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空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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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凡一个人坐在酒吧高高的巴椅上，她的双眼不停地瞟向门外，酒杯里的酒还是那么多，她只轻轻啜了一小口，从不沾酒的她便让酒精呛到了，她咳了几声，眼睛再次望向窗外，酒巴里喧腾的音乐声吵得人更加不安，还有到处缭绕的烟雾蒙在每个人的脸上，一片云雾迷离。门口走进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和女人，看不清他们的眼神，灯光太昏黄，也许怕费电还是故意整得暧昧不清。小凡无心赏风景，她的双眼越来越迷茫，不知道几点了，眼中的湿气越来越重，直到变成泪珠控制不住的淌满双颊。
那位年轻的调酒师不知所挫地看着她，轻声问到：“美女，你还好吗？”她感激的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丝笑意。窗外的车辆越来越少，从外面走进的人也越来越少，已经有快半个小时没人出入门口了。酒巴里挤满了人，舞台上一支混合着黑人白人南亚人的乐队在恣意地用英文吼叫着什么，吉他手越奔越快，越弹越劲，女歌手的头高高地扬着，完全沉浸在她的歌声里。台下挤了许多蠢蠢欲动的舞者，有一对对搂在一起共享二人世界的，有一个人疯狂夸张地扭动着肢体的，这一切离小凡是那么的近，却感觉是那么的远。
她快要崩溃了，一口将杯中的酒灌入口中使劲地吞下，她被呛得眼泪横流，醉了吗？一双温暖有力地手将她扶起，穿过人群，拥她到靠窗的角落坐下，他绕到她的对面，轻轻撩开拂在她脸上的丝丝缕缕被泪水沾湿的长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不是个常光顾酒巴的女子，连你拿酒杯的姿势都那么不老练。。。”小凡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面前这个男人，只是怎么也看不清楚，只有一个轮廓在面前晃来晃去。。。。男人还是不停在讲着话：“你从哪里来？你的衣着根本不是酒巴CODE，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停地望向窗外？。。。”小凡听着男人的温言细语，脑中有了片刻的安静，但她醉得实在厉害，几次努力想张嘴，舌头都僵硬地打不过弯来，她呵呵傻笑着，指着男人，示意他讲下去，她会用心聆听，男人突然站起来，大声叫着服务员，然后有人提来一壶茶，男人给她倒了一杯茶，轻轻捧着杯子让她喝下去，她的泪又不停地滑下来，流了男人一手。她觉得舌头好些了，只是头痛的厉害。她将头爬在桌上，感觉一双手轻轻从她长发上滑过，她一阵心悸：伟，是你吗？抬起头，对面的男人温柔地注视着她：“告诉我你的故事，你是不属于这里的，要不要去别处告诉我？”
小凡使劲地摇着头，她不会离开这里，至少今夜她要在这里等待，况且这里的喧闹正好掩饰她的孤寂无聊。男人没有离开她留她独处的意思，他好象在坚持着什么。“夜已经很深了吧，”她小心问着男人：“现在几点了？”“终于开口了，”男人欣喜地望向她：“快3点了，我还以为你真是哑巴呢！”她哟了一声：“看来，他不会来了。。。”“谁？你在等人。。。”“嗯，我在等我的爱人。。。他不会来了，不会来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次她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扬起头硬生生将之逼回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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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觉醒来已是阳光洒满窗，看看表已经下午2点，头不再痛了，小凡突然想起来昨晚的醉酒，她紧张地跳起来，看看自己还是昨晚的牛仔裤长线衣，只是外套静静躺在在床边的布面沙发上，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却布置简单温馨的居室中。看看墙上的日历：哟，今天已经15号了。她小心地拉开卧室门，听到一阵炒菜的声音，循着声音，走进厨房，这是个非常精致的小户型结构，连厨房都袖珍的可爱。一个男人正在忙碌着，这次小凡看清楚了，他个子不甚高，174的样子，背影甚至有些消瘦，一头浓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她轻轻咳了一声：“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他转过头来，笑意满眼，“哟，你醒了，是不是炒菜声惊醒了你？”小凡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承蒙你的搭救。”男人笑着没有再言，只是专心地翻炒着锅的菜。
小凡退出来，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前面的小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盘水果与冷菜，她打量着四周，小小的厅里，一张长沙发，一张小餐桌，墙角一个书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晃动着屏保，角落的落地窗前一排铁栏杆呈直角形将窗户围起来，这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小单元住房。
小凡一阵局促，她想马上离开，又觉至少道个谢才好。正在犹豫间，男人端着两盘热炒走过来，依旧满目笑意，“坐啊，干嘛站着，虽然不是专家级厨师，但自认厨艺不菲，请赏赐给予批评与指正”，她尴尬地坐在长沙发中央，无语地微笑着。男人将电脑椅拖过来，再次坐在她的对面，“别紧张啊，我绝对是一绅士，请相信我，菜里肯定没放闷汉药，要不我先试吃给你看？”男人的一脸真诚与一腔幽默让她放下心来，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轻轻浅笑，面前的男人不算英俊，但有双真诚的眼睛与英挺的剑眉，眉宇间流露着厚重的好男人的气质。她一阵神思恍惚。男人非常的体贴，不急不徐地帮她挟着菜，“要不喝罐啤酒放松一下？我特意帮你买的。”她感激地摇摇头，“我从不喝酒，有白水吗？谢谢！”男人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热水壶，帮她倒了一杯热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吗，我叫杜辉”，她伸出手：“叫我小凡吧，平凡的凡，”杜辉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你好，小凡同学，请用餐，别辜负我一早起来的就开始的忙碌啊。”她吃了好些，肚子已经发胀，杜辉一直看着她吃，她只得叫他：“你也吃啊，我一个人吃不完的”，杜辉眼里的笑意满满的流溢出来，一直填满整个房间，他微笑着“我早已吃过了，喜欢看着你吃东西，这些都是你的啦，”小凡一阵难过，有多久没人对她这般用心体贴，她将全部心思用在他的身上，然而昨天、此时他又在哪里游荡？她也心有愧疚，怎样才能吃完这些菜以示她对杜辉的感激？她努力地填塞着肚子，可是真的再也装不下了，“不好意思，真的吃不完了”，“没关系的，只要你吃好就很高兴了。”她感动的无以复加，何以这个刚刚认识一天的男人对自己如此之好，而自己用心经营了3年的爱情却将她抛弃在喧嚣的酒巴里。
傍晚的余辉洒满房间，墙上细长的影子晃来晃去，小凡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歌手一个又一个的无病呻吟，他们哪里懂得爱情，没有爱过，根本没有资格歌唱爱情，杜辉在忙碌着收拾小屋，拖地，清洁，井井有条。当歌手唱完最后一首歌时，夜幕已经垂下，她知道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她真诚地站在他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杜辉，我会记得你的好。”他拉起她的手，“我去送你”。一路上，杜辉没有说话，将车开的飞快，突然唿地一声将车停在“上岛”咖啡的门前。
他拉着她的手，走到最里面的座位里：“请你喝咖啡，这里的爱尔兰咖啡很有味道。”她静静地听从他的安排，两杯热腾腾地咖啡端将上来，泡沫的滋滋声温暖着单薄的她，她用小匙小心地搅拌着，雾气迷朦中杜辉沉静的声音再次传来，“告诉我，你从哪里来，又将哪里去？”也许她的身上确有种不属于这个城市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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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凡的声音在空气中凝结，她知道将无法逃避，也许今夜该是解脱的时候了。她转动着杯子，眼睛悠悠望向远处。。。。。。
那是一个久远的故事了，03年冬天以前，小凡在那座城市象个快乐的小鸟无忧地生活着，她的生活中充满了爱与幻想，连走路都轻盈得象舞蹈。她好象从来没有失意过，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理所当然，家人亲人的呵护，让她象个温室里的花朵，她认为生活中充满了快乐与希望，尽情地挥洒着她的欢笑，也温暖着周围的朋友们，那时候她的朋友是那么的多。
那个冬日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她依旧快乐着，任性的象个小孩般同朋友们嘻闹着，当朋友倩的生日蛋糕切开来，一块块传送给长桌两边的大家时，她手上的纸盘不小心一滑手倒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白色奶油沾满他的黑色恤衫，她不停地说对不起，并用餐巾纸帮他一共清洁，可是越擦白色奶油面积越大。但见倩站起来说：“伟，要不去换件我老公的衣服穿？”伟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凡，“别擦了，你帮我拿回去洗洗吧，我这人特懒洗衣服。”小凡只得点点头。看他从倩的卧室里出来时手上拿了个塑料袋，顺手塞在她手里。她满脸盈红，此时心中恨死了这个叫韦的男人。
小凡轻轻吁出一口气，对面座位上杜辉的双眼依旧满怀笑意，定定的望着她，她突然有一种依赖他的感觉，至少让她感到放松与信任。她机械地转动着咖啡杯，不知是咖啡的味道还是心中的痛楚，味蕾一片苦涩，她向后掠了一下长发，不知是要忘记还是让记忆更清晰，她完全被夜色中的咖啡屋与眼前的男人迷惑了。他的眼神温暖，记忆中的韦总是飘忽，她甚至记不起韦的眼神，小凡的思绪随着丝丝咖啡气流穿越时空，她记起了那种惨淡的冬日的午后。
那个周末，她如约来到他的楼下，将洗好熨好的衬衫送还给他，当一楼大厅的玻璃窗中映出他叨着香烟氤氲在雾气中的如梦似幻的面孔时，小凡有一刻的晕眩，这个在梦中出现过多次的境象怎么竟然再现？
她将衣服交在他手里，想及时的离去，但他的右手伸向她：“谢谢你，真的，上楼坐会，我那里正好有两个朋友在聚餐，一同加入吧。”小凡迟疑着，还是同他一起上楼了。房间里谈不上整洁，一个单身男人的窝，厨房的餐桌旁一对年轻男女正在包饺子，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滋滋冒着热气，见她进来，客气的招呼到：“你好，请坐，锅里的饺子马上就好了。”她不好意思，洗洗手，也同女孩一起包起饺子来。
在餐桌上，韦给他们做了互相介绍，她才知道，这两位是他的大学同学，刚来这个城市不久，一顿饭大家有说有笑，韦尤其表现的机警幽默，逗得大家直不起腰来，小凡也消除对韦的怨恨，看得出韦对她的照顾，虽然表现的不经意，但从他躲闪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小心翼翼。小凡开始若有所思，她努力地逃避一些事情，想回归从前的无虑，但一静下来，脑海中便开始有个影子晃动，不知是梦中的影象还是生活里的投影。有时候她真的忘记了，随意让记忆在风中飘浮消散，她也许做到了，两个多月里，她没有被通用的网络通讯所束缚，也许潜意识中她知道会是一种绝望。
