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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我的黑马王子(5-7)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我的黑马王子(5)

送交者:笔框

阿杜追我至酒店大堂,他好象愤怒极了,对我大声咆哮,你太过份了!他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不说话就走,你平常不是这样的!太没礼貌了!
我的眼泪在眼里翻滚,嘴唇打着哆嗦,我不想和他争辩,尤其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转过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我打车回实习公寓.天开始下雨.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送我回家.我开始哭,大声的哭,的哥转过头问我,你没事吧...

入夜,我一直不能眠.
也许真的是我不好,我太没有耐性了,我就不能忍一会儿吗?这样做让他太没面子了...
我不断的自责,终于拿起电话给他宾馆的房间打电话,可是那整一夜电话都没人接.
我的心突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第二天,他打电话给我,没有道歉,只是说要回去了.
我不指望他道歉,在他的概念里,对我,是没有"道歉"这个词的.

实习让我们分隔在两个城市,也就让我有时间静下来,细细想想这三年.
(在前面的贴子贴出之后,很多网友都会问,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黑人,而且是一个让人看不出有什么优点的黑人?在实习的那段日子,我也在不断问自己.)

我想不明白,我已经习惯他的大男子主义,甚至说我也许就是爱上了那种大男子主义.很多时候,他要做的事情不和我商量.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他会说,今天我们去哪里哪里.要不,他说,今天我们到谁谁谁那里去.那口气就是一种命令.开始的时候我不适应,后来就慢慢习惯了.我是一个天生庸懒的人,既然有人替我做决定,省得我自己去操心,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事情,就由着他吧.而且,他的大男子主义让我有一种安全感,好象外面的风雨都由他承担,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个我来办,你不管.
再说,我总觉得,他离开家那么远,父亲又早逝,我总想给他更多的温暖和宽容.
梅常说,你别老惯着他,会把他惯坏的.

我尊重他的伊斯兰教,
不管是什么宗教,只要信徒是虔诚的,你都能在他身上看到圣洁.
在我眼里,阿杜是严谨的伊斯兰教徒,每天刻守着礼拜的时间,斋月里在规定的时间内绝对滴水不沾.我想,他能做到这些,说明这个人懂得自爱自律.

让我最欣赏的还是他的自信.在我二十一二岁的时候,他的自信,幽默和挥洒自如让我迷恋.我经常看他和别人打交道,他显然很了解中国和中国人,甚至他砍价的功夫都让我自叹弗如.我喜欢他的纯熟和干炼,这样我既能欣赏他,又可以省很多事.
比如买东西,我从来不过问,都是他去讲价钱.
有一次,我们在菜市场买桔子,卖主要1.5元,他说,不不不,这个桔子不要那么多钱,我爸爸也是卖桔子的,我知道.
卖主都给他逗乐了.
然后买西瓜,他又说,我爸爸是卖西瓜的.

当然他也有缺点,比如不守时.
通常的情况下,都是我在约会的地方等他.他迟到一两个小时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后来我就养成了约会时带本书的习惯,再或者就背上笔记本在餐厅里做作业.
我曾对梅报怨过,梅笑着说,谁让你不骂他呢?非洲人大多时间概念差,中国人说"一会儿就来"可能是15分钟或者20分钟,要是非洲人说了"一会儿",那你就照着两三个小时等吧!

实习的时候我想了很多,这些乱七八糟零零总总的事情我都回忆了一遍.我想我还是爱他的.

一个月后我实习完毕回到学校,也回到了他身边.

他看见我,什么也没说,就抱住我.我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我只是静静的在他怀里,听他的呼吸.
这一次还象以往一样,道歉的人还是我.
我说,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
他笑了,他说,你知道吗?小匡,这个世界上中国的丈夫或者男朋友是最好的.
我一惊,忙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他们总是对老婆或者女朋友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
他一边说,一边模拟打自己的耳光.
我有点不高兴,我说,阿杜,中国丈夫那样做,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错了,也不是因为他们怕老婆!你不是中国人,你不懂!
阿杜严肃起来说,我懂!真的.就象你说"对不起",也不是因为你觉得你错了,因为你爱我.
我一时语塞.

阿杜向我解释为什么要应"姐夫"的邀请去广州.第一是为了看我,有人管机票,管吃管住管玩,而付出只不过是替"姐夫"撑撑门面,为什么不去呢?不过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他要去找"资源",他要看看有什么将来能在非洲的产业,有哪些人将来能合作.
(事实上后来"姐夫"还经常付费让阿杜和哈密苏扮演这样的角色,阿杜乐此不疲,哈密苏则是赶鸭子上轿.哈密苏和我一样上不得"台面",有一次"姐夫"带他们去包头,哈密苏就一个人躲在宾馆里翻译论文.)
阿杜认真的向我解释这些,以后再也没有坚持要求我去见"姐夫".我明白他这是道歉了,虽然他没有明说"对不起",但是我已经知足了.我不能要求一个非洲的大男子主义穆斯林向我道歉,他心里知道错了就可以了.

实习完我开始做论文.因为修的双学位,论文的压力很大.阿杜也是在这个时候做毕业论文,我还要帮他找资料和修改论文.
那段日子忙碌而充实,我经常为他写的"非洲汉语"大笑.我告诉他这样写不对,他也不理我的嘲笑,他说,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给我改就好了.

在这样最匆忙的日子,他突然提出让我背诵"古兰经",让我学做礼拜,还开始给我教法语.
记得第一次他带我去清真寺时就对我说,以后你也要到这里来做礼拜.我奇怪,为什么我要做礼拜?为什么他要把他的宗教强加给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相信真主,但我还是学做了,为了不让他生气.

那个时候,我和他在一起已经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情.当我们面对面的时候,我会忘记他是个黑人,注意的只是他的思想.

6月,我们答辩的日子.
我的两遍论文都得了"优秀".而他的论文答辩就在第二天.
这天他又穿得一本正经.西装,领带和皮鞋,还是三年前送我上飞机的那一身.
他和哈密苏一起答辩.他们都很紧张,平常说话挺伶俐的他居然前言不搭后语,而哈密苏本来就讷于言,在一排教授面前就更是不断哆嗦.
好在留学生的答辩本身就是个过场.我不知道那些教授有没有看他们的论文就开始提问题.教授一边问问题,哈密苏一边往纸上记.看着哈密苏发抖写字的样子,我突然想,他们能不能把问题都记下来呢?
轮到阿杜,我已经做好笔纸准备了,教授开始问,阿杜很认真的记,我也在后面疾书.
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我一看阿杜记的问题.唉,那是什么嘛!一个问题就写了两个子.
阿杜一共有15个问题,因为他的专业和我的很接近,于是我就帮他编答案.他也到落得轻松,只是将我的话记下来(还是用拼音记,他怕他上去念不出来).

答辩终于结束了!我们要毕业了.本来我的朋友介绍我到深圳工作,阿杜不同意,他说那里不适合我.于是我只好在这个城市找了家大型国企.
阿杜也一直在找工作....


我的黑马王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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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杜追我至酒店大堂,他好象愤怒极了,对我大声咆哮,你太过份了!他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不说话就走,你平常不是这样的!太没礼貌了!
我的眼泪在眼里翻滚,嘴唇打着哆嗦,我不想和他争辩,尤其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转过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我打车回实习公寓.天开始下雨.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送我回家.我开始哭,大声的哭,的哥转过头问我,你没事吧...

入夜,我一直不能眠.
也许真的是我不好,我太没有耐性了,我就不能忍一会儿吗?这样做让他太没面子了...
我不断的自责,终于拿起电话给他宾馆的房间打电话,可是那整一夜电话都没人接.
我的心突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第二天,他打电话给我,没有道歉,只是说要回去了.
我不指望他道歉,在他的概念里,对我,是没有"道歉"这个词的.

实习让我们分隔在两个城市,也就让我有时间静下来,细细想想这三年.
(在前面的贴子贴出之后,很多网友都会问,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黑人,而且是一个让人看不出有什么优点的黑人?在实习的那段日子,我也在不断问自己.)

我想不明白,我已经习惯他的大男子主义,甚至说我也许就是爱上了那种大男子主义.很多时候,他要做的事情不和我商量.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他会说,今天我们去哪里哪里.要不,他说,今天我们到谁谁谁那里去.那口气就是一种命令.开始的时候我不适应,后来就慢慢习惯了.我是一个天生庸懒的人,既然有人替我做决定,省得我自己去操心,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事情,就由着他吧.而且,他的大男子主义让我有一种安全感,好象外面的风雨都由他承担,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个我来办,你不管.
再说,我总觉得,他离开家那么远,父亲又早逝,我总想给他更多的温暖和宽容.
梅常说,你别老惯着他,会把他惯坏的.

我尊重他的伊斯兰教,
不管是什么宗教,只要信徒是虔诚的,你都能在他身上看到圣洁.
在我眼里,阿杜是严谨的伊斯兰教徒,每天刻守着礼拜的时间,斋月里在规定的时间内绝对滴水不沾.我想,他能做到这些,说明这个人懂得自爱自律.

让我最欣赏的还是他的自信.在我二十一二岁的时候,他的自信,幽默和挥洒自如让我迷恋.我经常看他和别人打交道,他显然很了解中国和中国人,甚至他砍价的功夫都让我自叹弗如.我喜欢他的纯熟和干炼,这样我既能欣赏他,又可以省很多事.
比如买东西,我从来不过问,都是他去讲价钱.
有一次,我们在菜市场买桔子,卖主要1.5元,他说,不不不,这个桔子不要那么多钱,我爸爸也是卖桔子的,我知道.
卖主都给他逗乐了.
然后买西瓜,他又说,我爸爸是卖西瓜的.

当然他也有缺点,比如不守时.
通常的情况下,都是我在约会的地方等他.他迟到一两个小时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后来我就养成了约会时带本书的习惯,再或者就背上笔记本在餐厅里做作业.
我曾对梅报怨过,梅笑着说,谁让你不骂他呢?非洲人大多时间概念差,中国人说"一会儿就来"可能是15分钟或者20分钟,要是非洲人说了"一会儿",那你就照着两三个小时等吧!

实习的时候我想了很多,这些乱七八糟零零总总的事情我都回忆了一遍.我想我还是爱他的.

一个月后我实习完毕回到学校,也回到了他身边.

他看见我,什么也没说,就抱住我.我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我只是静静的在他怀里,听他的呼吸.
这一次还象以往一样,道歉的人还是我.
我说,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
他笑了,他说,你知道吗?小匡,这个世界上中国的丈夫或者男朋友是最好的.
我一惊,忙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他们总是对老婆或者女朋友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
他一边说,一边模拟打自己的耳光.
我有点不高兴,我说,阿杜,中国丈夫那样做,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错了,也不是因为他们怕老婆!你不是中国人,你不懂!
阿杜严肃起来说,我懂!真的.就象你说"对不起",也不是因为你觉得你错了,因为你爱我.
我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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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后来"姐夫"还经常付费让阿杜和哈密苏扮演这样的角色,阿杜乐此不疲,哈密苏则是赶鸭子上轿.哈密苏和我一样上不得"台面",有一次"姐夫"带他们去包头,哈密苏就一个人躲在宾馆里翻译论文.)
阿杜认真的向我解释这些,以后再也没有坚持要求我去见"姐夫".我明白他这是道歉了,虽然他没有明说"对不起",但是我已经知足了.我不能要求一个非洲的大男子主义穆斯林向我道歉,他心里知道错了就可以了.

