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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枫尘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引子

平湖秋水浅,
青舍映波间。
待问谁家晚,
孤灯照无眠。

八年路上客,
万里作故乡。
夜梦中秋景,
明月满松江。

时值深秋,漫步安大略湖畔一处静谧的枫林,仿佛那鲜血般的叶子听到心跳,抖落许多风尘。

当时光转过千禧,来自中国的移民便多了起来。它们自信满满,行色迤逦,好奇地打量这个传说中的枫叶之国----加拿大,试图用憧憬来解释迁徙的目的。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栖息地,从奇怪的腔调,到歧视的眼神。人们开始怀疑选择的正确性,犹疑的情绪似乎写在每张脸上。他们中有的回流,有的摆渡于大洋两岸,而更多的人开始繁衍生息、收获耕耘。

他乡的安静,时常会让想起家乡的热闹。这样空旷的静谧尽管有些落寞,却给思想和文字开辟了空间。

第一章:那一年的冬天,很冷

(一)登陆

2000年,雪下得很早。

料峭的风拂过太平洋,穿透嶙峋的洛矶山,便在广袤的雪野奔跑。皑皑白雪被卷成纱帘,遮蔽街道和各式欧陆风情的民居。天和地浑然成一色苍莽,将3100万稀有的人迹掩埋。偶有松鼠跳跃着,枝头才摇曳出一丝绿意的生息。

温哥华的飞机静静等待着雪停,候机厅挤满焦急的人群,其中也包括钟宜民和他的新娘吕佳。这对来自北京的年轻人伸长脖子,期待着航班恢复的消息。

钟宜民有着一张微笑的脸,即使焦急,嘴角也始终向上翘着,和周围的烦躁形成对比。他的身材瘦长,面目微黝,加上略驼的背擎着一件黑色长大衣,看上去颇有灵长类动物的特质。

吕佳不算漂亮,但皮肤白皙。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即使眼睛细长,也可以理解成黛玉式;即使略微发胖,也能用唐朝仕女描绘。用钟宜民的话讲,他之所以选择和吕佳结婚,就是希望将来的孩子能白一点儿。

钟宜民毕业于北京一所著名大学,别看其貌不扬,出国前已经坐到一个大型国企的副处了。他与吕佳邂逅于一个朋友的生日派队,便被她的文静所吸引。吕佳也喜欢钟的机智与幽默,两人甚至没有说出那个爱字,就开始谈婚论嫁。毕竟人过了三十岁,浪漫就似乎被现实淹没了。

两人的移民计划相当简单,钟宜民的一个项目未获批准,心高气傲的他一怒之下递了辞呈。吕佳苦劝不果,也只好听从了他闯荡加拿大的想法。签证很快批了下来,二人办了几桌婚宴,向亲朋说了声再见,便匆匆踏上加拿大的陌生之旅。

“这就算登陆了。”吕佳疲惫地靠着钟宜民的肩,明显感觉到他锁骨的突兀。

“是啊,我们都成了叛徒。”钟宜民的冷笑话信手拈来。

“你说,”吕佳扬起脸,严肃地说:“我们的决定,是不是有点草率?”

“怎么?后悔了? ”钟宜民伸出长臂猿手,搂住吕佳的肩头。

“不是,只是——有点想家。”吕佳的眼睛透出古典的幽怨。

“没出息,这才刚刚十几个小时。”钟宜民看了看表:“他妈的!多伦多的航班还要几年才能恢复啊!”

吕佳闭上双眼,喃喃地说:“宜民,我有个预感——我们才出发就不顺利,看来加拿大不太欢迎我们,恐怕这里不是我们的久居之所……”

“别瞎说!”钟宜民打断了吕佳,“万事开头难,这是老天爷在考验我们的决心。”

“但愿吧!”吕佳长叹了口气,她不想再打扰宜民的兴致。

机场大厅响起多伦多航班登机的消息,钟宜民兴奋地招呼吕佳:“你看,加拿大还是欢迎我们的。别担心,有我在,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的。”

吕佳看着钟宜民自信的神情,幸福地挽起他的手臂,心也飞向了他们新生活的目的地——多伦多。


(二)都市村庄

飞机眩窗下的阑珊灯火,依稀勾勒出多伦多的第一印象:庞然。

出关的长龙,清一色的黄皮肤黑眼珠,边等着行李边用国语交流着尽可能多的信息。又过了一个小时,钟宜民和吕佳终于等到了行李,也初次领教了加拿大的懒散。

接机的小魏是钟宜民朋友的朋友,敦敦实实的,来自湖北十堰。因为刚刚丢了一份IT工作,不得已改作机场接送。钟宜民问是否辛苦,小魏说尽管有些辛苦,但近期来的移民较多,效益还算不错。