四月的早春，一向清冷的这个城市突然之间热了起来，一天正当小凡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接到了韦的电话：“明天我去南湖摄影，一起去吧，我需要帮手，请不要拒绝。”小凡记起第二天是周六，也好，当下答应了他。有时候生活中充满了惊喜，就象年轻时的心。公园里青草刚刚返青，有些地方依旧枯黄一片，但太阳实在是好，艳阳高照，让人感觉到春天的爱情与温暖。柳树已经抽出小鸟一般的幼芽，松柏总是长青，他拍了许多秃干的树与抽芽的细柳，还有清冽的河水，有一种苍茫的空旷感。看看时间还早，他提议帮她拍些人物摄影，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那么多服饰，有旗袍，有礼服，有长裙，有便装，样样合适，小凡听从他的安排，在松树下，在排椅前，在长廊边，在游厅里，或爬或坐，或跳或立，韦拍了一张又一张，有时候为了拍摄角度，他躺在地上，向上仰望，有时候又需跪在哪里。她不懂摄影，但可以看出韦的工作的认真。
那个下午顺其自然回到他的小屋，他们好象已经是多年的朋友般不再陌生，她将摄影器械一件件擦拭干净，将那些服装一件件熨烫叠好，窗外真是夕阳西下，眩目的云霞层层翻卷，小凡看到了站在一边韦的炙热的眼神，她要逃走，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感到他强有力的拥抱，还有随即而来的亲吻，小凡害怕了，她用力推开他，跑出了门外。在轻扬透着凉意的晚风中她依旧能感觉到身体的燥热。那个晚上她收到他的电话：“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很喜欢你唇膏清香的味道，所以情不自禁。。。。”小凡无语，握着话筒的手始终放不下来。
就在不久前，她看过一篇文章：大意是说如果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随便发生亲昵行为的，至少会尊重并爱护对方。。。所以当天晚上的MSN上，她留下了这句话，很快他的小绿人亮起：“那样的话有几种情况，要不对方是恐龙，要不自己是爱无能，没有那个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生而无动于衷。”她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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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夜已经深了，咖啡屋的人客越来越少，杜辉依旧目光炯炯，他的咖啡早尽，双手托在桌上，一付耐心倾听的模样。小凡将眼神从远处拉回来，望着好好男人的杜辉，笑道：“还有兴趣听吗？多么无聊的故事，而且落入俗套。”“只要是你的事，我就有兴趣，。。。”“今天太晚了，下次吧，如果有缘再遇。。。”“不，别再信缘，一切都得自己争取，给我你的电话号码。”面对杜辉的真诚与执著，小凡交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日子过得很快，一周忙忙碌碌，同学小聚，朋友相约，假期里大家总是较闲，就是上班的也是心不在焉，非得过了大节才能安心工作。周末的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吃饭，打打麻将，如果不思考，生活非常的适意。小凡宁愿就这样让日子静止。打开电脑，QQ上头像闪闪，几个同学正在线上，她总是喜欢离线态度，好象潜伏着等待什么，从不多言。鼠标下拉，每天的习惯动作，那个头象旁有了更新：be ware of me, I am a animal when I heavily drunk.小凡的心一沉，她疯了一般地在打开他的空间，资料栏里还是一无所有，除了升级一栏里的星星月亮不断地增多外，就是他的城市与星座永远地挂在那里。她连留言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偷偷地潜藏在他找不到的地方看他每日出没。“韦，她心中永远的痛。”眼泪开始模糊视线。
手机适时的响起，女歌手哀怨的声音被她无情的打断，“小凡吗？我是杜辉，今晚有空吗？去KTV唱歌好不好？”杜辉的声音总是那么体贴，令她舒服，“好啊，等我一下，马上就好。”没想到杜辉的歌唱得那么棒，她不停地鼓掌，“让你见识一下曾经是十大校园歌手的魅力，还是文艺部长呢。”“哇，原来小凡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校园名人近在眼前，签名签名啦。”他俩老同学般互相打趣着。亮亮的那首《你到底爱着谁》，他演绎得痛快淋漓，她却是泪水横流。看着她不出声抽搐的背影，他手足无措，连连道歉：“都是我选的歌不好，令你伤心了。”她唯有强迫自己做出无所谓的表情，努力挤出笑容。他唱了一首又一首，她也选了几支，可惜自己一向五音不全，跑调成风，只得低声地哼了几首钟爱的歌，辛晓其的〈味道〉，王菲的〈思念〉，他都热烈的鼓掌，小凡不好意思：“没吓倒你已经够幸运。”背景音乐越来越低，他握住她的手，“请告诉我你的故事，PLEASE！！”
她抽出手，走到沙发的另一端，中间横着茶几，她不知道如何开始，那种痛再次袭来，为了思念，为了魂牵梦萦，她一路北上，回到这个距他很近的城市，她相信他还会同以前一样，在一个地方等她，至少会同电话里一样依旧对她关切，然而她不得不警告自己，已经结束了，什么样的感情都敌不过时空，当14号在酒吧里收到他的有事所绊不能前往的短信时，她真的崩溃了，为了这次的相逢，她执意北上，丢下即将完成的项目，冒着被炒鱿鱼的风险，她象个傻瓜一样候在他常光顾的酒巴，直到绝望。。。。。
小凡搓搓手，望着一脸好奇的杜辉：“你还真有童心，打破沙锅问到底呢。”杜辉不好意思：“想了解你多一点，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子，现在还有这样的女人，有这样的爱情吗？”“那是你没遇到，我以前也不信。。。。可惜我已沉伦深陷。。。”
往事一幕幕袭来，自从那次摄影归来后，韦常常约会小凡，只是不再轻佻，他们一起野餐，远足，攀山，冶游，整个夏季里，笑语不断，当秋天到来时，因着工作，韦去了邻近的小城，两小时的车程，阻断了他们的厮守。韦还是常常回来看她，小凡开始渐渐习惯从两人世界再回到朋友群中，只是开始有了牵挂，有了越近越迷恋的恍惚，无论是PARTY上还是热闹时，总有不经意的失神，想起韦，想起韦温厚风趣的声音。他们常常在MSN上互诉思念。那个项目结束时，已经是第二年的八月，韦再次随着工程辗转至另一个城市，这次离她更近，只有40分钟的车程，只是韦越来越忙，他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每次见面韦的脸上总是一片倦容，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有次竟然打电话给她要专科医生的号码。她担心的一塌糊涂，原来他的痛风症又犯了。在医院里看着他消瘦蜡黄的容颜，小凡直想陪在他身边，但是女孩的娇羞令她难以启齿，看着夜色中越驶越远的韦的车子，小凡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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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行车稀少，杜辉慢慢开着车，车厢里弥漫着情歌王子张信哲悸动忧伤的声线，小凡扭头望着专心开车的杜辉，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梦幻感觉，多少次韦在夜深人静时分开着他那辆草绿色地吉普车带她在乡间小路颠簸，他们感觉着天籁般地静寂与越野车飞跃的动感，那样具有震撼力，也许他俩骨子里天生有一种狂野与不羁，在夜色黑幕中才能体会那种无声胜有声的心灵沟通。
“那次韦从医院离开后，便有好些日子没在MSN上见到他。。。”小凡细弱的声音在《爱如潮水》的歌声中显得那么无力，
“有时候看到他的小绿人亮起，也总是匆匆道一声问候便又转暗，电话总是留言，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的心开始游离。”小凡的眼神再次飘向远处。。。。。
那个冬天是记忆里最冷的一个严冬，寒流一次次侵袭这个城市，小凡常常在驶向韦城市的高速路口处徘徊，她一次次警告自己要学会等待学会忍耐。春天到来时，他也开始有了消息，那天清早上班时接到他要探访她的消息时，竟然抑制不住地喜极而泣，在那个惯坐的咖啡屋里，小凡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近，推门进来，她突然心跳加剧，虽然4个多月没见，他比之前更消瘦，原来那个项目非常的棘手，每天要做许多的RESEARCH，不断修改项目计划书与变更设计，每天睡眠时间极少，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小凡握着他的手，一条条青筋毕露，他的倦容更甚，总想睡觉的样子，咖啡都不能刺激他更多的精神，沉默一会后，他有意无意地透露着他高中时候现在欧洲读书的女同学，毕业12年竟然在网络上意外重逢，这时有抹奇异的神采笼罩他清瞿的脸庞，小凡的心痛了一下，也许这就是4个多月忙碌的真正原因吧。
那个中午，看着他走出咖啡屋，在停车场中穿行的黑色背影，小凡知道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整个下午她坐在同样的位置上没动，她没有力气移动脚步，直至暮色已至，电话响起，才将她从混乱的思绪的拉回现实。之后至春节期间听倩讲起韦回老家结婚的消息，虽然明明知道结果，但还是着实震惊了一回，韦竟然没有只言片语告诉她有关这次盛大的婚礼。
“你知道吗，杜辉，一年多没见他，我还是坚定的以为我会为他做任何事情，只要他一句话，我真的会飞蛾扑火啊。没有相信我，没有再相信爱情，可是我信自己的爱情。”小凡征询的眼神望向静静聆听的杜辉。
“我信你，如果不是你对一个男人的执著，我也不会对你有兴趣，我能想象能将一个美丽才女如你勾引的失魂落魄的男人一定会很优秀，虽然我有些伤感。”杜辉的眼睛直视前方，小凡看不清他眼神里的忧伤。
“不好意思，本不该对你讲这些，因为谁都不能接受绝对的真实，有时候还是善意的谎言更受用。”
“不，你继续讲下去，我喜欢听你的故事，因为我对纯粹的感情很羡慕。”这次小凡看清楚了杜辉眼中的热切与坚定。
那年的春末夏初，韦又回到南方这座城市完成他项目的最后收尾工程，并最后一次带着小凡去植物园摄影，他对着一堆堆被砍掉树干的树桩伸长着镜头，“小凡你坐这里来，多么丰满的背景，”她再次成为韦镜头中的主角，在粉绯灿烂的樱花树下，在枝叶轻拂的垂柳树下，在青青的绿草地上，留下她快乐跳跃的身影，尽管是短暂的快乐足矣，在回程的路上她将一页信纸叠放进他的口袋里：“知道你将远离，我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大到象一粒飘在空气的尘埃无法回归，你是我的毒药，宁愿为你而沉沦，虽然今生不能以树的高度同你站在一起，但是至少心中有个梦，为着来生，为着梦想，为着你仍然长驻我心中，谢谢你给过生命中最华美的记忆，我永远的爱人。。。。。。”
那年的九月，韦突然惊现她的小屋，身体明显的胖起来了，脸色非常的健康，只是他一贯的长发变得短短精干，小凡看着阳光下神采飞扬的韦，心中苦乐滋味自知，她没法拒绝他的亲近，他依然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磁石般地声音仍是将她深深迷惑与吸引，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走出他的视线。他避重就轻地讲了一些妻子的情况，告诉她将很快回到北方小城，因为妻子不喜欢异域新城，小凡知道也许这将是他俩的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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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总是不紧不慢的过着，不会因着自己的忧伤别人的快乐而改变方向。
小凡的假期倏忽而过，回南方之前的一个周末杜辉请她去他们相识的酒吧小聚，为她饯行。她犹豫着，还是应约前往，有些事情不能逃避时，只得努力去面对。