实习完我开始做论文.因为修的双学位,论文的压力很大.阿杜也是在这个时候做毕业论文,我还要帮他找资料和修改论文.
那段日子忙碌而充实,我经常为他写的"非洲汉语"大笑.我告诉他这样写不对,他也不理我的嘲笑,他说,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给我改就好了.

在这样最匆忙的日子,他突然提出让我背诵"古兰经",让我学做礼拜,还开始给我教法语.
记得第一次他带我去清真寺时就对我说,以后你也要到这里来做礼拜.我奇怪,为什么我要做礼拜?为什么他要把他的宗教强加给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相信真主,但我还是学做了,为了不让他生气.

那个时候,我和他在一起已经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情.当我们面对面的时候,我会忘记他是个黑人,注意的只是他的思想.

6月,我们答辩的日子.
我的两遍论文都得了"优秀".而他的论文答辩就在第二天.
这天他又穿得一本正经.西装,领带和皮鞋,还是三年前送我上飞机的那一身.
他和哈密苏一起答辩.他们都很紧张,平常说话挺伶俐的他居然前言不搭后语,而哈密苏本来就讷于言,在一排教授面前就更是不断哆嗦.
好在留学生的答辩本身就是个过场.我不知道那些教授有没有看他们的论文就开始提问题.教授一边问问题,哈密苏一边往纸上记.看着哈密苏发抖写字的样子,我突然想,他们能不能把问题都记下来呢?
轮到阿杜,我已经做好笔纸准备了,教授开始问,阿杜很认真的记,我也在后面疾书.
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我一看阿杜记的问题.唉,那是什么嘛!一个问题就写了两个子.
阿杜一共有15个问题,因为他的专业和我的很接近,于是我就帮他编答案.他也到落得轻松,只是将我的话记下来(还是用拼音记,他怕他上去念不出来).

答辩终于结束了!我们要毕业了.本来我的朋友介绍我到深圳工作,阿杜不同意,他说那里不适合我.于是我只好在这个城市找了家大型国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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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黑马王子(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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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是梅为穆萨挑选的日子,因为孩子的爸爸也是这天的生日.

感想真主,母子平安.

我赶到妇幼保健医院的时候,梅已经做完了剖腹产手术,和孩子一起在观察室里.梅的妈妈一个人疲倦的靠在观察室外面的椅子上打盹.
我悄悄的坐在她旁边,看着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心里不住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梅的妈妈没有睡多久就醒来了.
"小匡,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到,梅和孩子怎么样?男孩女孩?"
"男孩!九斤一两!"
老人絮叨起来,"唉,梅可真受罪啊!玲娜就是剖腹产,这第二个也是剖腹产,现在的中国医院很少遇到这种情况.你知道吗,医生要先把她的旧伤口剪掉,再把孩子拿出来,所以她的这个手术要皮肤科的医生会诊."
想象着当时的过程,我不寒而栗.
"医生说他们要在观察室待6个小时,现在已经2个多小时了." 梅的妈妈看着表,有点不耐烦.

剩下的四个小时,我陪着老人在外面一直等着.这里等候的人很多,有等着产房里的,有等着观察室里的,还有一些没生的孕妇来观察"地形".
老人和一个孕妇聊了起来.那个孕妇告诉梅的妈妈,她在银行工作,已经住进医院1周了,可是还没有"情况",而且她现在住在一等病房,等到生了,就换到已经预定好的头等病房去.
我分明的看到老人眼里充满了羡慕.
我知道梅是今天早上才住进医院的,而且是三等病房.

到了傍晚的时候,漫长的6个小时终于到了,我已经坐得腰酸背疼了.
"谁是梅的家属?来个有力气的!"
我和老人听见护士的唤声,立刻站了起来."我们就是!"
护士看了看矮矮的老人,再看了看我,生气的说,"怎么没个男人?他爸爸呢?要把病人抱到推床上,没个男人怎么行?!"
我看到老人很为难的样子就挺身而出,"我来抱吧!孩子的爸爸在国外."
"你?"护士显然不相信瘦弱的我能抱起140斤的梅.
"我行!"当时我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但我装得很自信,只是不想让老人心里更难过.

梅看见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再看看小床上的穆萨,他正睡得香,一眼看上去就有非洲人的血统.

抱一个刚刚做完手术的人真是不容易.
护士让我把一块布从梅的臀下穿过,然后站到床上,一手拎着布将梅的下身抬起,一手搂着梅的脖子将她的上身抱起,把整个人从病床上挪到旁边的推床上.(这个动作难度大吧!网友们要是有兴趣可以试一试.)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力气把梅用这个方法抱起来(即便是别的办法我想我也抱不动她),但梅一点不娇气,她忍着疼配合着我用胳膊一点一点的挪动.好容易把梅放到推床上,我长长的舒了口气,低头一看,我竟然站在一大滩血中间,双脚全都是梅的血,顿时一阵眩晕,差点从床上翻下来.

第二天是周末,我又到医院去看梅.
在电梯里,我遇到了梅的护士(前一天我见过她).
她问我,"你的朋友几年前来生过一次孩子吧!"
我说,"是啊!"
她说,"我记得,那会儿我就是她的护士.哎,我问你,他爸爸是干什么的?"
对于这种涉及别人私事的问题我完全可以不理她,可是我想她是梅的护士,不能得罪了她,于是我敷衍着简单的说,"他是个留学生."
"噢!"她显然不满意我的回答,"留学生?一个月奖学金是多少?"
"我不知道!"我已经有点生气了.
她并没有感到我的不满,继续着,"有没有一千块?她怎么住三等病房呢?为什么不住一等病房?我们这里只有外地的农民工才住三等病房!"
上帝啊,电梯门终于开了,我不想再在对她说一句话,夺门而出.

我让梅的妈妈回去休息,我说一个人陪她就行.
孩子睡着了,梅睡不着,我们就开始聊起我们共同的命运.
我说,"你没有老公陪,一个人生孩子,你可真坚强!"
她说,"这有什么办法呢?"
我问她,"非洲不好吗?你一定要回来?"
"非洲..."她说着,眼睛迷蒙起来,好象回到了那块遥远而神秘的土地."其实,非洲并不象我原来想象的那么落后,大多部份日用品都能买到.而且,哈密苏也不是很霸道,他对我很体贴.好多邻居和朋友都羡慕我,因为老公也做家务.他还在院子里给我种蔬菜,我怕太阳晒,他就去买法国产的最好的防晒霜给我..."
"那你干吗回来呢?"
"唉!"梅叹了口气说,"我本来就想我妈妈,而且孩子一到晚上就哭着要和婆婆睡觉,加上我弟弟打电话来说,我妈妈快疯了,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我不想再问这个了,因为我想起梅的妈妈在桌子底下找梅的样子.

"好了,回来就好了."我安慰着她.
"好什么呀!"她说,"这只不过是解决了一个问题,又要面对更多的问题."
我不解.
她接着说,"你看,我生孩子,我爸爸就没到医院来看我.从我回来,我爸爸就一直不高兴.他觉得嫁出去的女儿就不应该回家住,给娘家增加负担.而且那个时候他极力反对我们结婚,我就说'将来就是要饭也不要到这家来',可是现在...我真的...唉,多大的讽刺啊!
"还有将来,你看,我现在没有了工作,哈密苏又在水利部那样的清水衙门,又有了穆萨,我只能借住在家里.我还要假装坚强,嘴上不能说后悔,要不就要惹来我爸爸更大的嘲笑..."
我们俩都很沉重.

梅只住了4天医院就回家了,她说因为医院太贵,一个绵签也要算钱.

我知道梅生活的不容易,就经常买一些食物和常用的药品去看她.玲娜显然很喜欢看见我,因为在她心目中"小匡阿姨"和"麦当劳"是一个概念.我喜欢带这玲娜出去玩,给她买冰激淋和花裙子,带她看电影.
每次我和梅,玲娜在外面的时候,梅就说起在家里的种种委屈.他爸爸买了新房子,却没有梅的一间,晚上梅和两个孩子就睡在餐厅里,那个餐厅朝北,很阴冷,所以玲娜和穆萨就经常感冒.梅想出去工作,可是退休在家的爸爸却决不帮她看孩子,要她把孩子都送到幼儿园去,梅却没有这个经济能力,只好在加守着两个孩子.这些她没有地方说,她在家里必须扮演坚强和无所谓.

一天早上,上班的路上我照例买了一张早报,头版头条居然是玲娜的照片,标题写着"救救可怜的小玲娜!"
我双手哆嗦的看完,才知道玲娜病了.我请了假,飞速赶到梅家里.
梅正好要出门,我就和她一起走.路上梅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原来,3天前玲娜就开始发烧.梅带她到工人医院,医生说感冒,于是挂水.可是一点不见好转.然后转院到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医生做了细菌培养说,玲娜得了在中国已经绝境的一种病---非洲疟.这种病由蚊子传播,在非洲很常见,感染上这种病在一年内都会发作,但因为有专门的药,所以也很好治.但是中国面前只有片剂,没有针剂,孩子口腔已经完全溃烂,喂进去的药都被吐了出来,片剂根本不能用,只能用针剂.但是梅已经跑遍所有的医药公司,得到的答案都是"早就不生产了".梅无耐,只好向报社求助,希望有从非洲回来的人那里还有没用完的针剂.
我和梅到了玲娜的第三个医院---市传染病医院.
玲娜的可爱已经没有了,瘦得皮包骨头,点滴一点一点的注入她的体内.梅哆嗦着说,"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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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小说故事 / 我的黑马王子(1)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我的黑马王子(1)

    送交者:笔框

    我以为我会哭,但是我没有.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封email的标题:My marriage photo,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点击打开这封emai.虽然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疼.

    认识阿杜是在大一的时候,一个国际学生交流会的展厅里.

    我随着人流看着一个又一个展台,那里有各个国家风情的照片,千奇百怪的民族手工艺品,还有留学生在介绍他们的国家.