由于不想打扰朋友,钟宜民让小魏给联系了一个移民接待站,地点在十家堡镇中心附近。到了那里,已经是后半夜了。钟宜民塞给小魏一条中华烟和20块钱,就和吕佳上前叫门。大约等了10分钟,一个穿着睡袍的女人从门缝探出金鱼眼。

“你们怎么才到?”金鱼眼满嘴的不耐烦。

“对不起,航班延误了。”吕佳连忙解释。

金鱼眼领着钟宜民和吕佳钻进地下室,打开一扇鸽笼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每天25块,先交10天的,一共250。”金鱼眼眨也不眨。

钟宜民从裤衩的暗兜里掏出250,心里还换算着:25乘以7,等于175。要是在国内,怎么也是个四星级的标准间啊。

金鱼眼拿着250扭着上楼了,钟宜民和吕佳进了鸽笼,里面除了一张画着地图的床垫什么也没有。吕佳想拆包找铺盖,钟宜民说太晚了,还是将就一下明天再说。二人和衣而卧,谁也睡不着。一则时差的关系,二则隔壁的煤气炉轰轰作响。

两人睁着眼睛捱到了天亮,钟宜民望着小窗子射进的微光,跟吕佳开着玩笑:“这就是刘文彩的地牢吧?”

吕佳的心豁然被这句玩笑打开,她拉起宜民:“走!我们去看看多伦多。”

爬出土库,悄悄出门,眼前的景象犹如林海雪原。像白面似的雪没过膝盖,街道两旁的房子也都埋在雪里,只有几只乌鸦和中国的一样黑。

“这是多伦多么?简直是农村!”吕佳好像被拐卖的妇女一样惊呼。

“大概是多伦多的郊区吧。”钟宜民蹲在墙角,点燃一根烟。

“上了你的当了!你这个人贩子!”吕佳笑着,把一个雪团塞进宜民的脖子。

(三)地牢

地牢的主人不姓刘,姓黄。黄先生是广东江门(他自己说是肛门)人,经营着一个1000多人的饼干厂,因此需要多伦多和江门两边跑。他给他的太太(就是那个金鱼眼)和儿子在十家堡买了个房子作移民接待站,钟宜民和吕佳住的这段日子正好赶上黄先生来省亲。

黄家住楼上,地下室被分割成5个小房间,分别住着一对上海姓吴的新婚夫妇,一个西安的小伙汤米,一个来自东北的朱姓三口之家,一个从美国来的女学生露西,加上钟宜民和吕佳。地牢只有一个炉灶,因此需要五家排好做饭的时间表。

钟宜民和吕佳正吃着方便面,楼上的吵闹像雷一样穿透楼板。钟宜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想上去劝架,露西说道:“人家的家事最好不要参与。”吕佳问露西发生了什么事?露西说她懂得些广东话,大概是黄太太在骂黄先生在国内包二奶。

吕佳招呼露西吃国内带来的果脯,露西便和吕佳攀谈了起来。从攀谈中得知露西是个厦门姑娘,去美国留学因为拿不到绿卡便申请了加拿大移民,得到签证后来多伦多短登。露西是最早搬出地牢的,前后只有三天。三天内她还驾车帮助钟宜民和吕佳办理了工卡和健康卡,免去了他们在大雪中的迷茫。

在接待站住的第四天,地牢里出事了。来自上海的小吴因独自喝了一瓶五粮液而酒精中毒,被汤米发现打911送医院抢救。小吴的新婚太太不知所踪,只是在小吴的空酒瓶下压着一张字条:

“我走了,不要找我,因为我不爱你。谢谢你帮我出了国,也祝你能找到好伴侣。”

在钟宜民和吕佳找到租房准备搬出地牢的第六天,小吴还没有出院。朱姓一家因为有个7岁大的男孩而还没有租到房,汤米已经决定坐当晚的飞机回国。

钟宜民去和黄太太结账,黄太太算了他俩7天的店钱。吕佳说只有6天,金鱼眼又鼓了起来:“给你们留了一天,谁让你们的飞机误点?”

