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维社
记者吕贤修报导/“他们开始就有预设立场,特别关心负面的事物,而且有渲染之嫌。他们想证明贺梅回中国后真的不适应,而且生活条件很糟糕。”贺绍强对多维社说。
今年2月,贺绍强夫妇带着3姐弟从美国回到中国。但不到半年,贺绍强向法院要求结束这段10年的夫妻关系。“因为两人性格不合,尤其是孩子出生以后,经常吵闹,致使夫妻感情破裂,且双方学识、生活环境不同,已无和好的可能。”当时他说。
对此,罗秦则以贺绍强对她不忠、暴力相向、忽略孩子回应,并将孩子带回自己的故乡重庆。而在这之后,中国媒体最近一次对贺绍强的报导是“贺绍强目前已不在湖南科技职业学院任教。关于他离开的原因,校方表示:出于贺个人的原因,不便公开。并强调:学院对贺绍强仁至义尽了。”自此,贺家暂时从媒体版面上消失。
11月29日,美联社驻中国记者发表一则报导,描述贺梅回国至今,生活、学习上的改变与不适应。隔天,长期关注贺梅案的Memphis Commercial Appeal据此发表专文,认为贺梅回归亲生父母是件错误。12月12日,贺绍强传来一段录音,驳斥美国媒体的报导。
关于贺家近况,在美国多个州出版的《多维时报》,以及香港出版的在《多维月刊》,将会刊发多篇独家专访。对于目前的分居情形,贺绍强表示,他已与罗秦和好,希望今年寒假能在重庆找到适合的教学工作,一家人重新团聚。至于罗秦,之前虽曾表示不会再原谅贺绍强,但考虑孩子的幸福,最后仍选择宽恕。“如果他真心认错,我会考虑原谅他。”罗秦说。
贺绍强所谈美国相关报导摘译如下:
Memphis Commercial Appeal,记者:Chris Peck
贺梅现在生活在贫困中,学业也陷入挣扎,而且生活中少了父亲。这条最新的消息,给了孟菲斯的居民一个反省的机会:家人是否是万能的?他们并不是。许多人的迷思是:无论照顾子女的能力再差,亲生父母都是孩子最好的希望。贺梅的故事就是赤裸裸的启示。
还记得贝克夫妇吗?贺梅的前8年生命,原本有着快乐的生活。但贺梅的父母,也许是想延长在美国的居留,决定争回女儿。当时,连法院及多数民意都支持他们。几年后,贺梅的养父母输了这场官司。感谢田纳西最高法院。
16个月前,贺梅回到一个陌生的家庭。今年2月,全家返回中国。许多人认为,这是个圆满的结局。然而,故事尚未结束。
美联社的报导,贺梅的父母分居,她的家庭已四分五裂。罗秦指贺绍强对她不忠、以暴力相向、忽略贺梅。类似的指控,其实在孟菲斯也发生过。但当时,支持家庭团聚的声音压过了这一切。而贺梅的生活,陷入贫困、与父亲分离、学业落后。听来似曾相识?
在孟菲斯,有太多类似的单亲家庭故事。对贺梅而言,她原本该过着不同的日子。有一对充满爱、生活稳定的夫妻期待着她,这也是她此刻最需要的。她的故时提醒了我们,不适任的父母会毁了孩子。如果真的想帮助孩子,社会就要有介入的心理准备,而非感情用事。
孟菲斯人及法院没帮到贺梅。今天,我们只能自问:为什么?