    我突然看到一张照片,是一头驴和一只骆驼在奔跑.我不屑一顾的说,"这有什么特色?还贴到这来!"
    "嗨,我告诉你,这可是我们国家最重要的节日才能看到的..."
    我顺着讲话声抬起头,那是我看见阿杜的第一眼.那时感觉他就象一座黑山一样,他又高又壮又黑,但是他的汉语很好.他看见我抬头,便继续说,"在那个节日里,我们让驴和骆驼赛跑,当然这不太公平,骆驼总是跑得比驴快,不过这没有关系,我们有办法.你看,我们给骆驼背上很多东西,这样就差不多了!"
    什么?骆驼和驴赛跑?还不能显失公平?这又何必呢?让骆驼和骆驼赛跑,驴和驴赛跑不就得了?想到这里,我心里直乐!他看我笑了,好象很满足,那表情好象是他为他的国家争取了荣誉一样.他又开始给我讲解其他的照片,慢慢的,我对这个非洲内陆小国有一点了解.
    我们聊得很投机,我觉得他很自信,那种自信让我很意外.因为我觉得他们从非洲极落后的国家来,潜意识里应该是自卑的,但他的自信让位对非洲黑人有了重新的认识.
    他拉过来另一个黑人兄弟说,"他叫哈密苏,我的同胞,不过他是个中国人!"
    "啊?中国人?"我吃了一惊
    "不是,不是,我老婆是中国人!"哈密苏很尴尬的解释.

    这一天我认识了阿杜和哈密苏.最后他们邀我在联络簿上签名,我留下了我的名字和电话.

    回到学校后,除了这一天的好心情,我几乎没把其他的事情再放在心上.如果一切就这样结束,那该多好...

    过了一个星期,一天傍晚,我接到一个电话.
    "嗨,小匡,你还好吗?"
    我愣住了.按理说,"你还好吗?"这样的话应该是很熟的朋友才会问的,那其中殷殷的关切让人心暖.但是...这个声音怎么这么...陌生,还有怪...这个普通话怎么这么奇怪?噢!我一下子想起了阿杜!真的是他!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你还好吗?"是他自己从How are you直译过来的,他见了谁都这么说.有一次在小饭馆吃饭,他一进门就对服务小姐说"你还好吗?",闹得我以为他们早相识了呢!那服务小姐更是一脸愕然,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邀请我参加他们的一个小聚会,在那天的聚会上我见到了哈密苏的中国太太梅和他们刚出生的小女儿玲娜.

    以后的日子他偶尔约我.我慢慢觉得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有一辆很破很破的自行车,骑起来叮叮铛铛直响,但他很喜欢,还总要和我赛车.每次赛车的时候,我就笑,因为我想起他讲的骆驼和驴赛跑的故事.他还给我讲他眼中的中国.他说他在中国10 年了,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为什么漂亮小姐要穿很短的裙子骑车子,为什么中国人第一次认识他之后就说"有什么事你找我",还有为什么中国把他叫"黑鬼"...他有很多问题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突然发现我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在他的眼里是如此的费解.

    和他上街总会被人注目,冷不丁还有人拉我一把,问我"他是哪个国家的?真黑!" 或者说"小姐,你是哪个国家的,是韩国人吗?" 有一次一个民工突然站到他面前盯着他,然后说"黑鬼!" 我想他一定要生气了,但是他没有.等那个人走了之后,我有点尴尬,自己的同胞侮辱自己的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一会,他好象忽然想起什么,他说"小匡,你不觉得他比我还黑吗?"我笑了,因为那个民工确实很黝黑,他们真是不分伯仲.

    他们国家是伊斯兰国家,全民信教,他也每周到清真寺去礼拜.有一次他要我和他一起去,我看他做完大浸仟诚的跪下,嘴里念着经文,突然一种感动.不知道为什么.
    在礼拜完回去的路上,他对我说,"以后你也应该到这里做礼拜."
    我心里说,我干吗要做这个??

    第二天,他第一次邀请我去他的留学生宿舍.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ZT] 我的黑马王子(2)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我的黑马王子(2)

      送交者:笔框

      第二天,他第一次邀请我去他的留学生宿舍.

      留学生宿舍不大,10来平米,放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架兼书桌的柜子,便不剩多少地方了.还有个小阳台,放着一个好旧的冰箱,地上乱七八糟摆着电炉和各色锅盆,乱得一塌糊涂,根本没办法插脚进去.隔壁就住着哈密苏,梅和玲娜一家子.他们家就更显得小,要放一张双人床和孩子的小床.不过,说实话,那个时候我还是很羡慕他们的住房条件,独立的空间和独立的卫生间.不象我们学校的宿舍,八个人挤在一个没风扇的小屋里,那可是全国赫赫有名的火炉城市啊!我记得我的床离桌子只有一个小板凳宽的距离.上厕所还得暴露在众人的目光里.唉,说远了,以后在写写那个大学吧!

      那天,我们一直在聊天.说是聊天,主要是他主聊,我听着.他那种大男子主义需要有一个仰视他的听众.那次,他讲起了他的家.他说他爸爸有15个孩子,他妈妈有9个孩子,因为他们的法律没规定一夫一妻.还有他爸爸在他上大二的时候去世了,他没钱继续上大学,只好考公费留学到中国来念书.

      说话间,他突然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他说,这个送给你.原来是一串珍珠项链.我说,我不能要你的东西,中国有句话叫"无功不受禄",我没有为你做过什么,没有帮过你,我不能要你的东西.他很失望,但他还是执意要给我,我坚持不收,僵持了很久,他妥协了.他说,好吧,你现在可以不要,先放在我这里,将来,你一定会要的.我松了一口气,其实,潜意识里我并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

      这时,有人在外面叫他,有他的电话.他顺手拿出一本影集给我,让我先看着,他去接个电话.(那时条件不如现在,还没有电话入室.)
      我无聊的翻着他的影集,都是和另外一些人的合影.有一张照片让我一震,那是一个挺前卫的姑娘躺在他的床上拍的.我有点不舒服,但又想,这是干嘛,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这张照片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接电话回来,我就合上影集递给他,他又打开,一一给我讲里面的这些人和他的关系和故事.到那张照片时,他迅速翻了过去,什么也没说.

      从那以后,我有意回避他,但是他却越来越多的找我,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让我到他宿舍去.他从不到我们学校来找我,他说这样会对我影响不好.我想他还了解中国人的.

      有一次我被他叫去,他说要让我尝尝非洲菜.我下午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煮牛肉了,满屋子的香气.我坐在椅子上,看他做饭,也帮不上忙.他把该煮的东西都放在锅里,盖上盖子,然后就是电炉的工作了.
      我说,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
      他说,刚来中国的时候我不会,但食堂不好吃又贵,所以就慢慢自己做了.
      我说,将来你老婆可幸福了,不用做饭了!
      他好象突然急了,连忙说,不不不不不,我老婆要做饭,在我们国家,要是别人知道我做饭给老婆吃,我可要被别人笑死了!
      呦喝,还是大男子主义!

      这次,他又接了电话.回来后,从壁橱里那出一个大包,包得严严实实,好象害怕被别人看见似的.他说,晚上有人会来拿这包东西.本来他说吃完饭让我看一些关于非洲的碟片,可是接完电话之后,他又变了主意,改为出去溜溜.我提醒他,你的朋友来了,而你不在,他怎么拿东西?他说,她有钥匙.(我用"她"这个字是猜的,我猜他可能不想让另一个女孩看见我)
      不管怎么样,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我还乐得早点回去呢!

      饭后,他送我步行回学校.我们沿着路边的围墙走着,忽然看见一个小老鼠在前面跑,我又想起那个赛跑的故事.于是我开玩笑,阿杜,你能抓住那个老鼠吗?
      谁知,说时迟,那时快,他那硕大的身躯猛然向那只小老鼠奔去,还真的跑到小老鼠的前面去了.小老鼠吓得掉头逃跑.我笑得直不起腰,这么大了,还第一次看到什么是"抱头鼠窜".
      那一刻,我觉得他真的很可爱.

      依利亚是药科大学的留学生,虽然和阿杜不是同一国家的,但他们的国家是邻国,他们也是很好的朋友.我在聚会上认识了依利亚,他就经常邀我和阿杜去他那里玩.

      有一次,我们在他那么做饭吃,依利亚把锅烧热,然后给我一条鱼说,你先帮帮忙做,我一会儿来.我拿着那条鱼,不知道他要怎么做,他却跑得找不着了.哼,想考考本小姐的厨艺?!好吧,就照着我的口味做!
      吃饭的时候,阿杜好象对我的红烧鱼很满意,但他没夸我,我到有点失望.(其实,我听喜欢别人夸我的!)
      饭后,我收拾了餐具,拿到公共厨房洗了,然后回来和他们一起看电视.

      他们在一起总讲爱萨语(他们的母语),我听不懂,也不想听,反正和我没关系.我就看电视.

      回去的路上,阿杜说,你知道依利亚对我说什么吗?
      我说,不知道.
      阿杜说,依利亚说你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吃完饭主动洗碗的中国女孩.
      我说,那是他见得少,洗碗的女孩并不稀罕!
      阿杜说,一般的女孩和我们在一起不喜欢我们讲自己的语言,她们要我们讲汉语,她们要听得懂,但你尊重我们的语言.
      我笑着说,我是想看电视!
      我叉开话题,我不想听他讲这些,有点怕后面的话,我宁愿他讲讲他的国家.

      转眼到期末考试了,我有了更充足的理由拒绝他的邀请.我很矛盾,我能感觉出他炙热的眼神,但我又觉得那张照片有点什么让我不是很相信他,而自己心里确实喜欢和他在一起,我,我该怎么办?

      考完考试,我立即买了机票准备回家.他说他要送我...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我的黑马王子(3 - 4)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我的黑马王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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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完考试,我立即买了机票准备回家.他说他要送我.

        我在机场班车站等他,他来了,穿得很正式,西装,领带和皮鞋.而平常他总是穿得很随意,破T恤,大凉鞋,要是天太热,出门的时候还要在肩上搭条毛巾.可是今天,他穿的这么正而八经,我倒觉得有点意外和滑稽.不过,这么一打扮,看上去倒挺象个人似的.

        在机场,托运完行李,我们坐下来聊天.

        小匡,你喜欢玲娜吗?
        喜欢!(说真的,哈密苏和梅的女儿真的很漂亮,也很机灵.)
        你有没有想过要这样一个"中外合资"的小朋友?
        什么???中外合资的小朋友?亏你还在中国这么多年,那叫"混血儿"!不过,我不想要.
        ......
        ......
        ......
        ......
        小匡,我们非洲有一句话,翻译成中文是"一只鸟和一只鱼能够在一起生活".(黑大哥,那叫一条鱼!)
        是吗?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生活?
        他们可以想办法.
        那就好,不过,我想不出办法!
        ......

        我们都有点尴尬,一直到我上飞机都没有再说话.

        后来,我一直在想,鸟和鱼可以在一起生活吗?鸟有鸟的蓝天,鱼有鱼的大海,他们可以永久的相望,但却不能真正的生活.

        假期里(包括以后的数个假期),阿杜偶尔也打电话到我家.有一次妈妈接电话,他张口就叫:"妈妈,你还好吗?"
        我可怜的妈妈,当时都快晕过去了.
        后来,我给妈妈解释这个"你还好吗?"; 而对"妈妈"这个称呼,老人家后来倒也想通了,因为她有回族朋友,他们都是"穆斯林兄弟",把兄弟的父母也叫爸爸妈妈.于是在阿杜嘴里,我们一家人都成了他的爸爸妈妈和弟弟.
        阿杜的汉语很不错,经常和我妈妈聊得挺开心.不过,我总在想,这不是因为他的语言天赋,而是他出色的交际能力和思辩能力.