“算了,赶快搬出地牢要紧。”宜民偷偷劝着吕佳。

(四)十家堡

十家堡位于多伦多城东,80%的土地被华人占据,因此又称“中华十家堡共和国”。

钟宜民和吕佳踏雪寻房,终于在十家堡落了脚,房东是一位香港“林太”。这位林太由于炒“北电”股票蚀了本,不得已腾出楼上两间房出租贴补家用。尽管被称为林太,却从未见过林先生。吕佳曾向林太打听林生,林太悄悄对吕佳讲:其实她还是单身。

林太对于钟宜民和吕佳提出了许多要求,诸如不要请朋友来家,尽量不要在家做饭,每周至少要打扫一次房间,垃圾每天要扔去室外等。看得出林太有些洁癖,钟宜民和吕佳也尽可能注意卫生的保持,但对于林太的另一个癖就似乎难以容忍。

新婚燕尔,钟宜民和吕佳难免床第之欢。一天入夜,两人正在翻云覆雨,忽然察觉门旁有摔倒的声响。钟宜民迅速披上睡衣,拉开房门,见林太坐在地上揉着脚踝,凳子翻倒在楼梯。显然,林太还有偷窥癖。

打那以后,钟宜民和吕佳每次做爱都大气不敢喘,而且把该关的灯都关掉,该拉的帘都拉严。林太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双方开始冷战。

钟宜民抽烟,这让林太感觉很不爽。尽管每次钟宜民都在门外抽烟,而且都把烟头收拾得干干净净,但林太还是觉得房间里有烟味。每当钟宜民抽烟回来,林太总会拿出空气清新剂跟着他的屁股喷。

吕佳喜欢在街上寻摸,看到别人家仍的桌子凳子书架台灯,就像找着宝贝似的拉着宜民去捡回来。这让林太大为光火,经常是小两口兴高采烈地捡回来,出去吃顿麦当劳的工夫,就发现被林太又扔到路边。

最后导致双方剑拔驽张的,还是钟宜民捡回来的那辆自行车。那可是小两口买菜、上英语课、甚至去找工的唯一交通工具,却还是被林太以有碍院子美观为由给扔掉。钟宜民这下可火了,非要林太给个说法。林太也拿出房东的威仪,勒令钟宜民和吕佳马上搬出去。

吵闹声惊动了邻居报了警,不大的功夫,两名警察来到。他们询问了情况,最后狠批了林太一通,说她干扰了别人的私生活,并提出给钟宜民和吕佳一个月的找房时间。

两个星期之后,钟宜民和吕佳搬离了十家堡。

(五)咖啡店

新家是靠近市中心的一幢公寓,钟宜民和吕佳看到外面的招租广告,便来到大厦管理处。接待他们的是一个操着浓重东欧口音的金发美女。

“请问你的职业?”美女问钟宜民。

“还没有找到。”钟宜民尴尬地回答。

“对不起,没有工作我们不能租给你房间。”美女起身想送客。

“我有工作可不可以?”吕佳刚刚找到了一个咖啡店的临时工作。

“可以,但你要出示你的工作信,我们才能给您办理。”

钟宜民陪着吕佳去开工作信,咖啡店的老板托尼是个意大利移民,很爽快地给写了信,并招待了钟宜民一杯哥伦比亚咖啡。二人愉快地交谈起来,托尼说他很喜欢吕佳,希望吕佳可以长期工作。钟宜民询问托尼是否需要男工,托尼说需要个夜班经理,问钟宜民是否有兴趣,钟宜民满口答应。

凭着两封工作信,钟宜民和吕佳租到了一个一房一厅的公寓,月租金一千多加币。小两口每晚到咖啡店打工,虽然挣的不多,每小时只有8块钱,但在当时找体力工都要排长龙的严峻形势下,他们的运气算不错的。

搬家还是请接站的小魏帮忙,吕佳下厨给小魏做了一桌好吃的,小魏就说啥也不要车钱。这回,吕佳和钟宜民可以尽情地往家里捡东西了。不到一个月,家具基本捡齐了。

咖啡店的工作,让钟宜民和吕佳的心踏实了许多。尤其是每天接触到不同口音的顾客,他们的英语口语进步很快。钟宜民甚至教一些洋人老头老太说中文,为此还接到不少洋学生的圣诞礼物。

托尼对吕佳还是非常关照,看得出他对东方女性情有独钟。钟宜民看在眼里,心里不免犯一些醋。可毕竟托尼是老板,意大利人的浪漫也是人所共知。吕佳怕宜民不高兴,经常有意回避托尼的殷勤。宜民知道吕佳不是轻浮的女人,从未对吕佳说过怀疑托尼。

2000年的最后一个晚上,托尼在咖啡店开了一个新年派对。大家都喝了许多酒,兴奋地有些不能自持。钟宜民跟着狂野的节奏抖动身躯,眼睛却在搜寻着吕佳。朦胧中,他仿佛看见人群里的托尼,正忘情地抱住吕佳,嘴巴凑向她的眼睛。

钟宜民愤怒了,他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向托尼的头上摔去......