这次酒吧里人不多，只有几桌人客，尽管乐队仍卖力演奏着，但附和声很少，也许时间尚早。他俩径直朝着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服务生是两位年轻的大男孩，调酒师则是一位时尚的高条女子。小凡暗暗呼出口气，庆幸换人了，免得被人认出尴尬。杜辉要了啤酒，她只要珍珠奶茶。对面桌上一短发女子正在一口一口吐出烟圈，圈圈环绕，看样子有着在校学生的清纯，只是抽烟的姿势非常老练，好象在故意表现成熟。
杜辉拿出一包烟，“我可以抽支烟吗？”
“不必征询我的意见，只要酒吧不干涉。”小凡虽然不喜欢公共场所烟幕缭绕，但凭她一个人小小的力量根本无能为力。
“知道你不喜欢被烟呛的味道，如果不介意的话，那非常感谢。”不知为什么，小凡看见杜辉眼睛里血丝一片，也许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小凡低着头，慢慢啜饮着奶茶，不知道说什么好。杜辉同样的沉默不语，他们彼此在自己的想象中流浪。
突然一阵女孩的轻笑声从邻桌传将过来，他俩齐齐朝着女孩的眼神望向窗外，同样忍不住地笑出来，一幅可折叠的巨大纸板上，一面是各类美女搔首弄姿，一面是各种帅哥展现雄风，中西黑白肤色各异，小凡不好意思回转视线，余线里但见黑色的纸板明明是一幅美丽的山水画。
杜辉将烟头用力地摁灭进烟灰缸里，“再过两天你就南下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明天我将外地出差，不知能不能赶回来为你送行，如果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写邮件都可以，我专门为你申请了一邮箱，希望能看到你再次回归快乐，我是总在这里的，真希望我能带你走出忧伤。”
小凡感动着，但是她知道，她无法爱上他，韦已经根深蒂固地驻扎进自己的灵魂深处，但她不会让喜欢自己的人伤心，她唯有真诚地待他象个好朋友一般。
酒吧里的人慢慢多起来了，太喧闹，他们并肩走向旁边的咖啡屋，里面几对情侣在慢慢细语，音乐轻柔，小凡坐在杜辉的旁边，没有选择面对面，也许她怕杜辉研判自己的眼神，她知道爱与喜欢完全不同，爱一个人可以为他赴汤蹈火，丢弃所有，喜欢一个人只是并不讨厌。她不愿有人误解，所以她情愿没有秘密。她用力吸了口气，开始痛苦的回忆。
韦回小城的前一天，顺道来看她，原来他是为着妻子挑选的新手包，小凡苦涩无语，勉强努力地欢笑着，执意去机场送行，韦告诉她不必麻烦。第二天，在机场的候机厅里，小凡始终没能等到他，也许他在回避什么？就在小凡伤心欲绝之时，传来韦厚重的声音：“我已经过了安检，行李不多，你自己多保重。有时间我再来看你。”小凡泣不成声，跑回安检处，远远看到韦黑色的剪影向她招手。从此她开始恶梦不断，夜夜惊醒，常常梦见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哭泣着醒来，她象个被人丢弃的孤儿，心却飘向远方。那段最痛苦的日子里，她完全象个空心人，没有能力思索，每天惯性地工作着，生活着，同朋友们也少有来往，越来越孤僻，她好象将自己放逐了一般，不再在乎生活中其它的喜与乐，哀与伤，她在自己的爱情里流浪着。常常地她将自己锁进房间，在无边无延的网络里疯狂地搜索着有关韦的影子，离开越久，思念愈深，小凡发了许多的邮件给韦，都没有回音，她彻底绝望了，以为今生将在回忆与思念中渡过。
几个月后终于有了韦的消息，仅只言片语，透露着人生的不如意，婚姻的不快乐，父母的健康状况差极，他工作的不遂心，原来他也陷入了绝境。小凡不知是喜是忧，为他担心极了，但是她无能为力，她恨自己的无用，她不是他的太阳，不能带他走出黑暗。直到有天意外收到他的电话，听着他声音中的消沉，她心痛极了，她流着泪，告诉他一定不要倒下，他是她的希望，她会一直在南方为他守望，她希望他还是那个印象中神采飞扬的他。韦不停的叹气，也许有些话真的难以启齿。小凡知道，整个夏季，韦被无奈压迫着无处可逃，秋天到来时，他再也无法忍受，搬离了那个他曾经憧憬了许久的婚姻围城中，冬天到来时，他的情绪仍然没有复原，他说自己好失败，作为男人，婚姻与工作都没能操作好，他不停地喝酒至酗酒，每次电话他总在外面喝得烂醉，然后告诉小凡他自己很清醒，很后悔，也许这是辜负的报应。小凡难过极了，每次电话里两人吵得很凶，为着喝酒，小凡希望他好好活着，不要糟蹋自己，至少为着年迈的父母也该保重自己，有许多人心疼他，痛惜他，一次失败的婚姻不能否定全部。每到这里，韦总是蛮不讲理，你在南方，我在北方，不喝酒我还能做什么？
冬季的尽头，小凡突然非常的想家，想念北方的大雪纷飞，尤其想去探访一下颓废了将近一年的韦。于是她匆匆启程，飞往北方那个距韦很近的她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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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起韦，小凡总泪水连连，不知是前生的欠债还是今生的孽缘，杜辉细心地用纸巾帮小凡擦拭着淌满泪水的脸，幽幽道：
“什么时候你才能为我而流泪？不对，我情愿带给你的都是快乐。。。”
小凡看出他故意做出的潇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相信我，你是我最好的死党蓝颜。”
边说边坐到杜辉对面的沙发上，
“我曾经看过一篇文章《别将蓝颜带上床》，文章分析的非常透彻，纯洁的朋友关系会是一生一世的，但再超脱的男女朋友，如果有了亲密关系后，总会慢慢变质，会有索求会想占有，即使分手后，或多或少会有怨气。”
“但你对韦的爱情让我再次相信原来真有爱情，你有怨气吗？你有的仍是深情仍是不可思议的爱情。”
“我这是变态，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凡告诉杜辉，当她在机场兴奋地给韦电话时，韦开心地告诉她先回家好好休息，过两天周末了他开车来看她，小凡铁定认为韦会来见她的。在家里同父母姐妹们开开心心过了一周，周末时并没有收到韦的只言片语。小凡强耐着性子在MSN上等他的出现，没有消息。夜深人静时分，满腹委曲的她鼓足勇气拨打着他的电话，一次又一次打通又按掉，最后在长长的铃声后听到他迷糊的声音：“几点了还不睡？”听到小凡的沉默，韦强力挣扎着：“对不起，这周很忙，等周一上班时，看看不太忙了我订张周末的票飞过去，你不是有好几周的假吗？会有时间的。”小凡不知讲什么好，只是合上了电话。有些人是个梦，永远在前方飘着，只要梦不死，就有希望。
有时候在QQ上偶尔相遇，韦总是离线，小凡有时候会留言，但少有回音，他依然一份不起劲的消沉样子。那天晚上电话里，韦终于告诉小凡妻子提出离婚的事，且催促他很急，他自己倒无所谓，分居与离婚于他现在的状态是一样的，只是愧对仅几个月的孩子，他不知道等孩子长大后该如何向孩子解释，当他还不会说话时，爸爸就离开了妈妈，他痛苦地压抑着自己，几乎天天晚上躺在酒瓶占了半连的床上麻木自己，灌醉自己好有几个小时的短暂睡眼。清醒于他是痛苦的。小凡心疼极了，这样一个充满活力神采飞扬的人竟然被一段不幸的婚姻折磨的失却血性。她小心地选择着词汇，尽量安慰他，给予他生活的信心。白天清醒时，韦会笑着告诉小凡他会好起来的。可果晚上烂醉时他才会口吐真言，他彻底被打垮了，人生无非是事业与家庭，可此刻他一样都没有做好，他真想消失。如果不是母亲天天看守他，他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小凡信了，那样一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
又个周末来临时，小凡发短信给韦，告诉他不管他会不会出现，她将在他曾经熟悉的酒吧等他，直到等到他。有时候小凡是非常固执的，只要她想做一件事情，总是一个猛子扎下去永不言放弃。所以14号晚上当她一个人端坐在吧台上，看着那么多纷来攘去的对对人流时，她的坚持竟一点点在瓦解，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这么多年来自己坚持的原则是否可取？于是在困惑与绝望中她第一次的烂醉，幸亏好人杜辉搭救了自己。
“余下的事你都知道了。。。”小凡看着对面的杜辉，他一双眼睛充满笑意的望着她。
“那你打算怎么做，还要继续等待，继续做梦？该清醒了。你的周围有许多值得你关注的人，你的生活里不是只有韦，与其在一个不懂你不在乎你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何不尝试让那些更懂你的人走进自己的生命？”小凡头低低垂着，她怕面对杜辉的眼睛。
“其实你迷恋的是自己幻想中的完美爱情，你根本不懂男人，傻女子，真该醒一醒了。我不敢保证自己是完美男人，但我至少是个负责任能担待的男人。”
那天晚上送小凡回家的路上，杜辉一直握着小凡的手，到她家楼下时，杜辉为小凡拉开车门，将小凡拉进自己怀里，小凡还是用力地推开了，看着杜辉眼里明显的失望，小凡不忍回头再看他的眼睛，只听见他沉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尽量赶回来为你送行，如果实在回不来，祝你旅途愉快，一路平安。记住我是你的避风港，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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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北方也渐渐温暖起来，有几天竟有17度的高温，归期愈近，亲越绵缠，妈妈姐姐不停地告诉她南方虽好，时有骤雨，多多保重自己，有什么事情让家人知晓分担，她知道亲情是剪不断的血缘，会是一个人最坚强的盾牌，她常常拥抱着母亲，轻轻摇晃。姐姐也开始同她分享一些生活情感的秘密，姐妹间的距离更近了。
离家的前一个晚上，收到韦的短信：“I am so sorry, something stunk me here can’t to see you, please fly to here and you know that always welcome to you here.”
小凡看了一遍又一遍，回复了韦的短信：“那个城市是我一生的痛，总有一天我会轻松地站在它的土地上。这次的飞行我会放弃，因为我怕了一个人滞留陌生机场的苦涩无助。”
电话很快响起：“不要这样，如果你来，我再怎么难过，也会努力让你开心。我只是不愿让你看见我萎顿的形象，一个失去节制的胖得象猪一样的连我自己都厌恶的身体，我知道你的完美情节，我要给自己留些尊严。”
“你真的不懂我，如果我在乎表相的东西，我不会爬山涉水从南飞到北，我爱的人总是不懂我，懂的人我又不在乎，生活是多么大的讽刺。”
第二天，她终于坐上了南下的飞机，在机场空旷的候机大厅，小凡仍心存一丝幻想，也许韦会在某个地方静候她的出现，她用眼神搜遍了所有的角落，没有曾经熟悉的身影。杜辉的声音及时地响起：
“不好意思，我无法赶回去为你送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短信EMAIL或电话联系，我定为你赴汤蹈火，”他轻笑着，然后干咳两声：
“韦有来送你吗？对了，自己买些吃的，喝点咖啡，别上火感冒了，最近气候反常。”小凡知道他在掩饰什么，只好一个劲地谢谢谢谢。
候机厅里旅客不少，大家都在等候自己的航班，有些旅客三人一伙四人一帮的在聊天、打牌，有人捧手阅读，有人打开随身的笔记本在玩在闹。小凡找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望着巨大的玻璃窗外起起落落的飞机，心中一丝寂寞闪过，北方的那个城市里是否正有人为她而祝福祈祷？她情难自禁的逐字逐字的发出最后一个短信：“北方的春天依然寒冷，不知南方温暖的风能否将封冻了一季的心冰解冻？再见了，我的爱人，请多保重！”回信极快极短：“保重！”望着玻璃镜中泪水婆娑的自己，小凡用力扬了扬头，她决定忘记。
当飞机在三千尺的高空飞着，她感觉自己离天空好近，心随着机身的颠簸悠晃。几个小时后小凡站在南方的夜色里，她好象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有种恍如隔世的迷蒙，随着人流她缓缓走出机场，南方的夜风温暖地包围着从冰冻中冲出来的小凡，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今晚，她将好好睡上一觉。
9
