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等我们在野外玩得肚子有些饿了，主人家的晚饭也准备好了。山里人家能招待客人的好东西，他们都拿了出来。现磨现点出来的豆花蘸辣椒，陈年的腊肉炒地里才摘回来的青椒，自家养的鸡炖苦笋，凉拌黄瓜，炸洋芋，少不得的还有烧玉米。东西样数不多，难得的是新鲜，以及柴火烹饪，地道的山里味道。晚宴是摆在门口坝子里吃的，山里人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喝点酒，吃着喝着聊着，月亮就出来了，那样的月亮我后来再也没有看见过，皎洁不足以形容它的清亮，站在坝子边上似乎你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到它。就着月光，每个人都醉了。
而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大秋的父亲，50多岁的山里汉子，皮肤黝黑，脸上沟壑纵横，豪爽，爱开玩笑，爱喝酒。自大秋母亲去世后，他也一直未再娶，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在农村里长大真是不容易啊。那天大秋喝了酒像朋友一样拍着父亲的肩膀，说：“爸爸，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父亲毫不掩饰的骄傲大笑。看得出来，现在大秋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后来我差不多每隔两年回去一次，每次回去都要去大秋老家聚聚。老屋依然宁静，我们玩得依然开心。期间认识了他的妹妹，简单而美丽的山里妹子，也是从广州打工回来，跟街上一个小伙子谈恋爱，我姐姐对那家伙颇有微词，说他除了嘴巴会说外便一无是处。但大秋妹妹对他还特别钟情，后来就听说他们结婚了。期间还经历一次大秋招惹到了街上的一个人物，对方扬言威胁，大秋着急的来找我姐夫，那时候我清楚的看见一个山里人在这世俗小镇生存的不易。但大秋还是倔强的在这个小镇生存并发展了起来，刚开始他琢磨做些小家电的生意，卖碟子，卖DVD机，卖音响，然后再开始尝试卖电视，洗衣机，冰箱。生意越做越大，因为他还精于修理，所以大家都信任他，街上虽有几家卖家电，始终竞争不过他。到我5年前回去那次，大秋已经是街上响当当的人物了。而姐姐说大秋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大秋了，这个时候的大秋正踌躇满志，大手笔的在最当街的地方买了块地，修了栋四层楼的房子，一个小镇开了两个大大的家电门市。而在家乡小镇人民的眼里，大秋已经是颇有了些地位的，政府，中小学搞啥活动都邀请他赞助音响，交往的人物也是小镇里有头有面的。本家族里还推举他做了本族的族长，他赞助修通了到他老家山脚那条马路，买了老家房前屋后的几片林地。当然，我回去还是少不了大家聚聚，但话语间多了客套少了原来的亲密随和了。特别是他那老婆，变化更是惊人，眼睛只差长到头顶去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到我5年前回去那次，大秋已经是街上响当当的人物了。而姐姐说大秋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大秋了，这个时候的大秋正踌躇满志，大手笔的在最当街的地方买了块地，修了栋四层楼的房子，一个小镇开了两个大大的家电门市。他赞助修通了到他老家山脚那条马路，本家族里推举他做了本族的族长。他还买下了老家屋后的几片林地。而在家乡小镇人民的眼里，大秋已经是颇有了些地位的，政府，中小学搞啥活动都邀请他赞助音响，交往的人物也是小镇里有头有面的。走在街上人人都笑脸盈盈的跟他打着招呼，谁也不敢瞧不起这个山里人了。人前人后大家说起他来都是个个夸赞有加，他那四层楼的房门前时常都有些小镇上的人物来来去去，可谓门庭若市。姐姐和大秋他们的关系也跟着起了变化，大家在一起的话题越来越少，个忙个事也少有一起喝酒。姐姐觉得大秋的变化是因为富了，接触了有权势的人，势力了起来，故意跟他们接触少了。当然，我回去还是少不了大家聚聚，但话语间多了客套少了原来的亲密随和了，但我还是觉得大秋除了谈起赚钱来那股子痴迷劲让我感觉有些陌生外，那种待人淳朴的本质还是没有变。那天他说，他现在还有个愿望，他觉得父亲一辈子太不容易了，他要给父亲找个老伴，而且他都已经物色好人了，“近期就要让父亲风风光光的给我娶个妈妈回来。”他说这话的时候豪气冲天，笑得很开心。但他那老婆就变化惊人，眼睛只差长到头顶去了。


后来打电话回去陆陆续续的听到姐姐提起大秋来，说他给他爸爸娶了个40来岁的老伴，还带了个读初中的弟弟过来。生意越做越大，跟他妹夫合伙开砖厂了。又生了个女儿，宠得跟个宝似的。等等等，感觉就是大秋真是顺风顺水，正甩开膀子干事业挣大钱。


但等我5年后再回到家乡得到的却是这样让人震惊的消息。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秋应该跟我同龄的，40不到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妈妈在旁边惋惜的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大秋就是求太多了。”