(六)新年

钟宜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2001年新年会在监狱里渡过。

当他的双手被反铐,肩头被按着塞入警车,他的酒才完全醒了。车窗外传来吕佳的哭声和救护车的呼啸,此刻的钟宜民脑子一片空白。他依稀看到托尼笨重的身躯直挺挺倒下,额头流出殷红的血。

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几个黑人小伙子横七竖八地躺着。见钟宜民进来,便醉醺醺地打着招呼。钟宜民不想跟他们交谈,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除了每个句子里夹带的脏字。他只想睡去,最好不再醒来。

吕佳坐在咖啡店的角落里,正在接受警察的询问。当被问及托尼是否有性骚扰的行为,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是。”警察把吕佳送回了家,叫她不用担心,只是需要找到一个担保人,并筹集一笔保释金。

这一夜对于吕佳来说是极其漫长的,她感到了平生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助。她想给国内的家人打电话,诉说一下心里的委屈。但一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妈妈的声音,她又马上挂断了。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吕佳不想让亲人跟着干着急。

电话簿上寥落的几个姓名,吕佳斟酌再三,最后她决定了曾帮助接机和搬家的小魏。吕佳看了看表,时针指向凌晨7点,她拨通了小魏的手机。

“哈罗。”电话传来小魏惺忪的声音。

“你好,是小魏吗?我是吕佳。”吕佳像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急切地说。

“吕佳你好,这么早有什么事?”小魏听出了吕佳的焦急。

“宜民出事了,我想——请你帮帮忙。”吕佳哽咽着。

“出了什么事?能帮我一定尽力。”小魏安慰着,“别急,慢慢讲。”

“宜民喝醉了酒,把咖啡店的老板打伤,让警察带走了。”吕佳哭了起来:“你能不能帮我把他保释出来?”

“好,我马上到。”小魏挂断了电话,吕佳的心稍安。

7点30分,小魏赶到。听吕佳讲述了事情经过,小魏答应做担保人,并驱车和吕佳前往警局。履行完保释手续,已经接近中午。钟宜民被带出羁押室,去除了手铐。他愧疚地望着吕佳和小魏,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们来到一家中餐馆,庆祝2001年新年。看得出三人都没有心情和食欲,尽管小魏试图安慰,钟宜民和吕佳还是心事重重。这个新年,恐怕是他们两人一生最沉重的一个。

“这点事情不算什么,”小魏呷了一口茶,“你们要是听了我的经历,就会知道这个世上比你们不如意的更多。”

小魏说着,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七)小魏

小魏学名魏长庚,出生湖北黄陂一个乡村。自幼聪颖好学,因他知考大学是唯一摆脱贫困的出路。虽然每天要走20华里的山路上学,但他孜孜以求,终于考上了武汉一所水利学校,成为父母和全村的骄傲。

小魏毕业被分配到十堰市水利部门,凭借几个出色的抗洪方案而成为技术骨干。1995年,他随部里到加拿大考察,突然萌生留下的想法。于是,当考察团其他成员乘船游览尼亚加拉大瀑布的时候,他却搭赌场的大巴悄悄离开,一个人开始在多伦多流浪。

当时小魏的口袋里只有500多美金,他在唐人街附近找了一个破烂的地下室住下,便开始了艰难的打工生涯。他在超市摘过菜,在餐馆刷过碗,也干过搬家和装修。用他自己的话说:“农村出来的娃儿,这点苦算啥子嘛。”

小魏向钟宜民和吕佳伸出右手,手指的皮肤像白癜风一样的斑驳。他解释说那是冬天在超市摘菜时冻脱了皮的缘故。他还向宜民和吕佳展示了腿上一处深深的疤痕,说那是装修时电锯的划伤。

“后来看到电脑工作比较吃香,我就去一个学校学编程。”小魏接着讲他的故事:“学了两年多,身份也解决了,还找到了一个程序员的工作,当时真有苦尽甜来的感觉。”

“好在你毕业以后一直在搞技术,”钟宜民不无感慨地说,“不像我混了几年行政,学业都荒了。”

“IT这个行业更新太快,而且泡沫也比较多,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谈何容易。”小魏叹了口气,“我这不也是只干了一年就被裁了?这里不比国内,没有人可以一份工作干一辈子的。所以要调整好心态,你看我现在做接机送站,不也满快活的?”