能够忘记吗？回来已经几周了，小凡的心还在北方飘着，常常莫名的她的心会痛。那天晚上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无聊的将网页点开又关闭，她几乎天天晚上将自己折腾至疲惫不堪方能入睡。迷迷糊糊间，她好象在不停地哭泣，原来她在出演一部悲情戏的女主角，因着一段绝望的爱情，她的哭泣声贯穿了整个剧情，男主角的形象始终飘渺，她努力再努力也看不清他的眼神，直至戏份完毕，周围工作人员围着她问长问短时，才听出她因哭泣而嘶哑的声音，她努力笑着：真惨，拍悲情戏都可以得感冒。突然一个激灵，她醒了，原来是个梦，生活中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中的主角，别人均是因剧情需要而相邀而来的配角。只是这样的苦情主角，不做也罢。
小凡的生活沉静了许多，她努力简化着生活，曾经以为“因为恋爱，所以活着”的小凡不再悲悲戚戚，至少表面上柔化了许多，尽管夜深入静时分，她还会想望，还会为斯憔悴，她的心的一部分已经不受自己操控了。在极度难过的时候，杜辉总会在MSN上适时的出现，尽管只是短短的留言，也让她倍感温暖。有时候在MSN上看到他百忙中陪她闲聊时，她会有一种负疚，为什么将自己的痛苦强行留给与之无关的好人，而且从不择言？只因他喜欢你，宠着你，便让他一味包容？慢慢地小凡同杜辉的闲聊开始刻意地轻松，她不愿将一种感情严肃化，不管是朋友还是爱人，轻快的态度始终是一种明智选择。
那天在工作中她稍受挫折，突然感到力不从心，沮丧使小凡失去理智，她再次不由自主地拨通韦的电话，韦的心情大好。
“还好吗？”，无论怎样的心境，面对韦，小凡的声音便会自动拐弯，越来越细柔，越来越关切。
“最近挺好的，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搞通了一件事，想要别人快乐，首先自己得快乐起来。”韦的声音中透出往日的激越。
“真是好消息，以为你会从此一蹶不振，无谓消耗下去呢。”小凡为他的再次意气风发欣慰，这才是那个令她千回百转欲忘不能的男人。
“对不起，上次你来没能见着。下个月我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发展，有个项目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希望下次再见时，我们都是从前的模样。。。我对一些事情彻底惧怕了，为什么一个人会有那么不同的几面，好在自己又活过来了，这些提上日程的一个又一个项目会让我再次充满征服的丰盈感，相信我会一如继往的向前闯，不会再倒下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下次一定让你见到我。。。。”韦的声音里充满振奋，令平静了时日的小凡再次充满向往与幻想。
第二天，在MSN上，因快乐而变得心机尽失的小凡急不可耐地将她同韦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杜辉，杜辉一向好人地呵呵笑着，
“那恭喜你们又旧情复燃了，不过好象只是你的想法哟，韦好象不再相信爱情与女人了。”
“什么旧情复燃，我们现在象朋友一般互相关爱，没可能再回到流溢爱情的从前了，我虽然清醒了，但需要时间走出来。。。”小凡诡辩着。
“但愿如此，我会为此而欣慰。。。”杜辉的言语中有着难以道尽的隐涩。
只是小凡没有告诉杜辉的是韦真正从阴影中走出来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知是私心还是为着他人着想，小凡将韦神采飞扬的一面掩藏起来，将自己依然痴迷韦的不死爱心抑至深处，也许潜意识里，她怕憨实的杜辉暗自伤神，也许她怕失去这个唯一宠她懂她的老好朋友。自私的小凡，她用手轻轻拂了一掌自己的右颊。
10
春天真正的来临了，这些天竟然有些闷热，初夏不远了吧？小凡翻着日历。那天在公司，老板说明年准备到北方发展，问小凡愿不愿意一起去，因为前期工程筹备阶段，怕女孩子受不得野外作业。小凡当然开心地答应了。她看着日历，计算着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个可恶又可爱的韦，她的脸上时常有抹隐秘的微笑，那是她的憧憬，她在幻想着他们重逢时的激动。
晚上在MSH上遇到杜辉，小凡试探着问着：“我可能明年有机会回北方工作，你喜欢我回去吗？”因为她曾记着杜辉有一次失言，说她在南方至少他们可以经常在网上相见，如果她回北方，虽然距离近了，可能心会更远，因为韦越来越清晰地压迫着他。
“这么好啊，那开始我们的相聚倒计时了。”杜辉兴奋地打出许多的笑脸来。
“不过我怕自己不能应付，毕竟这是个全新的项目，以往纯属打工，上有经理，下有助手，自己按照指示做好份内工作就好。可这次是能力的挑战啊，我得决策与投入，真怕担当不来。”小凡实在信心不足。
“别怕啊，我会全心全意帮你的，尽管北方也还有别人会帮你带你。但始终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关心。项目的事，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全力以赴。”杜辉啊杜辉，你的心何以这等明澄，小凡叹息着，为什么有的人相处那么久，始终看不懂飘忽的眼神？
“谢谢，我再考虑考虑，总之是明年的事了，现在才做可行性计划，等到项目落实时，没准老板又要重新审核人事变动呢。”事实上小凡从杜辉的言语中获得了踏实的信息，他会为她站成一堵不倒的墙。
那个重要的日子，她不会忘记，下班后她没有早早回家，她一个人在购物中心从一层逛到7层，又乘扶梯一层层转下来，将自己故意整得团团转，她怕一个人回家独自面对电话时，忍不住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夜还是深了，已经关门的街边玻璃窗里投影着她细长寂寞的身影，看看表，已经10点多了。她兜着一肚的心思意兴阑珊地踯躅在回家的路上，耸立高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扯远又抛后，她不知道是该继续坚持还是选择放弃。
屋子里沉闷不已，小凡打开窗，让轻灵的空气钻进来，CD里王菲懒洋洋的歌声忧郁了整个屋子。看着角落里电话留言机上闪烁的提示灯，她还是冲动地拨出了那个电话号码。
“你好，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现在正忙着收拾东西呢，明天一早5点的飞机去谈判，我们长话短说好不好！”电话里清晰地听到他母亲帮他收拾东西时征询的声音。
“那你忙吧，再见！”小凡逃一般的挂断了电话，她始终不能从容面对这个透支影响了她生活的谜一样的男人。他的生活是她无法预知的，他有着传奇侠般的过去，有着鬼魅般的笑脸，她从来没有看透他深邃的眼神，所以她也锲而不舍。
11
上班后总是习惯性地打开电脑，登录MSN，杜辉的留言一路跳将出来“工作很忙吗？很久没看到你更新日志了。”“看完了你之前写的所有文字，写的真好，看来文艺青年要向文学青年靠拢了。”
每次看到杜辉在线，小凡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也许她被疏忽太久了，她渴望有人在意她、懂她、疼惜她，所以惭惭对杜辉有了一种依赖，她知道这绝对不是爱，她的爱依然妥藏在角落为某个人绽放。
“今天不忙吗？你们大老板有在监督吗？”
“再忙也得陪你讲会话，不同你说几句感觉一天缺少了什么。大老板真不识趣，总打扰我们。。。。”
“咦？那可是你的衣食父母啊，人家会打扰你什么？”
“呵呵，打扰我，我，我，打扰我同你网上沟通啊。”
“晕死，还好你们老板不懂中文。。。”
“不过我们公司的几个鬼佬中文了得，哄得女孩子们团团转，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也许我得向他们学习呢。。。呵呵”
在网上他们每天抽空互相问候几句，生活看起来蛮有诗意。窗外莺飞草长，好些花儿吐蕊，季节的春天到了，也许心灵的的春天不会远了。
杜辉的工作很忙，常常外地出差，他那么的体谅，从来不曾打扰她，他将小凡完全放在一个松快的角色里，让她慢慢苏醒，让她慢慢接纳自己，他有的是耐心与时间，他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小凡心底里非常的感动，但是爱情就是那样的奇怪，她依旧没有天理地深刻地思念着淡漠的韦，有时候她痛恨自己的没出息，明知是个梦，就是不愿醒来。
就在昨天夜里，一种彻骨的冰冷从脚底覆盖周身，她不停地吃东西，甚至打开暖风机，冰冷依旧将她紧紧包围，尽管此时窗外有着24度的温暖。那种冷将她的泪生生逼出眼眶，她用力地睁大眼睛，泪还是不停地滑下。她将自己泡在温暖的浴池里，关掉冷水擎，让滚热的水漫过自己冰冻地双脚。身体终于温暖过来了，躺在床上，看着张曼娟的《海水正蓝》，她的泪再次横飞：“为什么相爱的人总是互相伤害？为什么明明爱着，对方感受到是却是不可原谅的折磨？”“可怜的不到8岁的孩子为着父母的重聚，他甘愿用自己幼小的生命作为交换的代价，尽管这个代价不是他应该付出的。为什么童稚的世界有着那样美好的愿望，成人的世界里却充斥着虚伪与冷漠？”
躺在床上，夜已很深，她的泪不停地滑下来，汹涌地冲出眼眶，流经发际，嘀嗒嘀嗒地滴落进枕头里，她的真丝润滑的枕头啊，一次次为她的伤感落泪承受风雨。记得一个朋友说过：枕头有两个功能，枕在腰上做爱，枕在头上做梦。她的柔软的枕头除了让她作梦还得含容她的苦痛。小凡用面纸轻轻拍着面孔，她突然之间好想好想给杜辉打电话，她多想告诉他：“杜辉，救救我，我不想再沉溺，我要爬出来，但为什么总有一股力量将我拉向黑暗的洞穴，我要窒息了，救我！！”她一遍遍在心中叫喊着，但沉沉的深夜让尚未失去理智的小凡却步了，她不能惊吓到他，他不能一次次将痛苦倾倒给老好的杜辉。
韦含笑的眼睛又一次看住她，她象中了蛊惑一般地奔向他，却怎么也靠不近他的身，明明他就在停在哪里，明明他的眼神中含着笑意，小凡用力嘶喊着“韦，拉我”，突然前面出现一道天堑，她收不住脚步，慢慢地向下坠着，极度的恐惧令她纠结哭喊着：“韦，韦，。。。”一身的冷汗淋漓，原来是一场恶梦。小凡用力裹紧睡衣，用被子将自己包成一个棕子，她怕一丝的空隙会令她失去呼吸。
12
清晨太阳一览无余地射进房，原来竟是一个艳阳天，小凡努力地睁开酸涩的眼睛，知道今天一定是眼胀肤肿的恐龙一只，上班的路上，她将车开的飞快，象百万年前霸道的不可一世的恐龙一般，自如地踩踏着油门与刹车。因为今日湛蓝的一碧如洗的天空与明艳灿烂的阳光，让她的心情兀自雀跃。曾经她是那样一个阳光朝气的女子，在所有美丽的日子里欢唱着快乐的歌。
上班时分，老板宣布明天休假一天，带大家去郊外冶游，其实大家都知道是野外实地考察。总比待在办公室等时间一分一秒嘀嗒痛快的多。他们几个一拥而上，将青丝纷飞的老板围在中央，有的甚至给了老板一个拥抱：“爱死你了，詹姆士。。”这个将近60岁的老人家有时候对这几个年轻的帅哥美女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他看他们就象自己的儿女一般亲切，但工作上却异常的严厉。
“好，下周天气非常好，我安排大家去公园烧烤吧。”老板微笑着：“不过，今天一定要将图纸数据计算出来，否则明天没法开展工作。”大家嘻闹着坐回自己的座位。
小凡拿出图纸，一次次验算着，她确定万无一失了，又将明天需要的资料一张张一页页放进公文袋里，看看表快12点了，窗外阳光依旧绝好，她想这该是一个兜风的好日子。她的眼神无意中瞟过桌角的相框，相片中是两年前的自己坐在樱花怒放的绿草地上，流溢着幸福与快乐的笑意，为她拍摄这辑相片的正是习惯浪迹天涯的韦。自从去年韦一别而去，小凡便在相框上敷了一层薄纸，不知什么时候这层纸却剥落了。两年的时光在小凡的心底倏忽闪过，她除了等待仍是等待，而且越来越绝望。
她拿起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想知道他究竟过得好不好？她犹豫着，还是放下了电话。其实她想说的是：“你还好吗？如果这几年中，我打搅了你，烦扰了你，请让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但她无法猜想他现在的状态，她怕韦好心情时温柔的声音令自己再次处于失控的边缘。有些人于另外一些人总是不能免疫的，不知道这究竟是轮回论里所谓的前世欠债，还是今天爱情学里的一物降一物。总之韦是小凡生命里的克星，她就是走不出那个虚空的梦。
她努力找些事情做，打电话给死党，问他是否方便在深夜时打扰他一会，陪她说说话？就象昨天晚上，她直想找个人讲话，但怕影响到他。
死党嘿嘿笑着：“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不是有段感情正在萌芽状态所以郁闷呗。。。”
“才不是呢，其实好些事我都没有告诉你，也许在深夜脆弱时分会讲给你听我的全部故事，因为白天时我总是很坚强。”
“啊，你居然对哥们儿隐瞒情况？”