        开学后,我们的接触仍仅限于我偶尔去他们那里玩,他从不去学校找我.
        阿杜好象总有很多事,很多时候他把我叫去,自己却和哈密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好在我耐性比较好,也不喜欢问他们的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他不说我不问,就在房间里静静的等他,要不就到梅那里去.
        我经常和玲娜玩,楼上还有一个漂亮的巴基斯坦小男孩叫阿里,他只会说一句汉语---阿姨,那是我教他的,不过那只是在我手里拿着食物的时候他才会叫我.玲娜那时才一岁,刚会走路,摇摇摆摆的样子,象一只小鸭子.
        我也经常和梅聊天,慢慢的知道了他和哈密苏的经过.

        哈密苏刚来中国念本科的时候,他们就相识相恋了.虽然不敢公开,但也很甜蜜.有一天梅的妈妈从朋友那里听说,看见梅和一个黑人在一起,她勃然大怒,将梅关在家里.可是这总不是长久之计.后来梅还是坚持和哈密苏在一起.梅的父母火了,打她骂她甚至诅咒她.
        他父亲说,"他是非洲人!非洲人!你知道他们那里是什么样吗?你知道他在那里有没有结婚?爱情?爱情能干吗?能换出钱来当饭吃吗?"
        梅倔强的说"我将来再苦,就是要饭也不要到这家来!"
        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劝她,但她就是痴心不改.

        四年本科念完了,梅仍就没有得到父母的谅解.哈密苏的签证也到期了,无耐回国了.
        梅的父母这下松了口气,连忙张罗着给梅介绍对象.梅长得很美,象新疆女孩,工作也不错,很多人都乐意给她介绍.梅看着哈密苏离去,心里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她答应母亲去相亲,但是她说,她没有办法再爱别人了...

        他们互相写信,可是那很慢,一个来回要近40天,但他们坚持着写,坚持传达着爱和鼓励.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两年后,哈密苏又一次考上了公费留学,第二次到了中国,这一次念硕士.

        然而来自家庭的压力仍旧是他们最大的障碍."较量"和"战斗"一直没有停息.

        梅的妈妈"派"出了一个阿姨来"谈判",另一方则"派"阿杜"出场".阿杜虽然操的不是母语,但他巧言善辩,愣是把那个阿姨说的无言以对.比如,那个阿姨说,
        你看,梅要是和哈密苏结婚,嫁到非洲去,她妈妈怎么办,她从来没离开过妈妈,而她妈妈也从没离开过她,他们都会很痛苦的,你爱她总不希望她痛苦吧!?
        阿杜说,问题是这样的,我也离开我妈妈到中国来这么长时间了,她开始很难受,但是慢慢的,她知道我在中国很好,她就放心了,也习惯了.梅要是没有和哈密苏结婚,她会痛苦一辈子,她妈妈那么爱她,总不希望看她痛苦一辈子吧!

        最后,梅的父母还是妥协了.
        他们的婚礼在清真寺举行,梅的父母没有来.(忘了说,梅是回族,哈密苏的国家有不和其他宗教通婚的习俗.)

        婚后一年,漂亮的女儿出生了.梅的父母也渐渐接纳了这个异族的女婿.

        这个故事让我很震动,原来和非洲人结婚要忍受这么巨大的压力.

        我的黑马王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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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的有点远,还是说阿杜吧.
        阿杜很聪明.在一次聚会上,阿杜和一个中国男生讨论中国和非洲的问题.那个男生辩不过阿杜,于是气急败坏的说,你们非洲人就喜欢女人!

        阿杜并不恼,慢悠悠的问,你说这个世界上那个国家的人最多?

        男生不加思索脱口而出,当然是中国!(他说完却是一脸疑惑)

        阿杜还是慢条斯理,那你说是中国人喜欢女人还是非洲人喜欢女人?

        我几乎要笑了出来.虽然事后想想,他的话有偷换概念的逻辑错误,但我不得不佩服阿杜的反应速度.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我觉得自己好象爱上他了,为什么呢?我也说不清.也许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吧. 他经常带我到各个朋友那里走动,一两年之后,大家都觉得我是他女朋友,那我自己也就觉得是了.多可笑原因,可我那时候真的就这么可笑.

        大四上学期,有一天我们在依利亚那里吃饭.那天还是吃鱼!

        那条可恶的鱼!

        竟然有一根鱼刺卡到我喉咙了.我在卫生间扣了半天也没弄出来,反而越来越疼,我都能感觉出血腥味了.

        阿杜端来一碗米饭,让我大口咽下去.我咽了一口,没用,再咽一口,还是不行.我疼得眼泪都下来了.阿杜也急了,他大声训我,说我没有按照他的要求迅速咽下去,让我快点.好吧,那就快点.结果这一口太快,我被呛着了,我痛苦的咳嗽,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这时,阿杜一把把我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我的背,低声安慰着我.这是我第一次被异性拥抱.我也慢慢平静下来.他从来没有对我这样的温柔,那一刻,我象个孩子一样伏在他的怀里,从最初的恐慌到渐渐习惯.

        我觉得我应该算他的女朋友了吧.

        但是...我总觉得有点那里不对劲...

        他好象总是很忙,我经常打电话找不到他.除了和他在一起,我不知道其他的时间他都在做什么.如果我是他的女朋友,他应该跟我说他都在忙什么,让我和他分担分享.但是他从不说,而我也从不问,我觉得应该尊重他.他既然不说,说明他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反惹大家不快;他要是想说,不用我问也会说的.

        就这样,我总觉得和他隔着什么,并没有我想象的恋人的心心相同.在这之前,我没有恋爱过,但我想,真正的恋爱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我还是喜欢他,喜欢和他在一起,一起玩,一起笑,一起爬山,听他讲他的"奇谈歪论".

        日子久了,我慢慢发现他还有"商业天赋".

        先前,梅曾告诉我.阿杜和哈密苏第一次回非洲的时候,阿杜就买了很多中国商品回去卖.不知道他怎么捣鼓的,居然将那么多商品变成学生行李的性质入境,少缴了很多西非共同体的关税,自然也就赚了一笔.

        有时候他带我到各大批发市场去转,他很认真的看各种商品,还和货主交谈.我并不爱到那里去,乱哄哄的,又脏,人也多,我看见人多就头疼,这也是我不愿在节假日逛街的原因.阿杜却极喜欢来这里看鞋子,工艺表,床单床罩还有大方巾什么的.我问他,这里的东西大多是假货,质量也不好,你为什么老到这里来呢?

        他说,你不懂,这里的东西才能在非洲卖出去.

        他有他的"生意经".他说,这个世界哪里都能赚到钱,问题是你会不会做.不要小看非洲,只要你动脑筋,在非洲同样能发财.小匡,以后你在中国,我在非洲,我们可以一起做生意.

        我说,我不会做生意.

        他说,我可以教你.

        我连忙说,算了吧,我没那根筋!

        我确实不是那块料,而且在我的意识中,我欣赏成功的商人,欣赏他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魄,但那仅仅是欣赏.我还是愿做一个踏踏实实的学生.

        我不明白阿杜为什么有那么多朋友,我在中国土生土长长20年也没他认识的中国人多.后来我又发现,他并不是什么人都交朋友,他很聪明,他是有选择性的交朋友.(当然,这是我现在才明白的,那个时候,我没有分析过他,只是天真的活在他为我营造的"感觉"中)

        他大多愿意交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现在想来,他们多数时候是互相利用.比如,他不知在哪里认识了个"姐姐",然后又认识了"姐夫"."姐姐"和"姐夫"都是什么什么的老板(这年头的"老板"比夥计多).

        有一年,"姐夫"要去广交会,一定要带阿杜一起去.正巧我实习也在广州,开幕那天一并被"姐夫"拉了去.

        说实在的,我可真不愿意到那么多人的地方去.可阿杜一定要我也去,他总想培养一下我的"商业感觉".

        在展厅外面,"姐夫"突然看见一个人,便热情的上去和他握手,笑得满脸的肉都在嘟噜.然后他转过身向那人介绍阿杜,"向经理,这就是我们的外商,阿杜先生!"

        身穿漂亮民族服装的阿杜倒也象见过世面的,应声和那人握手寒暄起来.

        我站在后面外着嘴冷笑,我还能说什么呢?

        在展厅里,忽然有人问我,小姐,这个黑人叫什么?

        我对这种"间接发问"很烦感,没好气的说,你去问他自己嘛!他的汉语好着呢!

        那人讪讪的说,好好好.

        原来那人是电视台的记者.他问阿杜,你对中国和这次广交会有什么感想?

        阿杜倒也不"晕镜头"坎坎而谈,我在中国10年了,我很喜欢这个国家.我回到非洲,别人都叫我"中国人",我的身上已经系了一条中国的红绳.中国有悠久的文明,饺子也很好吃,家庭观念也很好...

        后来,我问他,你干吗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

        乱七八糟?他笑了,他说,中国人喜欢听这些!

        广交会结束的那天玩上,"姐夫"打电话给我,说是请大家吃饭.我拒绝了,说心里话,我非常不喜欢他,我觉得他在利用阿杜."姐夫"将电话给阿杜,让他跟我说.我没法拒绝阿杜,我对他向来都很服从.

        饭桌上,男人们都在喝酒.阿杜信教,他滴酒不沾.我无聊的看着这群人的表演,厌恶极了.但看在阿杜的份上我忍着,我对自己说,再忍一会,再忍一会!"姐夫"终于喝醉了,胡言乱语,张牙舞爪起来.他突然拉过阿杜,醉熏熏的说,阿杜,我告诉你,这...这个世界上没...没有我弄不到的东...东西,女人,女人你...说要几个,都不成问题... 我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冲了出去...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ZT] 我的黑马王子(5-7)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我的黑马王子(5)

          送交者:笔框

          阿杜追我至酒店大堂,他好象愤怒极了,对我大声咆哮,你太过份了!他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不说话就走,你平常不是这样的!太没礼貌了!
          我的眼泪在眼里翻滚,嘴唇打着哆嗦,我不想和他争辩,尤其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转过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我打车回实习公寓.天开始下雨.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送我回家.我开始哭,大声的哭,的哥转过头问我,你没事吧...

          入夜,我一直不能眠.
          也许真的是我不好,我太没有耐性了,我就不能忍一会儿吗?这样做让他太没面子了...
          我不断的自责,终于拿起电话给他宾馆的房间打电话,可是那整一夜电话都没人接.
          我的心突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第二天,他打电话给我,没有道歉,只是说要回去了.
          我不指望他道歉,在他的概念里,对我,是没有"道歉"这个词的.