吕佳给小魏斟满了茶,感激地说:“从我们来到多伦多那天起,就遇到了你这样一个热心的朋友,我和宜民都很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

“刚来都不容易,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小魏敦厚地笑着,“以后要是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你们千万别客气。”

吃罢了饭,小魏把钟宜民和吕佳送回家就匆忙赶往机场接机去了。身心俱疲的钟宜民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吕佳用手轻抚宜民的脸,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想了,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我要去打工。”钟宜民语气坚定地说。

“我跟你一起去。”吕佳紧紧搂住了宜民。

(八)找工

报纸上的一则招工广告,引起了钟宜民的注意:“西人大公司招聘男女工,工资高,福利好,有意者请电416-xxx-xxxx花姑娘”。

钟宜民拨通了电话:“喂,请问是花姑娘吗?”

“我是。”电话那边传来嗲嗲的台湾口音,“你是想找工吗?”

“对,我想问一下是什么样的工作。工资多少?”钟宜民问。

“是一份鸡厂的工作,每小时10块钱。”花姑娘答,“你有车吗?”

“没有车,离市区远吗?”钟宜民对这份机场的工作很有兴趣。

“在机场附近。”花姑娘的回答让钟宜民想起加航宽敞的停机坪,“别担心,会有同事搭你去的。你现在可以过来交中介费,明天就能上班。”

吕佳也闹着要和钟宜民一起去,宜民只好答应。俩人来到一家名叫“莎仁职介”的公司每人交了250块钱中介费,便按照花姑娘的推荐兴冲冲地去鞋店买安全鞋。

鞋店的老板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国人,钟宜民看着眼熟,吕佳认出这个人就是曾经一起住过移民接待站的那个姓朱的东北老客。

“呀,这不是朱大哥么?这么快就当老板了?”吕佳热情地打着招呼。

“没办法,工作不好找,只好走邪(鞋)路了。”老朱也认出了小两口:“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听中介说你这有安全鞋,我们想买两双好明天上工。”钟宜民自豪地说。

“恭喜恭喜!”朱老板皮笑肉不笑着,“看在熟人的份上,我给你们个好价钱。”

买完了鞋,钟宜民和吕佳去超市买了许多好吃的,毕竟第二天就可以赚钱了。

(九)鸡厂

天还未亮,钟宜民和吕佳早早起床,收拾他们的便当。这是他们头一回做同事,没等开工,家乡的亲人已经得到了他们找到工作的喜报。

来接他们的是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上面挤满了操着各式国语的中老年人。钟宜民有些奇怪:不是西人公司么?怎么这么多国人?

车向着机场方向行驶,大约1个小时的车程,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厂房。吕佳狐疑地问司机:“这里是机场吗?”

“是鸡厂。”司机吉姆坚定地回答。

在厂房入口处,钟宜民和吕佳领到了白大褂。跟着大伙往走进操作间,温度陡然降到零下八度。不远处似乎传来鸡的叫声,钟宜民看了看手表,刚好八点。

一个印度管工走过来,递给钟宜民一把锋利的宰牛刀,冲他叽哩哇啦地一通比划。钟宜民问旁边的吉姆这个老印度在说啥,吉姆说他也听不明白。

印度管工按下流水线的按钮,一条条赤裸的鸡被倒挂着从屠宰间整齐地走到钟宜民们眼前。宜民手拿着牛刀,不知该如何对付这些还冒着热气的鸡们。他看着身边的吉姆,像庖丁一样眼睛紧盯着目标,手中的刀上下翻飞,几秒钟便完成了对鸡的肢解。

看见钟宜民手中拎着刀,不知所措地望着鸡发呆,印度管工走过来,大声训斥钟宜民偷懒。钟宜民解释说刚来,不知道如何对付这些流水鸡。老印度的态度才有所缓和,没收了他的刀,让他下线去搬东西。

接下来的工作便简单了许多,是把鸡的各部分身体零件分装到篮子里,然后把不同的篮子搬上包装线。钟宜民耐心地挑选着鸡的腿、翅膀和胸脯,回想着在国内吃百鸡宴的情形,才明白此鸡厂非彼机场,此一时非彼一时。

每个装满的篮子都很重,足有四五十磅。钟宜民猫着腰,迈着狐步把篮子提上包装线。在鸡腿的包装小组,他看到了手脚麻利的吕佳,睫毛泛着霜,脸色更加白皙。钟宜民也没敢上前打搅,转身又去搬那些箱子。吕佳远远望着宜民吃力地躬着腰,心里不禁一阵阵酸楚。

终于捱到了午饭时间,钟宜民和吕佳在咖啡间吃着便当,似乎都没有食欲。

“累么?”吕佳心疼地问。

“还行。”钟宜民扒拉着饭盒中的鸡块,无论如何也吃不下。

上工的铃声响了,钟宜民和吕佳接着去和死鸡打交道。冻得直打哆嗦的钟宜民不停地看表,心里数着:“7个小时,70块加币,50块人民币......”

