天晚上得意地对我们说，明天我是最大的客，坐首席，再以后就是小客没有这个待遇了，然后很得意地笑。

第二天两人回娘家，女方母亲已经奄奄一息，看到女儿女婿，终于了结了心愿，点了点头就去世了。
结果，招待新鲜女婿的筵席也不能摆了，喜事变成了丧事，喜宴变成了丧宴。丧宴女婿兄就不是大客了，自然首席也没坐成，成了唯一一个没坐过首席的女婿，从此就成了我们几个嘲笑他的话题。

堂兄结婚后和母亲住在一起，堂嫂也是比较内向的那种性格，很幸福的样子，只是好几年没有怀上孩子，到处托人寻找秘方。

本来开始风声说堂嫂还算不错的儿媳妇。渐渐地后来伯母经常到我们家去诉苦，免不得就劳动我老爹去调解。而这调解当然就包含了长辈教育晚辈的成分，渐渐地堂嫂对我们的态度也有了变化。两家走动的也不勤了。

再后来突然一天大伯母和堂嫂吵过一架后就喝了农药，一命归天。我是学校放假回家才知道的，母亲对我说起来，说当时事情很大，从结果上看是儿媳妇逼死了婆婆，我父亲作为男方家长自然要主事，堂嫂和她的娘家亲戚跪地求情。父亲觉得老嫂含辛茹苦地好不容易拉扯大儿子结果却被媳妇逼死，自然气急，免不得训斥。但人死了一了百了，堂兄和堂嫂小夫妻还好好的，父亲毕竟是外人，立场比较尴尬，最后这事也不了了之。

后来许久，父亲说XX这小子（我堂兄的名字）怎么也不登我的门了？意识到这事后可是气得够呛。正月里走亲戚去看我姑姑，父亲当然把这事情告诉了他老姐，堂兄去看姑姑时自然又被训斥了一通。结果，从此，堂兄路上见了我父亲都不答腔了。老爹和他几个堂弟说起来还是一肚子气，最后说算了算了，从此没这么个侄子。

多年以后，父亲年纪大了，说村里分的地也不愿意种了，让我们去问问堂兄，想把土地白送给堂兄，我们姊妹几个就说他，人家都不和我们说话了，你还惦记着他，让我们去喊他？父亲黯然地叹了几口气。小时听父亲说过，他们弟兄四个他和大伯父关系最好。

再后来，父亲要搬到我哥所在的城市，还像是自言自语地叹气说，XX也不登门了，不然这些家当送给他多好，他家境又不是太好。当然最后堂兄也没登门，父亲的家当也没送出去。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