          实习让我们分隔在两个城市,也就让我有时间静下来,细细想想这三年.
          (在前面的贴子贴出之后,很多网友都会问,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黑人,而且是一个让人看不出有什么优点的黑人?在实习的那段日子,我也在不断问自己.)

          我想不明白,我已经习惯他的大男子主义,甚至说我也许就是爱上了那种大男子主义.很多时候,他要做的事情不和我商量.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他会说,今天我们去哪里哪里.要不,他说,今天我们到谁谁谁那里去.那口气就是一种命令.开始的时候我不适应,后来就慢慢习惯了.我是一个天生庸懒的人,既然有人替我做决定,省得我自己去操心,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事情,就由着他吧.而且,他的大男子主义让我有一种安全感,好象外面的风雨都由他承担,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个我来办,你不管.
          再说,我总觉得,他离开家那么远,父亲又早逝,我总想给他更多的温暖和宽容.
          梅常说,你别老惯着他,会把他惯坏的.

          我尊重他的伊斯兰教,
          不管是什么宗教,只要信徒是虔诚的,你都能在他身上看到圣洁.
          在我眼里,阿杜是严谨的伊斯兰教徒,每天刻守着礼拜的时间,斋月里在规定的时间内绝对滴水不沾.我想,他能做到这些,说明这个人懂得自爱自律.

          让我最欣赏的还是他的自信.在我二十一二岁的时候,他的自信,幽默和挥洒自如让我迷恋.我经常看他和别人打交道,他显然很了解中国和中国人,甚至他砍价的功夫都让我自叹弗如.我喜欢他的纯熟和干炼,这样我既能欣赏他,又可以省很多事.
          比如买东西,我从来不过问,都是他去讲价钱.
          有一次,我们在菜市场买桔子,卖主要1.5元,他说,不不不,这个桔子不要那么多钱,我爸爸也是卖桔子的,我知道.
          卖主都给他逗乐了.
          然后买西瓜,他又说,我爸爸是卖西瓜的.

          当然他也有缺点,比如不守时.
          通常的情况下,都是我在约会的地方等他.他迟到一两个小时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后来我就养成了约会时带本书的习惯,再或者就背上笔记本在餐厅里做作业.
          我曾对梅报怨过,梅笑着说,谁让你不骂他呢?非洲人大多时间概念差,中国人说"一会儿就来"可能是15分钟或者20分钟,要是非洲人说了"一会儿",那你就照着两三个小时等吧!

          实习的时候我想了很多,这些乱七八糟零零总总的事情我都回忆了一遍.我想我还是爱他的.

          一个月后我实习完毕回到学校,也回到了他身边.

          他看见我,什么也没说,就抱住我.我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我只是静静的在他怀里,听他的呼吸.
          这一次还象以往一样,道歉的人还是我.
          我说,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
          他笑了,他说,你知道吗?小匡,这个世界上中国的丈夫或者男朋友是最好的.
          我一惊,忙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他们总是对老婆或者女朋友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
          他一边说,一边模拟打自己的耳光.
          我有点不高兴,我说,阿杜,中国丈夫那样做,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错了,也不是因为他们怕老婆!你不是中国人,你不懂!
          阿杜严肃起来说,我懂!真的.就象你说"对不起",也不是因为你觉得你错了,因为你爱我.
          我一时语塞.

          阿杜向我解释为什么要应"姐夫"的邀请去广州.第一是为了看我,有人管机票,管吃管住管玩,而付出只不过是替"姐夫"撑撑门面,为什么不去呢?不过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他要去找"资源",他要看看有什么将来能在非洲的产业,有哪些人将来能合作.
          (事实上后来"姐夫"还经常付费让阿杜和哈密苏扮演这样的角色,阿杜乐此不疲,哈密苏则是赶鸭子上轿.哈密苏和我一样上不得"台面",有一次"姐夫"带他们去包头,哈密苏就一个人躲在宾馆里翻译论文.)
          阿杜认真的向我解释这些,以后再也没有坚持要求我去见"姐夫".我明白他这是道歉了,虽然他没有明说"对不起",但是我已经知足了.我不能要求一个非洲的大男子主义穆斯林向我道歉,他心里知道错了就可以了.

          实习完我开始做论文.因为修的双学位,论文的压力很大.阿杜也是在这个时候做毕业论文,我还要帮他找资料和修改论文.
          那段日子忙碌而充实,我经常为他写的"非洲汉语"大笑.我告诉他这样写不对,他也不理我的嘲笑,他说,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给我改就好了.

          在这样最匆忙的日子,他突然提出让我背诵"古兰经",让我学做礼拜,还开始给我教法语.
          记得第一次他带我去清真寺时就对我说,以后你也要到这里来做礼拜.我奇怪,为什么我要做礼拜?为什么他要把他的宗教强加给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相信真主,但我还是学做了,为了不让他生气.

          那个时候,我和他在一起已经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情.当我们面对面的时候,我会忘记他是个黑人,注意的只是他的思想.

          6月,我们答辩的日子.
          我的两遍论文都得了"优秀".而他的论文答辩就在第二天.
          这天他又穿得一本正经.西装,领带和皮鞋,还是三年前送我上飞机的那一身.
          他和哈密苏一起答辩.他们都很紧张,平常说话挺伶俐的他居然前言不搭后语,而哈密苏本来就讷于言,在一排教授面前就更是不断哆嗦.
          好在留学生的答辩本身就是个过场.我不知道那些教授有没有看他们的论文就开始提问题.教授一边问问题,哈密苏一边往纸上记.看着哈密苏发抖写字的样子,我突然想,他们能不能把问题都记下来呢?
          轮到阿杜,我已经做好笔纸准备了,教授开始问,阿杜很认真的记,我也在后面疾书.
          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我一看阿杜记的问题.唉,那是什么嘛!一个问题就写了两个子.
          阿杜一共有15个问题,因为他的专业和我的很接近,于是我就帮他编答案.他也到落得轻松,只是将我的话记下来(还是用拼音记,他怕他上去念不出来).

          答辩终于结束了!我们要毕业了.本来我的朋友介绍我到深圳工作,阿杜不同意,他说那里不适合我.于是我只好在这个城市找了家大型国企.
          阿杜也一直在找工作....


          我的黑马王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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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杜追我至酒店大堂,他好象愤怒极了,对我大声咆哮,你太过份了!他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不说话就走,你平常不是这样的!太没礼貌了!
          我的眼泪在眼里翻滚,嘴唇打着哆嗦,我不想和他争辩,尤其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转过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我打车回实习公寓.天开始下雨.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送我回家.我开始哭,大声的哭,的哥转过头问我,你没事吧...

          入夜,我一直不能眠.
          也许真的是我不好,我太没有耐性了,我就不能忍一会儿吗?这样做让他太没面子了...
          我不断的自责,终于拿起电话给他宾馆的房间打电话,可是那整一夜电话都没人接.
          我的心突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第二天,他打电话给我,没有道歉,只是说要回去了.
          我不指望他道歉,在他的概念里,对我,是没有"道歉"这个词的.

          实习让我们分隔在两个城市,也就让我有时间静下来,细细想想这三年.
          (在前面的贴子贴出之后,很多网友都会问,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黑人,而且是一个让人看不出有什么优点的黑人?在实习的那段日子,我也在不断问自己.)

          我想不明白,我已经习惯他的大男子主义,甚至说我也许就是爱上了那种大男子主义.很多时候,他要做的事情不和我商量.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他会说,今天我们去哪里哪里.要不,他说,今天我们到谁谁谁那里去.那口气就是一种命令.开始的时候我不适应,后来就慢慢习惯了.我是一个天生庸懒的人,既然有人替我做决定,省得我自己去操心,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事情,就由着他吧.而且,他的大男子主义让我有一种安全感,好象外面的风雨都由他承担,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个我来办,你不管.
          再说,我总觉得,他离开家那么远,父亲又早逝,我总想给他更多的温暖和宽容.
          梅常说,你别老惯着他,会把他惯坏的.

          我尊重他的伊斯兰教,
          不管是什么宗教,只要信徒是虔诚的,你都能在他身上看到圣洁.
          在我眼里,阿杜是严谨的伊斯兰教徒,每天刻守着礼拜的时间,斋月里在规定的时间内绝对滴水不沾.我想,他能做到这些,说明这个人懂得自爱自律.

          让我最欣赏的还是他的自信.在我二十一二岁的时候,他的自信,幽默和挥洒自如让我迷恋.我经常看他和别人打交道,他显然很了解中国和中国人,甚至他砍价的功夫都让我自叹弗如.我喜欢他的纯熟和干炼,这样我既能欣赏他,又可以省很多事.
          比如买东西,我从来不过问,都是他去讲价钱.
          有一次,我们在菜市场买桔子,卖主要1.5元,他说,不不不,这个桔子不要那么多钱,我爸爸也是卖桔子的,我知道.
          卖主都给他逗乐了.
          然后买西瓜,他又说,我爸爸是卖西瓜的.

          当然他也有缺点,比如不守时.
          通常的情况下,都是我在约会的地方等他.他迟到一两个小时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后来我就养成了约会时带本书的习惯,再或者就背上笔记本在餐厅里做作业.
          我曾对梅报怨过,梅笑着说,谁让你不骂他呢?非洲人大多时间概念差,中国人说"一会儿就来"可能是15分钟或者20分钟,要是非洲人说了"一会儿",那你就照着两三个小时等吧!

          实习的时候我想了很多,这些乱七八糟零零总总的事情我都回忆了一遍.我想我还是爱他的.

          一个月后我实习完毕回到学校,也回到了他身边.

          他看见我,什么也没说,就抱住我.我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我只是静静的在他怀里,听他的呼吸.
          这一次还象以往一样,道歉的人还是我.
          我说,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
          他笑了,他说,你知道吗?小匡,这个世界上中国的丈夫或者男朋友是最好的.
          我一惊,忙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他们总是对老婆或者女朋友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
          他一边说,一边模拟打自己的耳光.
          我有点不高兴,我说,阿杜,中国丈夫那样做,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错了,也不是因为他们怕老婆!你不是中国人,你不懂!
          阿杜严肃起来说,我懂!真的.就象你说"对不起",也不是因为你觉得你错了,因为你爱我.
          我一时语塞.

          阿杜向我解释为什么要应"姐夫"的邀请去广州.第一是为了看我,有人管机票,管吃管住管玩,而付出只不过是替"姐夫"撑撑门面,为什么不去呢?不过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他要去找"资源",他要看看有什么将来能在非洲的产业,有哪些人将来能合作.
          (事实上后来"姐夫"还经常付费让阿杜和哈密苏扮演这样的角色,阿杜乐此不疲,哈密苏则是赶鸭子上轿.哈密苏和我一样上不得"台面",有一次"姐夫"带他们去包头,哈密苏就一个人躲在宾馆里翻译论文.)
          阿杜认真的向我解释这些,以后再也没有坚持要求我去见"姐夫".我明白他这是道歉了,虽然他没有明说"对不起",但是我已经知足了.我不能要求一个非洲的大男子主义穆斯林向我道歉,他心里知道错了就可以了.