终于收工了,钟宜民狠狠把一个鸡腿摔进篮子,快步走出冰窖。


(十)衣厂

钟宜民和吕佳走进花姑娘的办公室,发现鞋店的朱老板也在。朱老板正把一沓钱塞给花姑娘,花姑娘说以后会给他多介绍些客人。

“鸡厂的工作怎样?还满意吗?”花姑娘一边把钱锁进抽屉,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累倒是不太累,就是太冷了。”吕佳见宜民有些怒气,便抢着回答,“我们决定不去了,麻烦你把中介费还给我们。”

“这个不行,我可以给你们再介绍一个。”花姑娘翻了翻手里的登记簿,“有一个衣厂的工作,就在你们住的附近,每小时7块钱,你们愿不愿意试试?”

“我太太也在那间衣厂做。”朱老板随声附和,“工资虽然低点儿,但挺轻松的。”

钟宜民和吕佳拿着地址和电话去见工,衣厂老板姓梁,97年从香港来的,人还算和气。梁老板问钟宜民和吕佳愿不愿意试试工,小两口同意了。

吕佳在查衣间遇到了朱老板的老婆戴茜,戴茜给她示范如何检查衣服的疵点,如何剪除多余的线头并最后打上标签。吕佳学的很快,做的也很麻利。

钟宜民的工作是负责清点件数,装箱打包,然后搬到货架上准备运出。箱子的重量也不轻,但中间穿插着计算和填写发货单等其他工作,钟宜民觉得还有些技术含量。

试了小半天的工,梁老板把二人叫去办公室。

“你们觉得还满意吗?”梁老板说着香港普通话。

“挺好的,我们明天来正式上班。”钟宜民回答。


从衣厂到家只有10分钟的路程,这对于没有车的钟宜民和吕佳来说是最大的便利。回到家,吕佳让钟宜民去找几副创可贴,宜民才发现吕佳的手有好几处剪刀的划伤。

“你就是这么个急脾气,下次干活慢着点儿。”宜民心疼地说。

“戴茜也冲我使眼色,让我别太快,可我不会偷懒呀。”吕佳就是这么个性格。

“得,晚饭我做,你就歇着吧。”宜民挽起袖子准备下厨。

“轻伤不下火线,我们一起来。”吕佳从背后搂住了宜民的腰。


第二章:迟来的春天

(一)公园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古人诗中的山寺,也描绘了多伦多的节气。经历了漫长而寒冷的冬天之后,钟宜民和吕佳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郁郁葱葱。

雪在消融,小草的嫩绿与大街上飘起的裙裾,在阳光的肆意下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人们纷纷走出户外,或亲切地打着招呼,或微笑着擦肩而过。小狗嗅着陌生的树丛,孩子荡起咿呀的秋千。鸟儿们从美国回来了,它们似乎更喜欢加拿大的清新。

钟宜民和吕佳走在公园的小径,看着惬意的大雁在湖边踱步,闻着不远处传来烤肉的香味。这个春天,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有些迟,但就像歌中唱的: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衣厂的订单开始多了起来,吕佳也从时薪改成计件工资,挣的比以前多了不少。钟宜民的点货出货从没有出过差错,梁老板很赏识,给他加了一块钱的时薪。宜民干的更来劲了,尽管累得每天晚上回家倒头不起,但心情好了许多。

“你好象比以前结实了。”吕佳捏着宜民的胳膊,觉得比以前粗壮了。

“可不是。”宜民挽起袖子,“以后可别再说我像猴了。”

“我总觉得你干这样的体力活有点委屈。”在吕佳的眼里宜民一直是个高材生。

“这说明天将降大任于我,所以才苦我心智劳我筋骨。”钟宜民从兜里掏出一棵烟。

“别抽了,污染环境而且对身体不好。”吕佳从他嘴上把烟夺下。

“你看,我刚来点灵感,准备作首诗的。”钟宜民总说自己不抽烟没有灵感。

“好吧,只许抽一棵。”吕佳尽管不大懂诗,但她很喜欢宜民的才气。

钟宜民点燃了香烟,望着美丽的风景,脱口吟出:

多城春色浅,
小径漫轻烟。
于路寻梓叶,
归来作诗笺。

(二)林间

钟宜民的诗得教于他的父亲----一位国学大师。在他咿呀学语时,唐诗便成了每日必诵的启蒙,尽管当时唐诗还属四旧的范畴。

吕佳给宜民鼓着掌,宜民让她也即兴来一首,吕佳摇着头说自己就是个理工脑袋,对文则一窍不通。

“那就唱首歌吧。”宜民知道吕佳的嗓子很好。

“好吧。”吕佳见林间静谧无人,唱起少年时期的一首歌:

“我走过青草地,
漫步在小河堤,
让风儿拥着我,
让风儿抱我......“

宜民把吕佳揽在怀里,忘情地吻着她的眼睛、嘴唇,乳房......