美联社,记者:Anita Chang
星期天晚上,学校宿舍一片混乱。女孩们正在调动床位,9岁的贺梅静静地站在一旁,耳边是一阵阵她听不懂的中国话。
回中国前,同学告诉她,中国是个“奇怪”的地方。“我真的不喜欢住校。”玩弄着自己衣服上的钮扣,她用英文喃喃地说。
她的父母,回中国5个月后便分居。母亲带着她,加上8岁的弟弟及6岁的妹妹回到自己的故乡重庆,一家人住在市郊一处两卧室的公寓里。
礼拜五晚上,贺梅与妹妹在房间里扭成一团。穿着同花色的Hello Kitty的睡衣,两人以英语说着悄悄话。床上散落着象棋、弹珠和小玩具。在家里,每个人说跟她说英语。大家都以英文名字“安娜”唤她。没人叫她的中文名字——贺思家。
回中国9个月,贺梅能懂的中文依然十分有限。“我只听得懂一些最简单的……我从没听懂老师说的话。”她说。甚至连在午餐的菜里发现一只大黑虫,他都不知道如何告诉老师。她也不喜欢和同学打交道。因为“他们不了解我。”她没告诉同学美国有万圣节。“因为我不知道怎么用中文说这几个字。”她解释。
与同年龄的孩子相比,贺梅算个小个子。因为爱吃肉,她有个圆鼓鼓的肚子。小小的脸蛋,凸显了两颗大门牙。刚开始,她说有点“害怕”谈论自己。但很快地,她开始滔滔不绝。“我喜欢美国,喜欢美国学校,喜欢数学及科学课。我有很多朋友,他们都说英文。”她说。
“你最喜欢中国的三件事?”记者问。“嗯,让我想想……我有一个好朋友,她叫莎拉,但现在已经转学了……第二件事,让我想想……我不知道,我真的想不出来。这里有太多车、太多人在抽烟。很讨厌!”她说。
她认为,中国的功课比美国难了5倍。她有一个背包,装满了在美国时的学校作业。多数都用绿色的笔打上几乎是满分的成绩。“我都是得A,从没拿过B。但在中国,我好像得了太多B和C。”她说。
贺梅讨厌芭蕾课,最喜欢的是钢琴课。她说“我喜欢音乐,让我忘记不愉快。”“你有什么不愉快?”记者问。“我不喜欢学校。”她回答。“你有什么愿望?”“我希望所有人都说英文!”她笑着说。
当被问到贝克家,贺梅跑开了,在床上打滚,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她说自己已经不记得离开贝克家时的情景,也不记得当时是开心还是难过。“我不知道!”她说。
晚餐桌上,妹妹抓起了2根鸭腿,弟弟抢去了一盘土豆。合起双手、闭上眼,贺梅开始祷告。“刚开始,老师也好奇她在做什么。”母亲笑着回忆。
7月至今没见过父亲,贺梅说自己不想念他。“没人知道他在哪里。有一天晚上,他突然离家,还带走了计算机,然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他。”她解释。
贺绍强,目前在长沙教书。他说当晚他与妻子吵架,一怒之下离家,然后妻子就把小孩带走了。关于罗秦说他不忠、暴力相向、忽略孩子,贺绍强一概否认。他后来提出了离婚诉讼,而且要争取3个孩子的监护权。“我是个爱家的人,我并不想离婚。我这样说,只是一个警告,希望她不要一声不吭就把孩子带走。我还在等他们回家。”他说。
搬到重庆后,在田纳西的贝克夫妇,每个礼拜六固定和贺梅通电话。他们好奇,这么小的孩子就读寄宿学校,是中国是否是普遍的情况?“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与她刚回中国时相比,现在她更多话了。”他们说。虽然不愿多谈贺梅的近况,但贝克夫妇很感激罗秦让他们与贺梅联络,两人现在正计划到中国探望贺梅。“我们只希望她能快乐地长大、继续爱上帝。我们很开心,她能得到两个家庭的爱。”他们说。
在宿舍4楼,贺梅和妹妹睡在相邻的两张床上,与其他约20个女孩,共享寝室与浴室,宿舍里还有社监。孩子们每天6点半起床,8点半睡觉。以晨跑展开一天,洗澡为结束,每个礼拜四洗一次头。
“我真的很讨厌住校。最快乐的是回家的时候。”贺梅说。
罗秦现在希望,在经济情况好转后,能送孩子进重庆的国际学校。她也想过,搬回美国的可能性,虽然知道自己英文不好,可能找不到工作。“孩子在美国出生,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生活,学校的压力也小些。”她说。
在客厅的茶几上,有一本紫色封面的小本子。里面贴了许多简短的留言,都是贺梅回中国前,同学写给她的。“亲爱的安娜,我希望你在中国一切快乐!我会想你的。”“亲爱的安娜,生日快乐。祝你美梦成真。”贺梅大声地念给记者听。翻了10几页,看到空白的一页,她说“没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