          实习完我开始做论文.因为修的双学位,论文的压力很大.阿杜也是在这个时候做毕业论文,我还要帮他找资料和修改论文.
          那段日子忙碌而充实,我经常为他写的"非洲汉语"大笑.我告诉他这样写不对,他也不理我的嘲笑,他说,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给我改就好了.

          在这样最匆忙的日子,他突然提出让我背诵"古兰经",让我学做礼拜,还开始给我教法语.
          记得第一次他带我去清真寺时就对我说,以后你也要到这里来做礼拜.我奇怪,为什么我要做礼拜?为什么他要把他的宗教强加给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相信真主,但我还是学做了,为了不让他生气.

          那个时候,我和他在一起已经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情.当我们面对面的时候,我会忘记他是个黑人,注意的只是他的思想.

          6月,我们答辩的日子.
          我的两遍论文都得了"优秀".而他的论文答辩就在第二天.
          这天他又穿得一本正经.西装,领带和皮鞋,还是三年前送我上飞机的那一身.
          他和哈密苏一起答辩.他们都很紧张,平常说话挺伶俐的他居然前言不搭后语,而哈密苏本来就讷于言,在一排教授面前就更是不断哆嗦.
          好在留学生的答辩本身就是个过场.我不知道那些教授有没有看他们的论文就开始提问题.教授一边问问题,哈密苏一边往纸上记.看着哈密苏发抖写字的样子,我突然想,他们能不能把问题都记下来呢?
          轮到阿杜,我已经做好笔纸准备了,教授开始问,阿杜很认真的记,我也在后面疾书.
          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我一看阿杜记的问题.唉,那是什么嘛!一个问题就写了两个子.
          阿杜一共有15个问题,因为他的专业和我的很接近,于是我就帮他编答案.他也到落得轻松,只是将我的话记下来(还是用拼音记,他怕他上去念不出来).

          答辩终于结束了!我们要毕业了.本来我的朋友介绍我到深圳工作,阿杜不同意,他说那里不适合我.于是我只好在这个城市找了家大型国企.
          阿杜也一直在找工作....


          我的黑马王子(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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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1日,是梅为穆萨挑选的日子,因为孩子的爸爸也是这天的生日.

          感想真主,母子平安.

          我赶到妇幼保健医院的时候,梅已经做完了剖腹产手术,和孩子一起在观察室里.梅的妈妈一个人疲倦的靠在观察室外面的椅子上打盹.
          我悄悄的坐在她旁边,看着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心里不住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梅的妈妈没有睡多久就醒来了.
          "小匡,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到,梅和孩子怎么样?男孩女孩?"
          "男孩!九斤一两!"
          老人絮叨起来,"唉,梅可真受罪啊!玲娜就是剖腹产,这第二个也是剖腹产,现在的中国医院很少遇到这种情况.你知道吗,医生要先把她的旧伤口剪掉,再把孩子拿出来,所以她的这个手术要皮肤科的医生会诊."
          想象着当时的过程,我不寒而栗.
          "医生说他们要在观察室待6个小时,现在已经2个多小时了." 梅的妈妈看着表,有点不耐烦.

          剩下的四个小时,我陪着老人在外面一直等着.这里等候的人很多,有等着产房里的,有等着观察室里的,还有一些没生的孕妇来观察"地形".
          老人和一个孕妇聊了起来.那个孕妇告诉梅的妈妈,她在银行工作,已经住进医院1周了,可是还没有"情况",而且她现在住在一等病房,等到生了,就换到已经预定好的头等病房去.
          我分明的看到老人眼里充满了羡慕.
          我知道梅是今天早上才住进医院的,而且是三等病房.

          到了傍晚的时候,漫长的6个小时终于到了,我已经坐得腰酸背疼了.
          "谁是梅的家属?来个有力气的!"
          我和老人听见护士的唤声,立刻站了起来."我们就是!"
          护士看了看矮矮的老人,再看了看我,生气的说,"怎么没个男人?他爸爸呢?要把病人抱到推床上,没个男人怎么行?!"
          我看到老人很为难的样子就挺身而出,"我来抱吧!孩子的爸爸在国外."
          "你?"护士显然不相信瘦弱的我能抱起140斤的梅.
          "我行!"当时我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但我装得很自信,只是不想让老人心里更难过.

          梅看见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再看看小床上的穆萨,他正睡得香,一眼看上去就有非洲人的血统.

          抱一个刚刚做完手术的人真是不容易.
          护士让我把一块布从梅的臀下穿过,然后站到床上,一手拎着布将梅的下身抬起,一手搂着梅的脖子将她的上身抱起,把整个人从病床上挪到旁边的推床上.(这个动作难度大吧!网友们要是有兴趣可以试一试.)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力气把梅用这个方法抱起来(即便是别的办法我想我也抱不动她),但梅一点不娇气,她忍着疼配合着我用胳膊一点一点的挪动.好容易把梅放到推床上,我长长的舒了口气,低头一看,我竟然站在一大滩血中间,双脚全都是梅的血,顿时一阵眩晕,差点从床上翻下来.

          第二天是周末,我又到医院去看梅.
          在电梯里,我遇到了梅的护士(前一天我见过她).
          她问我,"你的朋友几年前来生过一次孩子吧!"
          我说,"是啊!"
          她说,"我记得,那会儿我就是她的护士.哎,我问你,他爸爸是干什么的?"
          对于这种涉及别人私事的问题我完全可以不理她,可是我想她是梅的护士,不能得罪了她,于是我敷衍着简单的说,"他是个留学生."
          "噢!"她显然不满意我的回答,"留学生?一个月奖学金是多少?"
          "我不知道!"我已经有点生气了.
          她并没有感到我的不满,继续着,"有没有一千块?她怎么住三等病房呢?为什么不住一等病房?我们这里只有外地的农民工才住三等病房!"
          上帝啊,电梯门终于开了,我不想再在对她说一句话,夺门而出.

          我让梅的妈妈回去休息,我说一个人陪她就行.
          孩子睡着了,梅睡不着,我们就开始聊起我们共同的命运.
          我说,"你没有老公陪,一个人生孩子,你可真坚强!"
          她说,"这有什么办法呢?"
          我问她,"非洲不好吗?你一定要回来?"
          "非洲..."她说着,眼睛迷蒙起来,好象回到了那块遥远而神秘的土地."其实,非洲并不象我原来想象的那么落后,大多部份日用品都能买到.而且,哈密苏也不是很霸道,他对我很体贴.好多邻居和朋友都羡慕我,因为老公也做家务.他还在院子里给我种蔬菜,我怕太阳晒,他就去买法国产的最好的防晒霜给我..."
          "那你干吗回来呢?"
          "唉!"梅叹了口气说,"我本来就想我妈妈,而且孩子一到晚上就哭着要和婆婆睡觉,加上我弟弟打电话来说,我妈妈快疯了,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我不想再问这个了,因为我想起梅的妈妈在桌子底下找梅的样子.

          "好了,回来就好了."我安慰着她.
          "好什么呀!"她说,"这只不过是解决了一个问题,又要面对更多的问题."
          我不解.
          她接着说,"你看,我生孩子,我爸爸就没到医院来看我.从我回来,我爸爸就一直不高兴.他觉得嫁出去的女儿就不应该回家住,给娘家增加负担.而且那个时候他极力反对我们结婚,我就说'将来就是要饭也不要到这家来',可是现在...我真的...唉,多大的讽刺啊!
          "还有将来,你看,我现在没有了工作,哈密苏又在水利部那样的清水衙门,又有了穆萨,我只能借住在家里.我还要假装坚强,嘴上不能说后悔,要不就要惹来我爸爸更大的嘲笑..."
          我们俩都很沉重.

          梅只住了4天医院就回家了,她说因为医院太贵,一个绵签也要算钱.

          我知道梅生活的不容易,就经常买一些食物和常用的药品去看她.玲娜显然很喜欢看见我,因为在她心目中"小匡阿姨"和"麦当劳"是一个概念.我喜欢带这玲娜出去玩,给她买冰激淋和花裙子,带她看电影.
          每次我和梅,玲娜在外面的时候,梅就说起在家里的种种委屈.他爸爸买了新房子,却没有梅的一间,晚上梅和两个孩子就睡在餐厅里,那个餐厅朝北,很阴冷,所以玲娜和穆萨就经常感冒.梅想出去工作,可是退休在家的爸爸却决不帮她看孩子,要她把孩子都送到幼儿园去,梅却没有这个经济能力,只好在加守着两个孩子.这些她没有地方说,她在家里必须扮演坚强和无所谓.

          一天早上,上班的路上我照例买了一张早报,头版头条居然是玲娜的照片,标题写着"救救可怜的小玲娜!"
          我双手哆嗦的看完,才知道玲娜病了.我请了假,飞速赶到梅家里.
          梅正好要出门,我就和她一起走.路上梅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原来,3天前玲娜就开始发烧.梅带她到工人医院,医生说感冒,于是挂水.可是一点不见好转.然后转院到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医生做了细菌培养说,玲娜得了在中国已经绝境的一种病---非洲疟.这种病由蚊子传播,在非洲很常见,感染上这种病在一年内都会发作,但因为有专门的药,所以也很好治.但是中国面前只有片剂,没有针剂,孩子口腔已经完全溃烂,喂进去的药都被吐了出来,片剂根本不能用,只能用针剂.但是梅已经跑遍所有的医药公司,得到的答案都是"早就不生产了".梅无耐,只好向报社求助,希望有从非洲回来的人那里还有没用完的针剂.
          我和梅到了玲娜的第三个医院---市传染病医院.
          玲娜的可爱已经没有了,瘦得皮包骨头,点滴一点一点的注入她的体内.梅哆嗦着说,"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ZT]我的黑马王子(8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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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到医生的办公室去了,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玲娜的床边不住的祷告:上帝啊,真主啊,观音菩萨啊,所有能显灵的神啊,求求你们,救救玲娜吧!

            玲娜是我看着她长大的,从?跚起步到伊伊学语,我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成长,对她就如同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她会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且"阿姨".之后好久她把所有的人---不论爸爸妈妈还是公公(外公)婆婆---都叫"阿姨",梅还曾经为此"吃醋"呢.

            梅和孩子们的"寄居"生活,让仅仅五岁的玲娜过早的成熟了.
            玲娜学会了讨好公公和舅舅.公公一进门,她就赶快拿拖鞋;舅舅的女朋友来了,她就拉着人家不停的说,阿姨你真好看!
            当公公或者邻居故意问她,"玲娜,想你爸爸吗?"
            她都会说,"不想!我想他干吗?"

            有一天,玲娜到一个小朋友家去玩.她看见人家的父母都在厨房里做饭,就对那个小朋友说,"你真幸福,有爸爸妈妈陪你玩,可惜我没有爸爸."
            这话正巧被那个小朋友的妈妈听见了,就告诉了梅.梅问玲娜,玲娜却说,"没有!我没说!"
            梅明白,玲娜是不想让她难过.