两人在林间,用最原始的做爱方式,宣泄着对于春天的感激。那一刻,他们忘记了那个寒冷的冬天,忘记了漫天风雪里的艰难跋涉,也忘记了采用任何避孕措施。

吕佳在宜民的肩头,咬出深深的牙痕。她哭了,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我是中了什么邪了,怎么会鬼使神差跟着你来到这儿遭罪?”

“佳佳,别急,”宜民抚摸着吕佳的长发,“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我想妈妈,我要回家。”吕佳伏在宜民的怀里失声痛哭。

“要不申请她们来探亲吧,顺便照顾一下我们的宝宝。”宜民劝道。

“宝宝?”吕佳睁大了眼睛望着宜民,“不是说好了过几年再要的吗?”

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吕佳的下体流出,“坏了!你这个狗东西!”吕佳轮拳捶打宜民的胸膛,“要是怀孕了可怎么办啊?”

“那一定是个聪明的宝宝,”宜民得意地笑着,“因为我们同时来的高潮。”

“你这个大坏蛋!你把我给毁了!”吕佳哭的越发伤心。

“好了,别哭了。”宜民安慰着,“我的命中率哪有那么高?”

“老天保佑!千万别在这么个时候怀上啊。”吕佳望空祝祷。

“老天保佑!给我一个聪明的宝宝吧。”钟宜民也在心里默念着。


(三)看病

吕佳感到身体不舒服,似乎着了凉。可是他们的家庭医生还没有找到,虽然走了许多家诊所,但因为新移民太多都不接受新症。

宜民只好领着吕佳去向公众开放的私家诊所,等了整整一个上午,又捱过了医生吃午饭的时间,才见到了一个姓曾的胖子大夫。

胖子大夫问了几句,就给开了个方子把吕佳打发了。宜民去药房按照方子开了一瓶药,一打听药剂师说是消炎的。

吕佳的“感冒”不见好转,连月经都不来了。宜民无奈又领着吕佳去医院看病,结果尿样化验的结果显示:吕佳怀孕了。

钟宜民和吕佳非常担心服药会影响到胎儿,医生让他们不要担心,另外安排时间进行B超检查。在回家的路上,两人谁也不说话。回到家里,宜民让吕佳躺下,自己去厨房给吕佳下了一碗面,并煎了两个荷包蛋,端到床头。

吕佳没有一点食欲,只是喃喃地说:“这个孩子不能要。”

“先吃点东西吧。”宜民心疼地看着吕佳,“等B超结果出来再作决定。”

“万一生出个傻孩子可怎么办?”吕佳气愤地把药瓶摔倒地上。

“不会的,爹妈都这么聪明,孩子不会傻的。”宜民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弯腰去拾满地的药片。

“都是你这个狗东西把我给害惨了!”吕佳又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宜民一点脾气也没了,“把你妈申请过来,一来给你作伴,二来帮我们带宝宝。”

“你就知道累我妈,咋不说让你妈过来?”吕佳瞪了眼睛。

“好吧,好吧,那就申请我妈。”宜民嬉皮笑脸。

“这还差不多。”吕佳不哭了,端起碗开始吃面。

“我喂你吧。”宜民夹起荷包蛋,送进吕佳嘴里。

“你也吃。”吕佳用嘴把咬下的一半鸡蛋喂到宜民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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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lies, comments and Discussions:

  • 枫下拾英 / 心情随笔 / 恋恋枫尘
    • 沙发
      • 这次准备写个长篇,混点稿费花花,穷疯了
        • 可以,只要不用第一人称。
        • 好,支持! 只要不是留个猪尾巴
        • 写好了,我帮你推荐给出版社。书的看点可以侧重这次经济危机影响下移民的心态变化及承受心理。对你有信心!
    • 最好可以写出移民的烙印...期待...
    • 好好写,加油~~
    • 好好写,加油~~ -sarangi(冰╰*╮必罗帮之冬);
    • 虽然没看,但也脚的:好好写,加油~~ -sarangi(冰╰*╮必罗帮之冬); -newwhite(小新);
    • '这样空旷的静谧尽管有些落寞,却给思想和文字开辟了空间"........
      相对于国内的喧哗浮生,这样的空间似乎是遥远而陌生的,就像我国内的朋友们对我在这边写诗作画一样费解。或许是落寞吧,抑或是尘埃落定后心情的一种沉淀,让我们把自己和世界都看得更加清晰。

