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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终于来了，袁昊能感觉暖和的风从车窗和天窗里吹进来又吹出去，手一样的拨动了他的头发，温柔之极。路边的树已经开始添了些许绿意，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叶苞绽放的细微声响，似乎不停的提醒每个无论是否留意的人：春天到了春天到了。加拿大的春天，在经历了几个月的风雪严寒之后，终于步履轻盈的来了。这种很青春的很蓬勃的很诗意的感觉让袁昊觉得自己手里正掌控着的老佳美似乎都变成了闪闪发亮的sexy的新跑车。他把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的胳膊肘支在摇下玻璃的车窗框上，自我感觉好极了。
车逐渐离开了住宅区，进入了更繁华点儿的街道。路边的商店玻璃似乎都刚刚擦过，每家都闪闪发光。路上也多了行人，手拿报纸的，举着一杯咖啡的，举着手机正在讲电话的，人人虽然行色匆匆，但是在和煦的春风里似乎都多了朝气，少了焦躁。行人们的厚外套也纷纷变薄，时髦的洋妹妹都已经开始穿起了面料比较薄的裙子。“洋妹妹就是比咱女同胞时髦。”袁昊想着，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穿普通西裤或者牛仔裤，扎马尾辫只肯化淡的几乎看不出变化的妆的老婆，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他在重新塑造老婆形像上已经罗嗦好多次了，但是她似乎还是我行我素。不是说女为悦己者容么？年轻时觉得老婆的朴素是美德，现在却觉得是缺点了。
这时，路边突然多了一片粉色，让正陷入沉思的袁昊眼睛一亮。那是一个东方女子，正婀娜的在路边的人行道上走着。她的粉色裙摆在风中摇摆着，雪白的短款薄外套也没能掩住里面的身材那诱人的曲线。风吹起了她光滑柔顺的长发，让她如仙女御风而行般的超凡脱俗。袁昊承认他一下子就被镇住了--洋妹妹漂亮的他也见过了，但是还是东方女性更让他觉得心动。这个女人更是一言不发就已经让他开始严重的妒忌她的男友或者领导--家有如此的老婆，夫复何求啊。。。
他正想着，已经下意识的停在了红灯的停车线后。他的视线追随着那个粉裙子的女人，直到她一直走到了他的车旁边。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打开了车门，自然大方的坐在了他的旁边。袁昊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张五官精致无可挑剔的面孔逐渐向自己靠近，随着她的一只纤手伸向了自己的肩头，风也正撩拨着他的头发和他的心，他心驰神往的听见一个声音对他说：“生日快乐”。
(2)
袁昊在惊诧中努力的想睁大眼睛看清这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感觉到那只手在他肩头的动作突然由轻柔挑逗逐渐变得快速和粗暴，他的眼睛睁了又睁,，终于看清了妻子近在咫尺的脸：“ 喂,，快起来啦。。。我都喊你五分钟了， 还是看你过生日的份上, 不然早把你的被子揭了。”
袁昊遗憾的发现，原来他并没有坐在老佳美里,，身边也没有粉裙子女郎,，那只在他肩头抚摸的手的主人倒是真的曾经象他刚才期望过的那样--曾经抚摸过自己的全身。“起来了起来了,，你再推我要散黄儿了.。”他嘟囔着坐起来,，看看已经拉开了窗帘的卧室窗户和外面已经大亮了的天色,，真的有风柔和的吹进来,。真的是春天了,，可是现实让袁昊觉得自己一下回到了解放前似的。
在浴室刷牙的时候，他开始在镜子里审视自己。头发还算浓密,，没有什么白发,，额头没有抬头纹或者川字形的几行小沟。五官端正，没有眼角嘴角鼻尖下垂。但是当他把脸凑近了镜子开始梳理头发的时候， 他发现了鬓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几根白头发， 由于自己正凝神端详, 眼角的鱼尾纹也更明显了。。。唉， 还是老了,，明年谁和我说过生日的事我就跟谁急。
正想着， 老婆已经在敲浴室的门了：“ 袁昊,，你还出来不出来了？你再磨蹭早饭就没时间吃了。” 打开了门，袁昊又一次面对了扎马尾辫，穿开身毛衣加牛仔裤的老婆。他干脆赌气说：“ 我不吃了，路上买杯咖啡就行。”
下楼去停车场钻进车里， 老马没有变成神驹， 这样的天气居然还让袁昊打了两三次火才打着。他恨恨的又动起来了换新车的念头， 只可惜每次他要买个更现代的小跑车都被老婆否决， 说等过两年有孩子了就干脆买个van。
路上没什么穿轻薄衣服的行人，可能因为天空又莫明其妙的阴了， 风也变得凉凉的。 在Tim Hortons的Drive-through，袁昊给自己要了两个加glaze的donut， 外加大杯的triple-triple。 忘记是什么地方说的了，多吃糖可以让人心情愉快，他觉得自己现在着实需要让自己别这么自怨自艾了。窗口的服务员是个高中生模样的洋妹妹， 戴着帽子扎着马尾， 但一脸的青春和灿烂的笑容让他精神一振。到公司停车场的时候， 他背起了电脑包， 一手提着纸袋一手举着咖啡， 正琢磨着怎么不出事故的把公司的那扇厚重的大玻璃门打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跑步声， 然后一只手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Herry， 我帮你吧。”来的女人穿着薄呢大衣, 暗花的半长呢裙， 配着短腰的皮靴， 显然经过良好修剪和保养的黑长发光亮柔顺， 衬的一张脸更白嫩柔和。