            玲娜的坚强和乖巧让我和梅很心痛,在她的这个年纪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心思,她有的应该全都是童话,玩具和宠爱.而我们却不能给她...

            感谢上帝,感谢真主,感谢观音菩萨,感谢所有能显灵的神,真的有人很快送来了那种针剂.一共六只,我捧在手里,仿佛捧着玲娜的生命.

            第一针打下去,两个小时以后玲娜的体温降了下来.我和梅舒了口气,孩子有救了.
            可是,不到半天,玲娜又开始发烧.于是打了第二针,情况又反复了一遍.第三针,第四针,玲娜的体温还是忽低忽高.梅有点慌了,因为这种药只需要打一针就够了,而现在已经4针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会不会是药品过期了?检查后发现没有,那到底怎么回事呢?
            梅和我,还有医生,都有点束手无策了.

            忽然之间我想起了大学时的论文指导老师,他的爱人是著名的儿科医生.
            我站在住院部的大楼外面给师娘打了电话.师娘一听情况让我马上把孩子转到儿童医院去找她.
            我从银行里提了4000块钱交给梅,让她留在传染病医院结账,我先带孩子去找师娘.

            师娘给孩子做了详细的检查,也仔细看了玲娜的病历,然后说,"是口腔炎!根本不是什么非洲疟,非洲疟的细菌培养至少要48小时,怎么可能当天就确诊?"
            我心里说不出的一阵难受.

            师娘药到病除,四天后玲娜活蹦乱跳的出院了.

            我对梅说,"你应该去告那个医院,他们这样的误诊让家长浪费那么多钱财和精力不说,也差点耽误孩子的病情,玲娜还小,那样的高烧,万一烧坏了脑子,将来谁负责?"
            梅倦倦的说,"唉,算了,玲娜好好的了,就行了!我每天要照顾一大家子人吃饭,还要看着两个孩子,我哪有那么多精力."

            玲娜康复后的一个周末,我带她到儿童乐园去玩.
            傍晚回来,玲娜牵着我的手,高兴的唱着歌.
            路边有一些小摊,卖水果,玩具什么的.玲娜突然停下来,扬起脸来怯生生的问我,"小匡阿姨,你能给我买一个柿子吗?"
            "当然可以!"
            "嗯..."她好象还想说什么.
            "怎么了?"我问她.
            "阿姨,能不能买三个,给妈妈一个,婆婆一个,穆萨还小,他不会吃."
            我觉得鼻子一酸.

            我开始给玲娜挑柿子.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我这一生听过的最残忍最恶毒的一个声音.

            一个旁边卖甘蔗的农民笑嘻嘻对我们叫,"哎,小杂种!"
            我愣住了,但马上反应的是---玲娜!老天啊,孩子...但愿她没听懂,不然...
            我试图去拉玲娜,可是她愣愣的站在那里,她的眼睛让我终身难忘.我第一次在一个五岁孩子的眼里看到仇恨和委屈的交织.
            我轻轻的唤她,"玲娜..."
            忽然,玲娜放声大哭.我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显然,她是明白的!

            我紧紧的抱着玲娜,快步离开那里.我不想和他争辩,那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关心的是我怀里这个无辜受伤的孩子,我关心的是我能不能抚平她心里的伤.

            在我和阿杜恋爱初期,我就开始经历别人的侧目,调侃,非议,猜测和谩骂.开始我觉得很委屈,我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有做违法的事,没有做有辱国格人格的事,只是我爱的人的肤色是黑色?而且这跟那么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后来,我想通了,也习惯了.我不去跟每一个人解释,我没有那么多嘴,既然他们口水多就叫他们去说吧!生活还是我自己的,他们的看法不会对我真实的生活有任何影响.
            梅也同样经历过这一切.
            如果上帝认为,我们爱上黑人是个错,那么我们愿意承担这一切.
            可是,孩子有什么错呢?伤害一个孩子能给这个"纯种"带来多少快感呢?

            爱护一个人的心很难,但伤害一个人的心却是一瞬间就可以办到的.

            一天,我和梅带着玲娜去看依利亚.
            到了门口,玲娜死活不肯进门.她说,"我不进去,里面都是些黑人!"
            我说,"你爸爸也是黑人啊!"
            玲娜说,"不,我爸爸是红人!"(哈密苏的确不是很黑.)
            我和梅都愣住了.玲娜开始以黑人为耻了!将来她该怎么面对他爸爸确实是黑人这个事实呢?哈密苏又该怎么面对孩子呢?

            *************************************

            说了这么多梅和玲娜,还是说说我自己吧!

            ....


            我的黑马王子(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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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那么多梅和玲娜,还是说说我自己吧.

            阿杜的第一封信是在走后7个月才来的.虽然我能理解他的处境---毕竟他离开自己的国家已经5年了,回去以后一无所有,一切都是从头开始---但是,那7个月却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我分得一间宿舍,虽然一个人住,但三个前任尽管结婚,东西却不搬走,全部堆在小屋里,再加上我的行李,结果我就象睡在一个仓库里.不过,对于一个刚刚挤了四年八人宿舍的我来说,这已经是很好了.

            阿杜走了,也带走了我的整个心.刚开始的日子,我整天都在发呆.上班在办公室发呆,下班在"仓库"发呆,实在难受了就哭,哭完了继续发呆.

            一直一直没有他的任何一点消息,我数着天数熬日子.我想他是不是爱上别人了,或者已经结婚了,再或者有什么意外了...另一方面,我又安慰着自己,别担心,说不定明天就来信了.我的思维处于一种左右摇摆的混乱中,不能自已.

            从小屋的阳台,可以看见一大片生活区.晚上,我就站在那里,眺望远处万家灯火,那每一盏灯后面都是一个温暖的家.我渴望有自己的家,但却守着一个没有尽头的诺言.

            没有阿杜的日子是如此的寂寞.好象有一首歌有这样一句,"寂寞让我如此美丽".其实,寂寞不会让人美丽,因为长时间寂寞就象一条挣不脱的软带,它并不令你剧痛,但却慢慢的蚕食着你的意志.

            除了梅和玲娜,我不愿去看任何人,我不喜欢他们"关切"的询问.

            很多时候,从周五下班到周一上班,我都不用对别人开口讲话.周末的时候,整层楼的女孩都不见了,就我一个人拿着收音机到水房洗衣服.我一把一把搓着衣服,床单,被套,枕套,枕巾...我的没有意义的生命就在这一把一把中消磨着.整层楼除了广播和水声,没有别的声音,我就一个人站在楼道里放声歌唱,我那拙劣的歌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

            在单位里,表面上我安静平和,内心却厌恶极了那些虚伪的笑脸.
            过年的时候安排值班,全部门32个人,只有5个人被安排.家在外地的我居然一个人要值大年初一到初三的班!领导说,每个人都有特别情况,关键时候年轻人应该"勇担重担"嘛!
            科长笑迷迷的对我说,"小匡啊,你可是拣了个便宜,这三天不但有免费的'春节饭',还是三倍的工资呢!"
            我斜着眼睛对她说,"那么---我让给你?"
            她不语.

            除夕之夜,整个楼更加寂静.因为值班我没办法回家.梅叫我到她家去,我没答应.我想这个时候身处团圆之家比一个人待着会更难受.
            居民区开始放炮,此起彼伏,烟花不断.我站在阳台上,静静的看着那些腾空而起的美丽火花...

            工作半年后,我辞职了.
            我想如果我不离开这里,一定会疯的.

            我很运气的进了一家跨国公司.
            工资翻了几倍,工作也多了更多.我整日的忙碌,拼命的加班,我不再觉得寂寞,我没有时间去享受寂寞了.

            偶尔闲的时候,我就去看梅,要不就带着玲娜出去玩.我喜欢看着玲娜在"麦当劳"的游戏区撒欢,静静坐在旁边看她是我最大的享受.

            阿杜的信也许比流星还罕见,三五个月才有一封信.信里也没有对未来的计划,也没有确定的承诺,只有"我还爱你"和几句问侯.

            有一次,他们国家的总统访华,本来他也要来的,但是他放弃了.他说,这样到中国他根本没法脱队看我.他只是让一个同事带了些东西到中国的时候寄给我.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毕竟他还记挂着我.

            梅走了又来了,我和她一起爱护着两个孩子,我觉得他们就是我自己的孩子.也许是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梅是唯一和我的爱人有关联的人.
            我让梅把玲娜送到附近最好的一家幼儿园,她快上学了,她必须有相应的学龄前教育.我说我来付费,梅不答应,我就骗她说,我们公司可以报销.

            我的工作得到了主管的赏识,我的职位和薪水也稳步上升.有时我会陶醉于自己的所谓"成绩",可一想到对感情的无奈,就没有一点好心情了.我不想去想这个问题,因为没有答案,有的只是无奈的叹息.

            时间慢慢的流逝,我对这份感情越来越没有信心,有时我甚至觉得阿杜就只是我记忆中的人了.

            穆萨一岁了,阿杜也走了两年多了.

            突然有一天,我的手机响了.是阿杜那遥远的从非洲传来的声音.
            "小匡,下个月我要到中国了,参加中国外交部对非洲外交人员的培训,一共21天,你赶快做准备,我到了我们就结婚..."
            我被他击得措手不及.

            放下电话,我问自己,这是真的吗?

            两年前,我们因为没有得到父母的同意而分别.两年间他音信罕至,我更没有理由向父母提及.而且,这两年他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渡过的他也不知道.应该说,我们的感情没有进步.结婚,别说是说服父母,就是连自己也说服不了啊!

            阿杜到中国的前夕我出差了,至少要40天.

            他到北京的那天,我从早上就握着手机,不停的一遍一遍的看.

            终于在晚上的时候,电话响了,传来阿杜清晰的声音,"小匡,我到北京了."
            我激动的不相信这是真的,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憋出了阿杜的那句"名言","你还好吗?"

            按照阿杜的行程安排,前10天他们会在北京的外交部参加学习,然后到浙江参观民营企业5天,第16和第17天返回北京作总结和参加结业典礼,剩下4天他才能来看我.
            我翻了翻日历,这仅有的4天是从星期四到星期天.

            因为我们都住在宾馆的单间,所以从他到北京那天开始,我们就天天夜里打电话,一打就是三五个钟头.
            我们互道别后情景,也商量着结婚的事情.
            在长时间的"电话粥"里,我心底的爱慢慢重生,好象又回到了恋爱的日子.

            可是,我们还是不能就结婚讨论出结果.
            我告诉他,"我们还是不能结婚,因为没有父母的同意."
            他很惊奇,"两年了,你还没有和他们说通吗?"
            "阿杜,你不在中国,我怎么和他们说呢?你一共给我写过6次信,而且你根本没有确定回来的日期,要不是有这个培训班,你能知道你什么时候来吗?象这样,我有什么证据能对父母证明我的选择呢?"
            阿杜不解,"要证据吗?我爱你,一直爱你,你知道!你不爱我吗?"
            "当然不是,我也爱你."
            "那么你为什么不和父母说呢?"
            我辩不过他,他好象根本不了解我的为难.在他的概念里,我早已是他的天然附属品,随时来都可以拿走.
            我说,"还有一个原因,你只能在S市和我待4天,包括2天周末,所以只有2天工作日.2天,2天连体检的时间都不够."
            阿杜不语,也许他没有想到这个.