这个认识5年仅在新年聚会中见过两次面的哥们儿，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性别之分，他对她是全无秘密可言，但小凡却是留了私心，将她同韦的事掩藏的密密实实，所以直至现在死党仍然以为小凡是那个无心无肺的傻丫头，却不知她已经在泥泞在感情里越陷越深，仍看不到一丝亮光。
明天，又一个艳阳天，小凡想着，也许明天的工地冶游时能够路经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美好时光的樱花园，她好象已经看见韦站在松树旁，一只手拿着烟，眯着双眼漫不经心地吐着烟圈，袅袅的青烟将他俊朗的脸庞氤氲成一幅泼墨山水画。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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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凡一个人坐在酒吧高高的巴椅上，她的双眼不停地瞟向门外，酒杯里的酒还是那么多，她只轻轻啜了一小口，从不沾酒的她便让酒精呛到了，她咳了几声，眼睛再次望向窗外，酒巴里喧腾的音乐声吵得人更加不安，还有到处缭绕的烟雾蒙在每个人的脸上，一片云雾迷离。门口走进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和女人，看不清他们的眼神，灯光太昏黄，也许怕费电还是故意整得暧昧不清。小凡无心赏风景，她的双眼越来越迷茫，不知道几点了，眼中的湿气越来越重，直到变成泪珠控制不住的淌满双颊。
那位年轻的调酒师不知所挫地看着她，轻声问到：“美女，你还好吗？”她感激的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丝笑意。窗外的车辆越来越少，从外面走进的人也越来越少，已经有快半个小时没人出入门口了。酒巴里挤满了人，舞台上一支混合着黑人白人南亚人的乐队在恣意地用英文吼叫着什么，吉他手越奔越快，越弹越劲，女歌手的头高高地扬着，完全沉浸在她的歌声里。台下挤了许多蠢蠢欲动的舞者，有一对对搂在一起共享二人世界的，有一个人疯狂夸张地扭动着肢体的，这一切离小凡是那么的近，却感觉是那么的远。
她快要崩溃了，一口将杯中的酒灌入口中使劲地吞下，她被呛得眼泪横流，醉了吗？一双温暖有力地手将她扶起，穿过人群，拥她到靠窗的角落坐下，他绕到她的对面，轻轻撩开拂在她脸上的丝丝缕缕被泪水沾湿的长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不是个常光顾酒巴的女子，连你拿酒杯的姿势都那么不老练。。。”小凡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面前这个男人，只是怎么也看不清楚，只有一个轮廓在面前晃来晃去。。。。男人还是不停在讲着话：“你从哪里来？你的衣着根本不是酒巴CODE，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停地望向窗外？。。。”小凡听着男人的温言细语，脑中有了片刻的安静，但她醉得实在厉害，几次努力想张嘴，舌头都僵硬地打不过弯来，她呵呵傻笑着，指着男人，示意他讲下去，她会用心聆听，男人突然站起来，大声叫着服务员，然后有人提来一壶茶，男人给她倒了一杯茶，轻轻捧着杯子让她喝下去，她的泪又不停地滑下来，流了男人一手。她觉得舌头好些了，只是头痛的厉害。她将头爬在桌上，感觉一双手轻轻从她长发上滑过，她一阵心悸：伟，是你吗？抬起头，对面的男人温柔地注视着她：“告诉我你的故事，你是不属于这里的，要不要去别处告诉我？”
小凡使劲地摇着头，她不会离开这里，至少今夜她要在这里等待，况且这里的喧闹正好掩饰她的孤寂无聊。男人没有离开她留她独处的意思，他好象在坚持着什么。“夜已经很深了吧，”她小心问着男人：“现在几点了？”“终于开口了，”男人欣喜地望向她：“快3点了，我还以为你真是哑巴呢！”她哟了一声：“看来，他不会来了。。。”“谁？你在等人。。。”“嗯，我在等我的爱人。。。他不会来了，不会来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次她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扬起头硬生生将之逼回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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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觉醒来已是阳光洒满窗，看看表已经下午2点，头不再痛了，小凡突然想起来昨晚的醉酒，她紧张地跳起来，看看自己还是昨晚的牛仔裤长线衣，只是外套静静躺在在床边的布面沙发上，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却布置简单温馨的居室中。看看墙上的日历：哟，今天已经15号了。她小心地拉开卧室门，听到一阵炒菜的声音，循着声音，走进厨房，这是个非常精致的小户型结构，连厨房都袖珍的可爱。一个男人正在忙碌着，这次小凡看清楚了，他个子不甚高，174的样子，背影甚至有些消瘦，一头浓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她轻轻咳了一声：“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他转过头来，笑意满眼，“哟，你醒了，是不是炒菜声惊醒了你？”小凡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承蒙你的搭救。”男人笑着没有再言，只是专心地翻炒着锅的菜。
小凡退出来，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前面的小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盘水果与冷菜，她打量着四周，小小的厅里，一张长沙发，一张小餐桌，墙角一个书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晃动着屏保，角落的落地窗前一排铁栏杆呈直角形将窗户围起来，这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小单元住房。
小凡一阵局促，她想马上离开，又觉至少道个谢才好。正在犹豫间，男人端着两盘热炒走过来，依旧满目笑意，“坐啊，干嘛站着，虽然不是专家级厨师，但自认厨艺不菲，请赏赐给予批评与指正”，她尴尬地坐在长沙发中央，无语地微笑着。男人将电脑椅拖过来，再次坐在她的对面，“别紧张啊，我绝对是一绅士，请相信我，菜里肯定没放闷汉药，要不我先试吃给你看？”男人的一脸真诚与一腔幽默让她放下心来，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轻轻浅笑，面前的男人不算英俊，但有双真诚的眼睛与英挺的剑眉，眉宇间流露着厚重的好男人的气质。她一阵神思恍惚。男人非常的体贴，不急不徐地帮她挟着菜，“要不喝罐啤酒放松一下？我特意帮你买的。”她感激地摇摇头，“我从不喝酒，有白水吗？谢谢！”男人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热水壶，帮她倒了一杯热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吗，我叫杜辉”，她伸出手：“叫我小凡吧，平凡的凡，”杜辉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你好，小凡同学，请用餐，别辜负我一早起来的就开始的忙碌啊。”她吃了好些，肚子已经发胀，杜辉一直看着她吃，她只得叫他：“你也吃啊，我一个人吃不完的”，杜辉眼里的笑意满满的流溢出来，一直填满整个房间，他微笑着“我早已吃过了，喜欢看着你吃东西，这些都是你的啦，”小凡一阵难过，有多久没人对她这般用心体贴，她将全部心思用在他的身上，然而昨天、此时他又在哪里游荡？她也心有愧疚，怎样才能吃完这些菜以示她对杜辉的感激？她努力地填塞着肚子，可是真的再也装不下了，“不好意思，真的吃不完了”，“没关系的，只要你吃好就很高兴了。”她感动的无以复加，何以这个刚刚认识一天的男人对自己如此之好，而自己用心经营了3年的爱情却将她抛弃在喧嚣的酒巴里。
傍晚的余辉洒满房间，墙上细长的影子晃来晃去，小凡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歌手一个又一个的无病呻吟，他们哪里懂得爱情，没有爱过，根本没有资格歌唱爱情，杜辉在忙碌着收拾小屋，拖地，清洁，井井有条。当歌手唱完最后一首歌时，夜幕已经垂下，她知道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她真诚地站在他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杜辉，我会记得你的好。”他拉起她的手，“我去送你”。一路上，杜辉没有说话，将车开的飞快，突然唿地一声将车停在“上岛”咖啡的门前。
他拉着她的手，走到最里面的座位里：“请你喝咖啡，这里的爱尔兰咖啡很有味道。”她静静地听从他的安排，两杯热腾腾地咖啡端将上来，泡沫的滋滋声温暖着单薄的她，她用小匙小心地搅拌着，雾气迷朦中杜辉沉静的声音再次传来，“告诉我，你从哪里来，又将哪里去？”也许她的身上确有种不属于这个城市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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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凡的声音在空气中凝结，她知道将无法逃避，也许今夜该是解脱的时候了。她转动着杯子，眼睛悠悠望向远处。。。。。。
那是一个久远的故事了，03年冬天以前，小凡在那座城市象个快乐的小鸟无忧地生活着，她的生活中充满了爱与幻想，连走路都轻盈得象舞蹈。她好象从来没有失意过，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理所当然，家人亲人的呵护，让她象个温室里的花朵，她认为生活中充满了快乐与希望，尽情地挥洒着她的欢笑，也温暖着周围的朋友们，那时候她的朋友是那么的多。
那个冬日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她依旧快乐着，任性的象个小孩般同朋友们嘻闹着，当朋友倩的生日蛋糕切开来，一块块传送给长桌两边的大家时，她手上的纸盘不小心一滑手倒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白色奶油沾满他的黑色恤衫，她不停地说对不起，并用餐巾纸帮他一共清洁，可是越擦白色奶油面积越大。但见倩站起来说：“伟，要不去换件我老公的衣服穿？”伟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凡，“别擦了，你帮我拿回去洗洗吧，我这人特懒洗衣服。”小凡只得点点头。看他从倩的卧室里出来时手上拿了个塑料袋，顺手塞在她手里。她满脸盈红，此时心中恨死了这个叫韦的男人。
小凡轻轻吁出一口气，对面座位上杜辉的双眼依旧满怀笑意，定定的望着她，她突然有一种依赖他的感觉，至少让她感到放松与信任。她机械地转动着咖啡杯，不知是咖啡的味道还是心中的痛楚，味蕾一片苦涩，她向后掠了一下长发，不知是要忘记还是让记忆更清晰，她完全被夜色中的咖啡屋与眼前的男人迷惑了。他的眼神温暖，记忆中的韦总是飘忽，她甚至记不起韦的眼神，小凡的思绪随着丝丝咖啡气流穿越时空，她记起了那种惨淡的冬日的午后。
那个周末，她如约来到他的楼下，将洗好熨好的衬衫送还给他，当一楼大厅的玻璃窗中映出他叨着香烟氤氲在雾气中的如梦似幻的面孔时，小凡有一刻的晕眩，这个在梦中出现过多次的境象怎么竟然再现？
她将衣服交在他手里，想及时的离去，但他的右手伸向她：“谢谢你，真的，上楼坐会，我那里正好有两个朋友在聚餐，一同加入吧。”小凡迟疑着，还是同他一起上楼了。房间里谈不上整洁，一个单身男人的窝，厨房的餐桌旁一对年轻男女正在包饺子，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滋滋冒着热气，见她进来，客气的招呼到：“你好，请坐，锅里的饺子马上就好了。”她不好意思，洗洗手，也同女孩一起包起饺子来。