“谢谢你。。。” 袁昊向燕玲道着谢， 同时一不留神就让眼光飘到了她上衣的深V字领口的部分， 差点儿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
“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啊?” 玲恰到好处的扶了他一下， 然后就谈笑风生和他并肩走着。 他们是一个大组的， 平时会一起开会，如果有人过生日或者中国人庆祝传统节日的时候也会一起出去吃饭。 燕玲作为组里为数不多的女国移， 又通常都打扮的精致鲜亮， 的确一直相当的惹眼。袁昊偶尔也羡慕过她现在远在国内海归做着生意的丈夫， 但是对于男同事曾经议论过的燕玲与4楼另一个部门的男同事有染不已为然。
“。。。今天是你生日吧，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啊？ 我知道个挺不错的地方。” 到了袁昊的工作间准备分手的时候， 燕玲突然发出了这样的邀请，让本来已经被春梦和今天又老一岁的复杂心情交替刺激的他一下心猿意马起来。
(3)
中午的午餐时间, 袁昊去倒了杯公司的咖啡, 加上早上没吃完的另一个bagle就当成了中午饭. 一起在公司厨房吃饭的还有几个国人同事, 外加几个带了一盒子菜叶子或者薄薄的两个小三角三明治的洋人同事. 在大家的闲聊中, 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和新来公司不久的希腊小伙儿同天生日. 热心的秘书出去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 大家全围在一张大桌子旁边边吃边谈. 几个洋妹妹和洋大妈起哄要给birthday goy个生日kiss, 年轻英俊的希腊小伙儿身边一下就被围满了, 其他的洋人国人同事都笑着大声鼓掌喝彩, 燕玲也给了希腊小伙儿一个kiss. 大家正商量着要不要把剩下的奶油全抹在寿星脸上的时候, 秘书突然醒悟了过来:”Herry也是寿星啊, 你们还没给他kiss呢.”
几个洋妹妹洋大妈于是也向袁昊围了过来, 袁昊正吃着自己那份蛋糕, 见了这阵势不由得有点儿窘. 几张嘴纷纷在他的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吻, 燕玲又是最后一个, 她的落嘴点却与其他几个人不同, 更靠近了袁昊的耳朵, 靠近他时的暖暖的呼吸让他的耳朵敏感的不得了, 脸也有点不争气的泛红.
“Herry, 你现在是不是big three了啊? 有什么感想?” 一个同事笑着问.
“老了.”
“不会啊, 我们都觉得你也就比Lucas大一两岁而已.” 秘书妹妹笑眯眯的说. 这赞美虽然让袁昊很愉快, 但是他也再一次感觉到了老外看国人年纪的不准确. 他一个三张多的人可比人家24岁的希腊小伙儿老多了.
“是啊,Herry很年轻啊, 估计再换个发型可以象这里的CBC大学生了.” 燕玲也说着, 笑吟吟的眼光就那么瞟了过来.
午饭后老婆电话视察的时候, 袁昊斗争了半天还是说:” 今天公司有别的同事也过生日, 大家说要一起出去吃饭, 喝一杯.” 老婆显然是不大满意, 但是由于本来这顿生日晚饭就没什么安排, 连生日蛋糕可能都得他这个寿星自己在回家路上买, 他的假终于被批准了.
下午的时候在打印机那里他又碰上了燕玲也来拿打印的文件, 他忍不住问:” 今天晚上要去哪儿啊? 我这身衣服是不是比较的不合拍啊?”
燕玲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还是那么笑吟吟的说:” 挺好的, 今天你挺精神啊.” 袁昊下意识的又把微微有点凸出来的肚子往里吸了吸.
接下来的工作时间简直慢的象蜗牛, 袁昊跑了三趟洗手间, 对着镜子照了三次. 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 但是他好像就是在期待什么, 又担忧着什么. 自己也许还没老, 但是应该也就是几年的事儿, 那时候他肯定也象其他步入中年的男人一样, 开始谢顶, 啤酒肚, 脸上的折子每天增长, 也许再不能理直气壮的在自己出门的时候对着漂亮的妹妹行注目礼了, 因为自己已经是不被年轻女子青睐的中年畏缩男了.
下班的时间终于到了, 准备一起去吃饭的同事已经纷纷收拾了东西, 开始商量碰头的时间等事宜.”Herry你还要回去换衣服么?” 燕玲出现在了袁昊的工作间旁边.
“啊…不换了吧.”
“那能不能麻烦你carpool我回家换下衣服, 然后一起去吃饭?”
“行.. 行, 没问题.” 袁昊的手又突然有点冒汗,” 你现在这衣服就挺漂亮啊, 为什么还换?”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这很拙劣的赞美听起来和他的年龄不大符合, 而且还有找碴不打算帮人家当司机的嫌疑.
燕玲只笑了笑:” 过生日嘛, 庆祝的人应该隆重点儿, 一年就一次嘛.”
他们肩并肩走了出去, 袁昊还是背着他的电脑包, 燕玲的裙子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一步一摇. 他们都不知道双方的全部想法, 也许他猜错了, 也许她猜到了, 无庸置疑的是, 袁昊的这个生日相信会是让他相当难忘的.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