大秋死于工地铲车意外，那些日子，大秋的的家电生意蒸蒸日上，砖厂也基本准备就绪，只待择良辰吉日开炉烧砖。家乡小镇正是到处大搞修建，砖是紧俏商品，大秋天天蹲在砖厂里，督促工人加班加点的开工。那天砖厂的铲车司机临时有事没来，大秋便自己开铲车继续工作，未曾想铲车在开过工地一处遭遇坍方，铲车侧翻，大秋便被压在下面，失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失去了家庭的顶梁柱，大秋的家便也轰然倒坍。家电生意已经无法再经营下去，便草草转让给了别人。砖厂因为出现安全事故，也推迟出砖。负债累累的砖厂，最终在大秋老婆和妹夫的经营下勉强启动。斯人已去，活着那些人还将要继续活下去，仿佛啥都没有发生过，小镇生活继续按照它惯有的速度向前推动。等我我回去时大秋的故事已经是小镇人民茶余饭后谈论起来的老故事了。


我照样还是去大秋的老家拜访了他的老父亲。又到那栋绿林里的白墙黑边青瓦老屋，只见四处一片狼藉，处处散发着颓废的气息。老父亲更加苍老，仍然张罗着给我们准备吃的。我也看见了大秋的小女儿，刚满3岁，因为无人照料，脏兮兮的，瞪着大眼睛站在大门后不敢出来。我问老父亲现在谁来照料这个三岁的小姑娘呢，老父亲苦笑：“她妈妈要经营砖厂，家里没有人，就带来山上我照料。”看着老父亲忙碌的身影，我心里在想：命运真是对他不公平，在他短短60多年人生中却经历了人生最大的的三种不幸：早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特别是失去一个这样让他引以为骄傲的孝顺儿子，他是怎样度过那些艰难的日子呢，真是难以想象的。老父亲像《活着》里的福贵一样只是坚强的活着。仿佛那些他至爱的人们从来未曾离开过一样。


席间，酒后老父亲开始流泪，哽哽咽咽念叨着的却是一个更让我吃惊，更让人不齿的故事。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大秋去世后没有多久，他老婆就跟街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勾搭在一起。虽然小镇上的人们唾沫四起，奈何人家脸皮够厚。都二十一世纪了，总不可能把她拿去沉潭吧。所以大秋漂亮的老婆便在他尸骨未寒时开始了她寡妇的风流史。现代人们对这些男女的事宽容度够大，只要是彻底不要脸的人，是会在唾沫里游泳的，所以她照样“潇洒”的过她的日子。当然，她偶尔也会在酒醉后拉着我姐姐倾诉她的寂寞，她的难处。我也相信她的确是有难处的，一个一直依靠着男人生活的女人，当那个靠山突然没有了，甚至还要自己来背负养老护小，挣钱养家的重担，的确难的，特别是那个负债累累，刚刚启动的砖厂，更是千金重担压肩上。但这可以成为风流的借口吗？我不想评判。

更何况，这砖厂里还隐藏了一只狼。用狼狈为奸来形容这个女人和大秋的妹夫，应该再合适不过了的。风流也就风流罢了，但下流就为人不齿了。下流的就是大秋的妹夫。不知道他们从啥时候开始的，有人甚至认为，早在大秋去世前二人就有所勾搭，不值得考究这个。勾搭也就算了，更可恨的是，这无耻的男人态度嚣张，居然明目张胆的逼迫大秋妹妹接受这个事情，要三人同住。那男人甚至厚颜无耻的告诉她什么“肥水不留外人田，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他”什么“大家知根知底互相帮助”等等。大秋妹妹哭了闹了，结果这狠心的男人对她更施以暴力，而且利用孩子威胁她，甚至发展到管制她的行动，不准她离开家。这下流的行径终于引起了周围人们的不满，但小镇上的人们因着“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旧观念大多敢怒不敢言，甚至那些曾经受过大秋恩惠的本家也没有人站出来主持个公道。反而是那些20来岁的本家小青年们看不过去了，某晚几个年轻人把那无耻的男人狠狠揍了一顿。这顿狠揍算是打消了那无耻男人的一点点嚣张气焰，对大秋妹妹的施暴稍微不敢过分了。某晚，大秋妹妹悄悄告别才5岁的儿子，独自离开了。直到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在何方。无论在哪里吧，可怜的人，愿你安好，愿你好好的活着，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好多人需要你的。


就在我临走的前一晚，意外的在郊外碰到了大秋的老婆，。她正送一车砖给用户。看见我就过来寒暄几句，人憔悴了很多，随便聊了两句，她说因为小镇附近新开发了一个机械化的大型砖厂，她们的砖销路不好，成本高，利润低，她很是发愁，这不，送了一车货，本来讲好了今晚到货，主人家却不在，她都在这里等了2小时了。闲聊两句，各自道别，正是夜幕降临时，远远看见她孤单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暮色里，心里又有些同情起来。


大秋，愿你在天堂安息。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