在餐桌上，韦给他们做了互相介绍，她才知道，这两位是他的大学同学，刚来这个城市不久，一顿饭大家有说有笑，韦尤其表现的机警幽默，逗得大家直不起腰来，小凡也消除对韦的怨恨，看得出韦对她的照顾，虽然表现的不经意，但从他躲闪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小心翼翼。小凡开始若有所思，她努力地逃避一些事情，想回归从前的无虑，但一静下来，脑海中便开始有个影子晃动，不知是梦中的影象还是生活里的投影。有时候她真的忘记了，随意让记忆在风中飘浮消散，她也许做到了，两个多月里，她没有被通用的网络通讯所束缚，也许潜意识中她知道会是一种绝望。
四月的早春，一向清冷的这个城市突然之间热了起来，一天正当小凡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接到了韦的电话：“明天我去南湖摄影，一起去吧，我需要帮手，请不要拒绝。”小凡记起第二天是周六，也好，当下答应了他。有时候生活中充满了惊喜，就象年轻时的心。公园里青草刚刚返青，有些地方依旧枯黄一片，但太阳实在是好，艳阳高照，让人感觉到春天的爱情与温暖。柳树已经抽出小鸟一般的幼芽，松柏总是长青，他拍了许多秃干的树与抽芽的细柳，还有清冽的河水，有一种苍茫的空旷感。看看时间还早，他提议帮她拍些人物摄影，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那么多服饰，有旗袍，有礼服，有长裙，有便装，样样合适，小凡听从他的安排，在松树下，在排椅前，在长廊边，在游厅里，或爬或坐，或跳或立，韦拍了一张又一张，有时候为了拍摄角度，他躺在地上，向上仰望，有时候又需跪在哪里。她不懂摄影，但可以看出韦的工作的认真。
那个下午顺其自然回到他的小屋，他们好象已经是多年的朋友般不再陌生，她将摄影器械一件件擦拭干净，将那些服装一件件熨烫叠好，窗外真是夕阳西下，眩目的云霞层层翻卷，小凡看到了站在一边韦的炙热的眼神，她要逃走，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感到他强有力的拥抱，还有随即而来的亲吻，小凡害怕了，她用力推开他，跑出了门外。在轻扬透着凉意的晚风中她依旧能感觉到身体的燥热。那个晚上她收到他的电话：“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很喜欢你唇膏清香的味道，所以情不自禁。。。。”小凡无语，握着话筒的手始终放不下来。
就在不久前，她看过一篇文章：大意是说如果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随便发生亲昵行为的，至少会尊重并爱护对方。。。所以当天晚上的MSN上，她留下了这句话，很快他的小绿人亮起：“那样的话有几种情况，要不对方是恐龙，要不自己是爱无能，没有那个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生而无动于衷。”她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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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夜已经深了，咖啡屋的人客越来越少，杜辉依旧目光炯炯，他的咖啡早尽，双手托在桌上，一付耐心倾听的模样。小凡将眼神从远处拉回来，望着好好男人的杜辉，笑道：“还有兴趣听吗？多么无聊的故事，而且落入俗套。”“只要是你的事，我就有兴趣，。。。”“今天太晚了，下次吧，如果有缘再遇。。。”“不，别再信缘，一切都得自己争取，给我你的电话号码。”面对杜辉的真诚与执著，小凡交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日子过得很快，一周忙忙碌碌，同学小聚，朋友相约，假期里大家总是较闲，就是上班的也是心不在焉，非得过了大节才能安心工作。周末的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吃饭，打打麻将，如果不思考，生活非常的适意。小凡宁愿就这样让日子静止。打开电脑，QQ上头像闪闪，几个同学正在线上，她总是喜欢离线态度，好象潜伏着等待什么，从不多言。鼠标下拉，每天的习惯动作，那个头象旁有了更新：be ware of me, I am a animal when I heavily drunk.小凡的心一沉，她疯了一般地在打开他的空间，资料栏里还是一无所有，除了升级一栏里的星星月亮不断地增多外，就是他的城市与星座永远地挂在那里。她连留言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偷偷地潜藏在他找不到的地方看他每日出没。“韦，她心中永远的痛。”眼泪开始模糊视线。
手机适时的响起，女歌手哀怨的声音被她无情的打断，“小凡吗？我是杜辉，今晚有空吗？去KTV唱歌好不好？”杜辉的声音总是那么体贴，令她舒服，“好啊，等我一下，马上就好。”没想到杜辉的歌唱得那么棒，她不停地鼓掌，“让你见识一下曾经是十大校园歌手的魅力，还是文艺部长呢。”“哇，原来小凡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校园名人近在眼前，签名签名啦。”他俩老同学般互相打趣着。亮亮的那首《你到底爱着谁》，他演绎得痛快淋漓，她却是泪水横流。看着她不出声抽搐的背影，他手足无措，连连道歉：“都是我选的歌不好，令你伤心了。”她唯有强迫自己做出无所谓的表情，努力挤出笑容。他唱了一首又一首，她也选了几支，可惜自己一向五音不全，跑调成风，只得低声地哼了几首钟爱的歌，辛晓其的〈味道〉，王菲的〈思念〉，他都热烈的鼓掌，小凡不好意思：“没吓倒你已经够幸运。”背景音乐越来越低，他握住她的手，“请告诉我你的故事，PLEASE！！”
她抽出手，走到沙发的另一端，中间横着茶几，她不知道如何开始，那种痛再次袭来，为了思念，为了魂牵梦萦，她一路北上，回到这个距他很近的城市，她相信他还会同以前一样，在一个地方等她，至少会同电话里一样依旧对她关切，然而她不得不警告自己，已经结束了，什么样的感情都敌不过时空，当14号在酒吧里收到他的有事所绊不能前往的短信时，她真的崩溃了，为了这次的相逢，她执意北上，丢下即将完成的项目，冒着被炒鱿鱼的风险，她象个傻瓜一样候在他常光顾的酒巴，直到绝望。。。。。
小凡搓搓手，望着一脸好奇的杜辉：“你还真有童心，打破沙锅问到底呢。”杜辉不好意思：“想了解你多一点，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子，现在还有这样的女人，有这样的爱情吗？”“那是你没遇到，我以前也不信。。。。可惜我已沉伦深陷。。。”
往事一幕幕袭来，自从那次摄影归来后，韦常常约会小凡，只是不再轻佻，他们一起野餐，远足，攀山，冶游，整个夏季里，笑语不断，当秋天到来时，因着工作，韦去了邻近的小城，两小时的车程，阻断了他们的厮守。韦还是常常回来看她，小凡开始渐渐习惯从两人世界再回到朋友群中，只是开始有了牵挂，有了越近越迷恋的恍惚，无论是PARTY上还是热闹时，总有不经意的失神，想起韦，想起韦温厚风趣的声音。他们常常在MSN上互诉思念。那个项目结束时，已经是第二年的八月，韦再次随着工程辗转至另一个城市，这次离她更近，只有40分钟的车程，只是韦越来越忙，他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每次见面韦的脸上总是一片倦容，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有次竟然打电话给她要专科医生的号码。她担心的一塌糊涂，原来他的痛风症又犯了。在医院里看着他消瘦蜡黄的容颜，小凡直想陪在他身边，但是女孩的娇羞令她难以启齿，看着夜色中越驶越远的韦的车子，小凡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5
回家的路上，行车稀少，杜辉慢慢开着车，车厢里弥漫着情歌王子张信哲悸动忧伤的声线，小凡扭头望着专心开车的杜辉，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梦幻感觉，多少次韦在夜深人静时分开着他那辆草绿色地吉普车带她在乡间小路颠簸，他们感觉着天籁般地静寂与越野车飞跃的动感，那样具有震撼力，也许他俩骨子里天生有一种狂野与不羁，在夜色黑幕中才能体会那种无声胜有声的心灵沟通。
“那次韦从医院离开后，便有好些日子没在MSN上见到他。。。”小凡细弱的声音在《爱如潮水》的歌声中显得那么无力，
“有时候看到他的小绿人亮起，也总是匆匆道一声问候便又转暗，电话总是留言，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的心开始游离。”小凡的眼神再次飘向远处。。。。。
那个冬天是记忆里最冷的一个严冬，寒流一次次侵袭这个城市，小凡常常在驶向韦城市的高速路口处徘徊，她一次次警告自己要学会等待学会忍耐。春天到来时，他也开始有了消息，那天清早上班时接到他要探访她的消息时，竟然抑制不住地喜极而泣，在那个惯坐的咖啡屋里，小凡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近，推门进来，她突然心跳加剧，虽然4个多月没见，他比之前更消瘦，原来那个项目非常的棘手，每天要做许多的RESEARCH，不断修改项目计划书与变更设计，每天睡眠时间极少，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小凡握着他的手，一条条青筋毕露，他的倦容更甚，总想睡觉的样子，咖啡都不能刺激他更多的精神，沉默一会后，他有意无意地透露着他高中时候现在欧洲读书的女同学，毕业12年竟然在网络上意外重逢，这时有抹奇异的神采笼罩他清瞿的脸庞，小凡的心痛了一下，也许这就是4个多月忙碌的真正原因吧。
那个中午，看着他走出咖啡屋，在停车场中穿行的黑色背影，小凡知道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整个下午她坐在同样的位置上没动，她没有力气移动脚步，直至暮色已至，电话响起，才将她从混乱的思绪的拉回现实。之后至春节期间听倩讲起韦回老家结婚的消息，虽然明明知道结果，但还是着实震惊了一回，韦竟然没有只言片语告诉她有关这次盛大的婚礼。
“你知道吗，杜辉，一年多没见他，我还是坚定的以为我会为他做任何事情，只要他一句话，我真的会飞蛾扑火啊。没有相信我，没有再相信爱情，可是我信自己的爱情。”小凡征询的眼神望向静静聆听的杜辉。
“我信你，如果不是你对一个男人的执著，我也不会对你有兴趣，我能想象能将一个美丽才女如你勾引的失魂落魄的男人一定会很优秀，虽然我有些伤感。”杜辉的眼睛直视前方，小凡看不清他眼神里的忧伤。
“不好意思，本不该对你讲这些，因为谁都不能接受绝对的真实，有时候还是善意的谎言更受用。”
“不，你继续讲下去，我喜欢听你的故事，因为我对纯粹的感情很羡慕。”这次小凡看清楚了杜辉眼中的热切与坚定。
那年的春末夏初，韦又回到南方这座城市完成他项目的最后收尾工程，并最后一次带着小凡去植物园摄影，他对着一堆堆被砍掉树干的树桩伸长着镜头，“小凡你坐这里来，多么丰满的背景，”她再次成为韦镜头中的主角，在粉绯灿烂的樱花树下，在枝叶轻拂的垂柳树下，在青青的绿草地上，留下她快乐跳跃的身影，尽管是短暂的快乐足矣，在回程的路上她将一页信纸叠放进他的口袋里：“知道你将远离，我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大到象一粒飘在空气的尘埃无法回归，你是我的毒药，宁愿为你而沉沦，虽然今生不能以树的高度同你站在一起，但是至少心中有个梦，为着来生，为着梦想，为着你仍然长驻我心中，谢谢你给过生命中最华美的记忆，我永远的爱人。。。。。。”
那年的九月，韦突然惊现她的小屋，身体明显的胖起来了，脸色非常的健康，只是他一贯的长发变得短短精干，小凡看着阳光下神采飞扬的韦，心中苦乐滋味自知，她没法拒绝他的亲近，他依然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磁石般地声音仍是将她深深迷惑与吸引，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走出他的视线。他避重就轻地讲了一些妻子的情况，告诉她将很快回到北方小城，因为妻子不喜欢异域新城，小凡知道也许这将是他俩的永别。
6
日子总是不紧不慢的过着，不会因着自己的忧伤别人的快乐而改变方向。
小凡的假期倏忽而过，回南方之前的一个周末杜辉请她去他们相识的酒吧小聚，为她饯行。她犹豫着，还是应约前往，有些事情不能逃避时，只得努力去面对。
