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正好是秋天,我选择了一个晚上的航班,临走前和她去海边看了南方的最后一次落日,然后紧紧地拥抱了她,然后转身离开。
她说过:不是我没有信心,看三个月以后吧,如果三个月后,在北美的鹅毛大雪里,你仍然能够很清醒地想起我,那我们的故事就长了。
她太清楚我是一个善于离开的男人,我们相拥着看《苏州河》,里面有一句是讲马达总在城市间游荡。从那以后,她总是喜欢重复一句话:那句话就是在说你!
后来,我在电话里说了一句话:如果早三个月认识你,也许我不会离开这座城市。
在定了要去多伦多后,我认识了她。这次的我有了一个让自己都吃惊的念头:我想在离开的时候拥着她看一次落日。
而且,更糟糕的是,我居然掉了泪!
刚到多伦多的时候,有很好的阳光,每天早晨都照在我的脸上,让我不禁想起了里尔克的一句诗:每一天都有新的光,/每一天都有一种从脸到脸的感觉/-----这让我加倍地思念她。
我从没有像这样对一段感情放不下过,于是很急地拨了她的电话:“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感觉电话那头的她心中一紧,随即平静地说:“你是爱上思念了!”
我有了要和她面对面的冲动,我想具体地拥抱她、亲吻她,我想回到她的城市。
那北美的冬天过不过了?这是我生命里一个很重要的命题。
我非常怕冷,所以一直没有离开过南方,而这一次是我为自己留的人生课题-----一定要过一个北美的严冬。这样才算是可以大无畏地游荡了!
所以我们常常在电话里讨论见面,我喜欢说:“我又买了两瓶清酒,等你呢,来吧!”
而她就说:“我来到是可以,可是我受不了离别!”
这是真心话,她说过:就让我在思念里呆一年吧,活生生地离开一年,有一次就够了!
于是我就会说:“那我回来过周末,也许就不走了。”
她就又回到那句老话上:“那北美的冬天还过不过了?”
我们的对话就这样在一些老话题上纠纠缠缠,根本不是以前的风格。
我在多伦多的日子就这样冷冷清清地继续着,每天下班回到租居地已然晚上10点,哪里也不想去。楼下就有一个酒吧,可我不愿进去。因为我和她几乎跑遍了曾经属于我们的那个城市的所有的酒吧,我不再想一个人去酒吧了。我宁愿把所有的时间用来通越洋电话,听她的声音。
突然有一天,她拨了我的电话:“你现在就下楼去酒吧里,再给我电话。”
我依言急急下楼,急急冲讲酒吧,急急坐在吧台边,急急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里她给了我一个配方,然后说:“加一枚绿色车厘子,一定要用三角杯!”
。。。。。。
“好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她开心的笑声,“它叫蛇眼冲动,我们一起喝吧。”
于是,我们在电话的两头都说了:“Cheers!”
后来我们常常在电话里一起回忆这一幕,因为最后我们总结出:喝一杯就有了喝第二杯的冲动,而喝了第二杯就有了去买机票的冲动。
我们刚好分别喝完第二杯,于是都决定用见面来解决思念,她打算陪我过这个北美的冬天,那将是一个热烈的严冬!
这就是冲动大于行动的结果,真是完全应了她的语录。
这是我最喜欢的,她总是用她的语录来总结我的很多思维。
于是,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干脆,你就把我这一生总结了吧!”
只是,六年前的那个四月,她突然逝于海南三亚。
因为潜水。
【 附】蛇眼冲动配方:伏特加 1又1/2盎司;柠檬汁 1/2盎司;白可可酒 1/2盎司;绿色车厘子一枚;三角杯一只。
事过六年多了,我再次公布此配方,希望能跟懂酒的朋友一起怀念她。。。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