      最近在读于曦《安大略湖畔》,也是写移民故事的,写得很真实。老猪好好写。我们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 好像是要写路上的传记耶!期待……
    • 老猪的引子很有大师级的风格,总是异常地吸引人~~令人遐想连篇,很期待。
    • 好,别让人等太久
    • 别让人等太久 -joyce2003(迷糊); 20:29 (#4895912@0) Reply
      估计明年这时候见了。。。
    • 开篇气势颇壮,后面人物出场...
      N个男人与M个女人的故事...
    • 期待佳作
    • 第一章:那一年的冬天,很冷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一)登陆

      2000年,雪下得很早。

      料峭的风拂过太平洋,穿透嶙峋的洛矶山,便在广袤的雪野奔跑。皑皑白雪被卷成纱帘,遮蔽街道和各式欧陆风情的民居。天和地浑然成一色苍莽,将3100万稀有的人迹掩埋。偶有松鼠跳跃着,枝头才摇曳出一丝绿意的生息。

      温哥华的飞机静静等待着雪停,候机厅挤满焦急的人群,其中也包括钟宜民和他的新娘吕佳。这对来自北京的年轻人伸长脖子,期待着航班恢复的消息。

      钟宜民有着一张微笑的脸,即使焦急,嘴角也始终向上翘着,和周围的烦躁形成对比。他的身材瘦长,面目微黝,加上略驼的背擎着一件黑色长大衣,看上去颇有灵长类动物的特质。

      吕佳不算漂亮,但皮肤白皙。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即使眼睛细长,也可以理解成黛玉式;即使略微发胖,也能用唐朝仕女描绘。用钟宜民的话讲,他之所以选择和吕佳结婚,就是希望将来的孩子能白一点儿。

      钟宜民同毕业于北京一所著名大学,别看其貌不扬,出国前已经坐到一个大型国企的副处了。他与吕佳邂逅于一个朋友的生日派队,便被她的文静所吸引。吕佳也喜欢钟的机智与幽默,两人甚至没有说出那个爱字,就开始谈婚论嫁。毕竟人过了三十岁,浪漫就似乎被现实淹没了。

      两人的移民计划相当简单,钟宜民的一个项目未获批准,心高气傲的他一怒之下递了辞呈。吕佳苦劝不果,也只好听从了他闯荡加拿大的想法。签证很快批了下来,二人办了几桌婚宴,向亲朋说了声再见,便匆匆踏上加拿大的陌生之旅。

      “这就算登陆了。”吕佳疲惫地靠着钟宜民的肩,明显感觉到他锁骨的突兀。

      “是啊,我们都成了叛徒。”钟宜民的冷笑话绝对的信手拈来。

      “你说,”吕佳扬起脸,严肃地说:“我们的决定,是不是有点草率?”

      “怎么?后悔了? ”钟宜民伸出长臂猿手,搂住吕佳的肩头。

      “不是,只是——有点想家。”吕佳的眼睛透出古典的幽怨。

      “没出息,这才刚刚十几个小时。”钟宜民看了看表:“他妈的!多伦多的航班还要几年才能恢复啊!”

      吕佳闭上双眼,喃喃地说:“宜民,我有个预感——我们才出发就不顺利,看来加拿大不太欢迎我们,恐怕这里不是我们的久居之所……”

      “别瞎说!”钟宜民打断了吕佳,“万事开头难,这是老天爷在考验我们的决心。”

      “但愿吧!”吕佳长叹了口气,她不想再打扰宜民的兴致。

      机场大厅响起多伦多航班登机的消息,钟宜民兴奋地招呼吕佳:“你看,加拿大还是欢迎我们的。别担心,有我在,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的。”

      吕佳看着钟宜民自信的神情,幸福地挽起他的手臂,心也飞向了他们新生活的目的地——多伦多。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沙发 上看
      • 能不能保质的同时也保量?
      • 吕佳这名字好熟~~
      • 继续继续,俺都快忘了当年登陆的细节了,有时间的话也要写本书。。。。
      • 这就登场了..
        一男一女先出场...老猪加油@!
      • 写得好,继续
    • 继续,很好。
    • 灌水的字数快要超过小说了……taptap
    • 第二章出台了吗?
    • 滚滚红尘,恋曲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