这次酒吧里人不多，只有几桌人客，尽管乐队仍卖力演奏着，但附和声很少，也许时间尚早。他俩径直朝着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服务生是两位年轻的大男孩，调酒师则是一位时尚的高条女子。小凡暗暗呼出口气，庆幸换人了，免得被人认出尴尬。杜辉要了啤酒，她只要珍珠奶茶。对面桌上一短发女子正在一口一口吐出烟圈，圈圈环绕，看样子有着在校学生的清纯，只是抽烟的姿势非常老练，好象在故意表现成熟。
杜辉拿出一包烟，“我可以抽支烟吗？”
“不必征询我的意见，只要酒吧不干涉。”小凡虽然不喜欢公共场所烟幕缭绕，但凭她一个人小小的力量根本无能为力。
“知道你不喜欢被烟呛的味道，如果不介意的话，那非常感谢。”不知为什么，小凡看见杜辉眼睛里血丝一片，也许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小凡低着头，慢慢啜饮着奶茶，不知道说什么好。杜辉同样的沉默不语，他们彼此在自己的想象中流浪。
突然一阵女孩的轻笑声从邻桌传将过来，他俩齐齐朝着女孩的眼神望向窗外，同样忍不住地笑出来，一幅可折叠的巨大纸板上，一面是各类美女搔首弄姿，一面是各种帅哥展现雄风，中西黑白肤色各异，小凡不好意思回转视线，余线里但见黑色的纸板明明是一幅美丽的山水画。
杜辉将烟头用力地摁灭进烟灰缸里，“再过两天你就南下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明天我将外地出差，不知能不能赶回来为你送行，如果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写邮件都可以，我专门为你申请了一邮箱，希望能看到你再次回归快乐，我是总在这里的，真希望我能带你走出忧伤。”
小凡感动着，但是她知道，她无法爱上他，韦已经根深蒂固地驻扎进自己的灵魂深处，但她不会让喜欢自己的人伤心，她唯有真诚地待他象个好朋友一般。
酒吧里的人慢慢多起来了，太喧闹，他们并肩走向旁边的咖啡屋，里面几对情侣在慢慢细语，音乐轻柔，小凡坐在杜辉的旁边，没有选择面对面，也许她怕杜辉研判自己的眼神，她知道爱与喜欢完全不同，爱一个人可以为他赴汤蹈火，丢弃所有，喜欢一个人只是并不讨厌。她不愿有人误解，所以她情愿没有秘密。她用力吸了口气，开始痛苦的回忆。
韦回小城的前一天，顺道来看她，原来他是为着妻子挑选的新手包，小凡苦涩无语，勉强努力地欢笑着，执意去机场送行，韦告诉她不必麻烦。第二天，在机场的候机厅里，小凡始终没能等到他，也许他在回避什么？就在小凡伤心欲绝之时，传来韦厚重的声音：“我已经过了安检，行李不多，你自己多保重。有时间我再来看你。”小凡泣不成声，跑回安检处，远远看到韦黑色的剪影向她招手。从此她开始恶梦不断，夜夜惊醒，常常梦见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哭泣着醒来，她象个被人丢弃的孤儿，心却飘向远方。那段最痛苦的日子里，她完全象个空心人，没有能力思索，每天惯性地工作着，生活着，同朋友们也少有来往，越来越孤僻，她好象将自己放逐了一般，不再在乎生活中其它的喜与乐，哀与伤，她在自己的爱情里流浪着。常常地她将自己锁进房间，在无边无延的网络里疯狂地搜索着有关韦的影子，离开越久，思念愈深，小凡发了许多的邮件给韦，都没有回音，她彻底绝望了，以为今生将在回忆与思念中渡过。
几个月后终于有了韦的消息，仅只言片语，透露着人生的不如意，婚姻的不快乐，父母的健康状况差极，他工作的不遂心，原来他也陷入了绝境。小凡不知是喜是忧，为他担心极了，但是她无能为力，她恨自己的无用，她不是他的太阳，不能带他走出黑暗。直到有天意外收到他的电话，听着他声音中的消沉，她心痛极了，她流着泪，告诉他一定不要倒下，他是她的希望，她会一直在南方为他守望，她希望他还是那个印象中神采飞扬的他。韦不停的叹气，也许有些话真的难以启齿。小凡知道，整个夏季，韦被无奈压迫着无处可逃，秋天到来时，他再也无法忍受，搬离了那个他曾经憧憬了许久的婚姻围城中，冬天到来时，他的情绪仍然没有复原，他说自己好失败，作为男人，婚姻与工作都没能操作好，他不停地喝酒至酗酒，每次电话他总在外面喝得烂醉，然后告诉小凡他自己很清醒，很后悔，也许这是辜负的报应。小凡难过极了，每次电话里两人吵得很凶，为着喝酒，小凡希望他好好活着，不要糟蹋自己，至少为着年迈的父母也该保重自己，有许多人心疼他，痛惜他，一次失败的婚姻不能否定全部。每到这里，韦总是蛮不讲理，你在南方，我在北方，不喝酒我还能做什么？
冬季的尽头，小凡突然非常的想家，想念北方的大雪纷飞，尤其想去探访一下颓废了将近一年的韦。于是她匆匆启程，飞往北方那个距韦很近的她的故乡。
7
每每想起韦，小凡总泪水连连，不知是前生的欠债还是今生的孽缘，杜辉细心地用纸巾帮小凡擦拭着淌满泪水的脸，幽幽道：
“什么时候你才能为我而流泪？不对，我情愿带给你的都是快乐。。。”
小凡看出他故意做出的潇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相信我，你是我最好的死党蓝颜。”
边说边坐到杜辉对面的沙发上，
“我曾经看过一篇文章《别将蓝颜带上床》，文章分析的非常透彻，纯洁的朋友关系会是一生一世的，但再超脱的男女朋友，如果有了亲密关系后，总会慢慢变质，会有索求会想占有，即使分手后，或多或少会有怨气。”
“但你对韦的爱情让我再次相信原来真有爱情，你有怨气吗？你有的仍是深情仍是不可思议的爱情。”
“我这是变态，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凡告诉杜辉，当她在机场兴奋地给韦电话时，韦开心地告诉她先回家好好休息，过两天周末了他开车来看她，小凡铁定认为韦会来见她的。在家里同父母姐妹们开开心心过了一周，周末时并没有收到韦的只言片语。小凡强耐着性子在MSN上等他的出现，没有消息。夜深人静时分，满腹委曲的她鼓足勇气拨打着他的电话，一次又一次打通又按掉，最后在长长的铃声后听到他迷糊的声音：“几点了还不睡？”听到小凡的沉默，韦强力挣扎着：“对不起，这周很忙，等周一上班时，看看不太忙了我订张周末的票飞过去，你不是有好几周的假吗？会有时间的。”小凡不知讲什么好，只是合上了电话。有些人是个梦，永远在前方飘着，只要梦不死，就有希望。
有时候在QQ上偶尔相遇，韦总是离线，小凡有时候会留言，但少有回音，他依然一份不起劲的消沉样子。那天晚上电话里，韦终于告诉小凡妻子提出离婚的事，且催促他很急，他自己倒无所谓，分居与离婚于他现在的状态是一样的，只是愧对仅几个月的孩子，他不知道等孩子长大后该如何向孩子解释，当他还不会说话时，爸爸就离开了妈妈，他痛苦地压抑着自己，几乎天天晚上躺在酒瓶占了半连的床上麻木自己，灌醉自己好有几个小时的短暂睡眼。清醒于他是痛苦的。小凡心疼极了，这样一个充满活力神采飞扬的人竟然被一段不幸的婚姻折磨的失却血性。她小心地选择着词汇，尽量安慰他，给予他生活的信心。白天清醒时，韦会笑着告诉小凡他会好起来的。可果晚上烂醉时他才会口吐真言，他彻底被打垮了，人生无非是事业与家庭，可此刻他一样都没有做好，他真想消失。如果不是母亲天天看守他，他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小凡信了，那样一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
又个周末来临时，小凡发短信给韦，告诉他不管他会不会出现，她将在他曾经熟悉的酒吧等他，直到等到他。有时候小凡是非常固执的，只要她想做一件事情，总是一个猛子扎下去永不言放弃。所以14号晚上当她一个人端坐在吧台上，看着那么多纷来攘去的对对人流时，她的坚持竟一点点在瓦解，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这么多年来自己坚持的原则是否可取？于是在困惑与绝望中她第一次的烂醉，幸亏好人杜辉搭救了自己。
“余下的事你都知道了。。。”小凡看着对面的杜辉，他一双眼睛充满笑意的望着她。
“那你打算怎么做，还要继续等待，继续做梦？该清醒了。你的周围有许多值得你关注的人，你的生活里不是只有韦，与其在一个不懂你不在乎你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何不尝试让那些更懂你的人走进自己的生命？”小凡头低低垂着，她怕面对杜辉的眼睛。
“其实你迷恋的是自己幻想中的完美爱情，你根本不懂男人，傻女子，真该醒一醒了。我不敢保证自己是完美男人，但我至少是个负责任能担待的男人。”
那天晚上送小凡回家的路上，杜辉一直握着小凡的手，到她家楼下时，杜辉为小凡拉开车门，将小凡拉进自己怀里，小凡还是用力地推开了，看着杜辉眼里明显的失望，小凡不忍回头再看他的眼睛，只听见他沉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尽量赶回来为你送行，如果实在回不来，祝你旅途愉快，一路平安。记住我是你的避风港，总在这里。。。”
8
这几天北方也渐渐温暖起来，有几天竟有17度的高温，归期愈近，亲越绵缠，妈妈姐姐不停地告诉她南方虽好，时有骤雨，多多保重自己，有什么事情让家人知晓分担，她知道亲情是剪不断的血缘，会是一个人最坚强的盾牌，她常常拥抱着母亲，轻轻摇晃。姐姐也开始同她分享一些生活情感的秘密，姐妹间的距离更近了。
离家的前一个晚上，收到韦的短信：“I am so sorry, something stunk me here can’t to see you, please fly to here and you know that always welcome to you here.”
小凡看了一遍又一遍，回复了韦的短信：“那个城市是我一生的痛，总有一天我会轻松地站在它的土地上。这次的飞行我会放弃，因为我怕了一个人滞留陌生机场的苦涩无助。”
电话很快响起：“不要这样，如果你来，我再怎么难过，也会努力让你开心。我只是不愿让你看见我萎顿的形象，一个失去节制的胖得象猪一样的连我自己都厌恶的身体，我知道你的完美情节，我要给自己留些尊严。”
“你真的不懂我，如果我在乎表相的东西，我不会爬山涉水从南飞到北，我爱的人总是不懂我，懂的人我又不在乎，生活是多么大的讽刺。”
第二天，她终于坐上了南下的飞机，在机场空旷的候机大厅，小凡仍心存一丝幻想，也许韦会在某个地方静候她的出现，她用眼神搜遍了所有的角落，没有曾经熟悉的身影。杜辉的声音及时地响起：
“不好意思，我无法赶回去为你送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短信EMAIL或电话联系，我定为你赴汤蹈火，”他轻笑着，然后干咳两声：
“韦有来送你吗？对了，自己买些吃的，喝点咖啡，别上火感冒了，最近气候反常。”小凡知道他在掩饰什么，只好一个劲地谢谢谢谢。
候机厅里旅客不少，大家都在等候自己的航班，有些旅客三人一伙四人一帮的在聊天、打牌，有人捧手阅读，有人打开随身的笔记本在玩在闹。小凡找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望着巨大的玻璃窗外起起落落的飞机，心中一丝寂寞闪过，北方的那个城市里是否正有人为她而祝福祈祷？她情难自禁的逐字逐字的发出最后一个短信：“北方的春天依然寒冷，不知南方温暖的风能否将封冻了一季的心冰解冻？再见了，我的爱人，请多保重！”回信极快极短：“保重！”望着玻璃镜中泪水婆娑的自己，小凡用力扬了扬头，她决定忘记。
当飞机在三千尺的高空飞着，她感觉自己离天空好近，心随着机身的颠簸悠晃。几个小时后小凡站在南方的夜色里，她好象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有种恍如隔世的迷蒙，随着人流她缓缓走出机场，南方的夜风温暖地包围着从冰冻中冲出来的小凡，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今晚，她将好好睡上一觉。
9
能够忘记吗？回来已经几周了，小凡的心还在北方飘着，常常莫名的她的心会痛。那天晚上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无聊的将网页点开又关闭，她几乎天天晚上将自己折腾至疲惫不堪方能入睡。迷迷糊糊间，她好象在不停地哭泣，原来她在出演一部悲情戏的女主角，因着一段绝望的爱情，她的哭泣声贯穿了整个剧情，男主角的形象始终飘渺，她努力再努力也看不清他的眼神，直至戏份完毕，周围工作人员围着她问长问短时，才听出她因哭泣而嘶哑的声音，她努力笑着：真惨，拍悲情戏都可以得感冒。突然一个激灵，她醒了，原来是个梦，生活中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中的主角，别人均是因剧情需要而相邀而来的配角。只是这样的苦情主角，不做也罢。
小凡的生活沉静了许多，她努力简化着生活，曾经以为“因为恋爱，所以活着”的小凡不再悲悲戚戚，至少表面上柔化了许多，尽管夜深入静时分，她还会想望，还会为斯憔悴，她的心的一部分已经不受自己操控了。在极度难过的时候，杜辉总会在MSN上适时的出现，尽管只是短短的留言，也让她倍感温暖。有时候在MSN上看到他百忙中陪她闲聊时，她会有一种负疚，为什么将自己的痛苦强行留给与之无关的好人，而且从不择言？只因他喜欢你，宠着你，便让他一味包容？慢慢地小凡同杜辉的闲聊开始刻意地轻松，她不愿将一种感情严肃化，不管是朋友还是爱人，轻快的态度始终是一种明智选择。
那天在工作中她稍受挫折，突然感到力不从心，沮丧使小凡失去理智，她再次不由自主地拨通韦的电话，韦的心情大好。
“还好吗？”，无论怎样的心境，面对韦，小凡的声音便会自动拐弯，越来越细柔，越来越关切。
“最近挺好的，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搞通了一件事，想要别人快乐，首先自己得快乐起来。”韦的声音中透出往日的激越。
“真是好消息，以为你会从此一蹶不振，无谓消耗下去呢。”小凡为他的再次意气风发欣慰，这才是那个令她千回百转欲忘不能的男人。
“对不起，上次你来没能见着。下个月我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发展，有个项目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希望下次再见时，我们都是从前的模样。。。我对一些事情彻底惧怕了，为什么一个人会有那么不同的几面，好在自己又活过来了，这些提上日程的一个又一个项目会让我再次充满征服的丰盈感，相信我会一如继往的向前闯，不会再倒下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下次一定让你见到我。。。。”韦的声音里充满振奋，令平静了时日的小凡再次充满向往与幻想。
第二天，在MSN上，因快乐而变得心机尽失的小凡急不可耐地将她同韦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杜辉，杜辉一向好人地呵呵笑着，
“那恭喜你们又旧情复燃了，不过好象只是你的想法哟，韦好象不再相信爱情与女人了。”
“什么旧情复燃，我们现在象朋友一般互相关爱，没可能再回到流溢爱情的从前了，我虽然清醒了，但需要时间走出来。。。”小凡诡辩着。
“但愿如此，我会为此而欣慰。。。”杜辉的言语中有着难以道尽的隐涩。
只是小凡没有告诉杜辉的是韦真正从阴影中走出来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知是私心还是为着他人着想，小凡将韦神采飞扬的一面掩藏起来，将自己依然痴迷韦的不死爱心抑至深处，也许潜意识里，她怕憨实的杜辉暗自伤神，也许她怕失去这个唯一宠她懂她的老好朋友。自私的小凡，她用手轻轻拂了一掌自己的右颊。
10
春天真正的来临了，这些天竟然有些闷热，初夏不远了吧？小凡翻着日历。那天在公司，老板说明年准备到北方发展，问小凡愿不愿意一起去，因为前期工程筹备阶段，怕女孩子受不得野外作业。小凡当然开心地答应了。她看着日历，计算着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个可恶又可爱的韦，她的脸上时常有抹隐秘的微笑，那是她的憧憬，她在幻想着他们重逢时的激动。
晚上在MSH上遇到杜辉，小凡试探着问着：“我可能明年有机会回北方工作，你喜欢我回去吗？”因为她曾记着杜辉有一次失言，说她在南方至少他们可以经常在网上相见，如果她回北方，虽然距离近了，可能心会更远，因为韦越来越清晰地压迫着他。
“这么好啊，那开始我们的相聚倒计时了。”杜辉兴奋地打出许多的笑脸来。
“不过我怕自己不能应付，毕竟这是个全新的项目，以往纯属打工，上有经理，下有助手，自己按照指示做好份内工作就好。可这次是能力的挑战啊，我得决策与投入，真怕担当不来。”小凡实在信心不足。
“别怕啊，我会全心全意帮你的，尽管北方也还有别人会帮你带你。但始终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关心。项目的事，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全力以赴。”杜辉啊杜辉，你的心何以这等明澄，小凡叹息着，为什么有的人相处那么久，始终看不懂飘忽的眼神？
“谢谢，我再考虑考虑，总之是明年的事了，现在才做可行性计划，等到项目落实时，没准老板又要重新审核人事变动呢。”事实上小凡从杜辉的言语中获得了踏实的信息，他会为她站成一堵不倒的墙。
那个重要的日子，她不会忘记，下班后她没有早早回家，她一个人在购物中心从一层逛到7层，又乘扶梯一层层转下来，将自己故意整得团团转，她怕一个人回家独自面对电话时，忍不住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夜还是深了，已经关门的街边玻璃窗里投影着她细长寂寞的身影，看看表，已经10点多了。她兜着一肚的心思意兴阑珊地踯躅在回家的路上，耸立高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扯远又抛后，她不知道是该继续坚持还是选择放弃。
屋子里沉闷不已，小凡打开窗，让轻灵的空气钻进来，CD里王菲懒洋洋的歌声忧郁了整个屋子。看着角落里电话留言机上闪烁的提示灯，她还是冲动地拨出了那个电话号码。
“你好，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现在正忙着收拾东西呢，明天一早5点的飞机去谈判，我们长话短说好不好！”电话里清晰地听到他母亲帮他收拾东西时征询的声音。
“那你忙吧，再见！”小凡逃一般的挂断了电话，她始终不能从容面对这个透支影响了她生活的谜一样的男人。他的生活是她无法预知的，他有着传奇侠般的过去，有着鬼魅般的笑脸，她从来没有看透他深邃的眼神，所以她也锲而不舍。
11
上班后总是习惯性地打开电脑，登录MSN，杜辉的留言一路跳将出来“工作很忙吗？很久没看到你更新日志了。”“看完了你之前写的所有文字，写的真好，看来文艺青年要向文学青年靠拢了。”
每次看到杜辉在线，小凡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也许她被疏忽太久了，她渴望有人在意她、懂她、疼惜她，所以惭惭对杜辉有了一种依赖，她知道这绝对不是爱，她的爱依然妥藏在角落为某个人绽放。
“今天不忙吗？你们大老板有在监督吗？”
“再忙也得陪你讲会话，不同你说几句感觉一天缺少了什么。大老板真不识趣，总打扰我们。。。。”
“咦？那可是你的衣食父母啊，人家会打扰你什么？”
“呵呵，打扰我，我，我，打扰我同你网上沟通啊。”
“晕死，还好你们老板不懂中文。。。”
“不过我们公司的几个鬼佬中文了得，哄得女孩子们团团转，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也许我得向他们学习呢。。。呵呵”
在网上他们每天抽空互相问候几句，生活看起来蛮有诗意。窗外莺飞草长，好些花儿吐蕊，季节的春天到了，也许心灵的的春天不会远了。
杜辉的工作很忙，常常外地出差，他那么的体谅，从来不曾打扰她，他将小凡完全放在一个松快的角色里，让她慢慢苏醒，让她慢慢接纳自己，他有的是耐心与时间，他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小凡心底里非常的感动，但是爱情就是那样的奇怪，她依旧没有天理地深刻地思念着淡漠的韦，有时候她痛恨自己的没出息，明知是个梦，就是不愿醒来。
就在昨天夜里，一种彻骨的冰冷从脚底覆盖周身，她不停地吃东西，甚至打开暖风机，冰冷依旧将她紧紧包围，尽管此时窗外有着24度的温暖。那种冷将她的泪生生逼出眼眶，她用力地睁大眼睛，泪还是不停地滑下。她将自己泡在温暖的浴池里，关掉冷水擎，让滚热的水漫过自己冰冻地双脚。身体终于温暖过来了，躺在床上，看着张曼娟的《海水正蓝》，她的泪再次横飞：“为什么相爱的人总是互相伤害？为什么明明爱着，对方感受到是却是不可原谅的折磨？”“可怜的不到8岁的孩子为着父母的重聚，他甘愿用自己幼小的生命作为交换的代价，尽管这个代价不是他应该付出的。为什么童稚的世界有着那样美好的愿望，成人的世界里却充斥着虚伪与冷漠？”
躺在床上，夜已很深，她的泪不停地滑下来，汹涌地冲出眼眶，流经发际，嘀嗒嘀嗒地滴落进枕头里，她的真丝润滑的枕头啊，一次次为她的伤感落泪承受风雨。记得一个朋友说过：枕头有两个功能，枕在腰上做爱，枕在头上做梦。她的柔软的枕头除了让她作梦还得含容她的苦痛。小凡用面纸轻轻拍着面孔，她突然之间好想好想给杜辉打电话，她多想告诉他：“杜辉，救救我，我不想再沉溺，我要爬出来，但为什么总有一股力量将我拉向黑暗的洞穴，我要窒息了，救我！！”她一遍遍在心中叫喊着，但沉沉的深夜让尚未失去理智的小凡却步了，她不能惊吓到他，他不能一次次将痛苦倾倒给老好的杜辉。
韦含笑的眼睛又一次看住她，她象中了蛊惑一般地奔向他，却怎么也靠不近他的身，明明他就在停在哪里，明明他的眼神中含着笑意，小凡用力嘶喊着“韦，拉我”，突然前面出现一道天堑，她收不住脚步，慢慢地向下坠着，极度的恐惧令她纠结哭喊着：“韦，韦，。。。”一身的冷汗淋漓，原来是一场恶梦。小凡用力裹紧睡衣，用被子将自己包成一个棕子，她怕一丝的空隙会令她失去呼吸。
12
清晨太阳一览无余地射进房，原来竟是一个艳阳天，小凡努力地睁开酸涩的眼睛，知道今天一定是眼胀肤肿的恐龙一只，上班的路上，她将车开的飞快，象百万年前霸道的不可一世的恐龙一般，自如地踩踏着油门与刹车。因为今日湛蓝的一碧如洗的天空与明艳灿烂的阳光，让她的心情兀自雀跃。曾经她是那样一个阳光朝气的女子，在所有美丽的日子里欢唱着快乐的歌。
上班时分，老板宣布明天休假一天，带大家去郊外冶游，其实大家都知道是野外实地考察。总比待在办公室等时间一分一秒嘀嗒痛快的多。他们几个一拥而上，将青丝纷飞的老板围在中央，有的甚至给了老板一个拥抱：“爱死你了，詹姆士。。”这个将近60岁的老人家有时候对这几个年轻的帅哥美女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他看他们就象自己的儿女一般亲切，但工作上却异常的严厉。
“好，下周天气非常好，我安排大家去公园烧烤吧。”老板微笑着：“不过，今天一定要将图纸数据计算出来，否则明天没法开展工作。”大家嘻闹着坐回自己的座位。
小凡拿出图纸，一次次验算着，她确定万无一失了，又将明天需要的资料一张张一页页放进公文袋里，看看表快12点了，窗外阳光依旧绝好，她想这该是一个兜风的好日子。她的眼神无意中瞟过桌角的相框，相片中是两年前的自己坐在樱花怒放的绿草地上，流溢着幸福与快乐的笑意，为她拍摄这辑相片的正是习惯浪迹天涯的韦。自从去年韦一别而去，小凡便在相框上敷了一层薄纸，不知什么时候这层纸却剥落了。两年的时光在小凡的心底倏忽闪过，她除了等待仍是等待，而且越来越绝望。
她拿起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想知道他究竟过得好不好？她犹豫着，还是放下了电话。其实她想说的是：“你还好吗？如果这几年中，我打搅了你，烦扰了你，请让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但她无法猜想他现在的状态，她怕韦好心情时温柔的声音令自己再次处于失控的边缘。有些人于另外一些人总是不能免疫的，不知道这究竟是轮回论里所谓的前世欠债，还是今天爱情学里的一物降一物。总之韦是小凡生命里的克星，她就是走不出那个虚空的梦。
她努力找些事情做，打电话给死党，问他是否方便在深夜时打扰他一会，陪她说说话？就象昨天晚上，她直想找个人讲话，但怕影响到他。
死党嘿嘿笑着：“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不是有段感情正在萌芽状态所以郁闷呗。。。”
“才不是呢，其实好些事我都没有告诉你，也许在深夜脆弱时分会讲给你听我的全部故事，因为白天时我总是很坚强。”
“啊，你居然对哥们儿隐瞒情况？”
这个认识5年仅在新年聚会中见过两次面的哥们儿，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性别之分，他对她是全无秘密可言，但小凡却是留了私心，将她同韦的事掩藏的密密实实，所以直至现在死党仍然以为小凡是那个无心无肺的傻丫头，却不知她已经在泥泞在感情里越陷越深，仍看不到一丝亮光。
明天，又一个艳阳天，小凡想着，也许明天的工地冶游时能够路经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美好时光的樱花园，她好象已经看见韦站在松树旁，一只手拿着烟，眯着双眼漫不经心地吐着烟圈，袅袅的青烟将他俊朗的脸庞氤氲成一幅泼墨山水画。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