            那段时间他在言谈中少了些霸气,多了些温柔,让我的心觉得暖暖的,我又回到了以前的"角色"里,我又回到了恋爱中的我.

            每天到现场工作我都魂不守舍,巴望着赶快干完活回去打电话.为了能在他到S市的时候赶回去,我努力让自己静下来加紧进度.

            10天以后,阿杜随团到了浙江.但是我们的电话一天也没断过.这期间大多他打给我,因为他的时间不定,我打过去他经常不在.

            总经理要来了,我必须出一份报告.那天早上我乘阿杜还没有起床就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晚上我不能打电话了,我必须在当也完成报告,让他晚上早点休息.他说没关系.

            那天从现场回来我就开始赶报告.写完报告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我终于可以躺在床上了,真舒服!
            由于过度紧张,我一下子睡不着,就给他打电话吧!我想他不会怪我的,我想他了总没错吧!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喂?"
            我呆住了,马上我就想可能是打错了,于是我试探的问,"阿杜在吗?"
            "在,不过,他在洗澡."
            "噢,"我觉得舌头发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那就算了."
            我挂下电话,呆呆的愣在那里,觉得从头到脚的一种冰凉.

            我想他应该会马上打电话给我,可是过了好久他才打过来.
            "小匡,你刚才打电话给我了?"
            "是!"
            "你怎么了?"他听出我的语气与前不同.
            "没什么?"
            "是那个小姐接的电话,她是我们国家在这里的一个留学生的女朋友,刚才他们都在我这里."
            "噢."
            "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说着,竟然哭了.
            "小匡,你应该问她是谁!"
            "我不问!我凭什么问人家?"
            "你应该问!不然你会误解的!答应我,下次这种情况,你一定要问!"
            "好吧."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梅说起这件事,我明显觉得梅在听完我讲之后迟疑了半天,然后说,"他们非洲留学生是这样的,总爱在一起聚到半夜."
            听了梅的解释,我释然了.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如果不是后来的事,也许我会真的把它忘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ZT]关于"我的黑马王子"
              万维读者网络>茗香茶语>帖子


              关于"我的黑马王子" - 笔框 10/17/02 (0)


              送交者: 笔框 2002年10月17日20:36:35 于 [茗香茶语]http://www.bbsland.com


              本来,下面要说的话是我准备在写完全文之后写在后记里的,但是看到那么多网友的跟贴,我还是先说一些吧!

              首先,谢谢大家对这个故事的关注.
              .......
              第二,我想说,这个故事是真实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
              虽然我的语言能力不高,但我力求将我最真实的感情写下来和大家分享.

              第三 想对爱爱说, 我不是一次写好分次贴的.每天我都坐在"万维网"的对面,一点一点的回忆,一点一点的叙述.(每天都能写这么多应该算"高产"了吧!)但愿你能看完.(我和那个"爱爱爱"一样喜欢你.)
            • 我很喜欢你的这篇故事,能不能吧后面的也贴上?另外我怎么找不到(6)。 谢谢好文章和大家分享。
              • 文章写的不错,怎么没有下文?
                • Sorry I missed part 6 and the last part. Here we go.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我的黑马王子(6)

                  送交者:笔框

                  上学的时候,由于课业的压力,也由于他是黑人,我和阿杜并不经常见面,有时候忙起来一个月才能聚一次.现在要毕业了,我真希望工作以后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在一起,让我更深入的了解他.
                  其实在我心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打算,就是给父母一个心理准备的时间.梅的故事让我充分意识到,我们的感情要得到社会和父母的认可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在那个时候,虽然父母早已熟悉他,但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我们在谈恋爱,原因是我心虚所以没公开,我怕面对父母的责难.我想等我们都工作了,情况稳定下来,再慢慢跟他们讲.

                  情况并不想我们希望的那么好.阿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8月的一天,阿杜突然叫我去他那里.
                  他手上拿着一叠纸,对我说,"小匡,我已经向哈密苏和梅打听好结婚的手续了,这些材料都有了,我的未婚证明大使馆正在准备,我们结婚!"
                  "结婚?你说什么?"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结婚!"他说,"我的学生签证要到期了,延期也被拒,我没有多少时间在中国了.我没有办法找到工作,你知道中国不是个移民国家,工作机会不多.所以我们要马上结婚!我先回非洲,安顿好之后你再去.不过,你要请爸爸妈妈来,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你说对吗?"
                  我已经呆住了,条件反射般说,"对."
                  "所以,你知道吗?我以前看哈密苏和梅的难过,所以我很早就开始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这样到时候他们就不会很反对."
                  他给我的信息太快太多,我一时反应不出来该怎么做.我心里翻江倒海,各种念头,各种顾虑让我一时理不清思路.

                  他又说,"我们国家的人不能和别的宗教结婚,我让你背古兰经,我知道你不信,但至少你表面上信,以后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伊斯兰.
                  "还有钱的问题,我没有很多钱,但是我会想办法,我会让你生活的好.
                  "你看这张纸,上面是我父母的名字和出生日期,这个必须给你.
                  "你看,其实我们没有很多问题,对吗?"

                  我沉默了好久,我的沉默让他很不安,他不停的问我,"你觉得有问题吗?"
                  他从来是这样,做什么决定从不和我商量,就是这种直接通知的方式,那些小事也就算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这些安排和考虑他从来没有提过.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远见",原来他三年就开始打电话给我父母就是为了这个.还有古兰经和礼拜,也都是"准备".看来我真是不了解他,他心里还有多少城府啊?
                  我不知道我和父母的"战斗"能不能在他允许的时间内完成.
                  而且我不觉得我们的感情到了结婚的程度,我不是很了解他,他太深,我需要时间去和他更多的接触和磨合.在这一点上我明显比他滞后,对我,他好象很有信心;而对他,我心里却显得底气不足.
                  再说...那张照片一直是我心里的结,我没问过,他也没解释过.

                  我说,"阿杜,结婚不是开玩笑,也许并不想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我想我现在不能和你结婚,因为我觉得我还不了解你."

                  这是我第一次在阿杜面前说"不",他根本没有想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我居然会说"不".

                  他瞪大了眼镜,提高嗓门说,"你不了解我?我们认识三年了,你怎么会不了解我?你不了解我什么,你问我啊!我都告诉你!"
                  "阿杜,你应该明白,时间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有些事情应该你告诉我,而不是我问你."
                  这也许是我们之间较大的一个差别.中国女孩一般比较含蓄,她们希望男孩能猜透她们的心理.而我对阿杜的那种"你不说,我不问"的政策造就了我们之间的隔阂.
                  他很着急,"你问啊!你应该问我!"
                  "好了,阿杜,这个原因先不说."我看他急了,就转了个话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父母.我不能保证他们能很快同意."
                  "他们很知道我(他把"知道"和"认识"向来分不清),我想这不是个问题."
                  "阿杜,他们'认识你'和他们'同意我们结婚'完全是两回事,而且这么短的时间..."
                  阿杜不语,他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因为我怕他这一走,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了解"的问题以后可能会解决,所以我决定用自己的爱,幸福和命运赌一把!
                  虽然我没有把握,我还是给妈妈打了电话.
                  妈妈的反应之激烈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没想到她象疯了一样的尖叫.我安慰她,向她解释,她全然不顾,她只是不停的说,"你要是带那个黑鬼回来,就别进这个家门!!!!!!"

                  天气已经转冷,我从电话亭出来,一个人走在冷风中.枯黄的树叶在风中打着滚,就象我的命运一样不定.我爱他,也只爱他,但是我却看不到这爱的尽头是什么...

                  没有父母的同意,我不会结婚,我不能伤他们的心.阿杜说的对,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我没想到我和梅的处境居然会如此的相像,我也要面对爱人的离去.

                  他临走的前一天,我帮他收拾好行李就一直在那个小屋里坐着,哪里也没去.他杜对我说了很多话.
                  他说,"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你喜欢的人,也没关系.但是一定不要结婚,也不要吃猪肉,给我留一个机会.我妈妈在非洲给我算命(他们非洲也流行这个?),她说我一定会娶一个中国老婆.我爱你,请你相信N国公民阿杜的话,我很想娶你!"
                  他说着,眼里浸满了泪水,我还是头一次看他流泪.
                  "小匡,最开始喜欢你,其实就是因为你漂亮.我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因为我是'非洲美男子'(他总是这么自信!),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孩子肯定会很漂亮!(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后来你不要我送给你的项链,我想你应该是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我发现你从不化装,你总是安安静静的等我,我迟到了你也不骂我,我们有麻烦的时候你总是向我道歉,有时候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我不好意思向女孩子说'对不起',还有你会在我朋友和朋友的孩子生日或者回国的时候送他们礼物,我会很有面子,整个留学生楼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最好的中国女朋友.
                  "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所以我一直都想对你好,尊重你.你看,三年多了,我从来没有向你提出身体的要求吧,有时候我很想,但我不敢,我怕气走了你,你再也不回来了.
                  "噢,对了,小匡,最重要的,你要记得每天做礼拜!"
                  (那天,他送了我一个很漂亮的真丝头巾,让我做礼拜的时候包头.)

                  阿杜走了,走得那么快,我已经习惯了有他的生活,我甚至不相信他真的走了.当他在法国转机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再也不能在那个小屋里找到他了...

                  他走了,留给我一颗空空的心.

                  哈密苏比他早走几天,他是一个人回去的.梅和孩子要等他安顿好才过去.这样梅就成了我最经常去访问的朋友.

                  对于新的工作我没有一点兴趣,国企呆滞的机制和复杂的人际让我喘不过气.
                  还有很多"好心人"从我报到的第一天就开始给我安排"人生计划".(这也难怪,那个企业的未婚男女比例是1比7.)随着我一再的推脱,大家就都说我已经有对象了,"好心人"就越来越少直至消亡了.

                  阿杜就象消失在风里一样没有了音讯.
                  他走了之后7个月才来了第一封信.
                  他说,他和哈密苏一直住在亲戚家(非洲人这点很有意思,如果你家来个亲戚住,不论什么样的亲戚,你都得款待他,而且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绝对不能赶亲戚走,阿杜把这个戏称为"留学生",他就是在亲戚家做了半年的"留学生"),最近才找到房子,而且那里上网很奢侈,所以他一直没有和我联系.他和哈密苏都是公派留学生,因此要为国家服务2年,这样阿杜进了N国外交部亚非事务司,而哈密苏则在水利部上班.
                  我捧着他的信,就象捧着自己差点儿要失去的宝贝一样.

                  梅和玲娜是第二年2月到非洲去的.梅辞去了市工商局的工作,她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义无反顾的去了.
                  我没有送她们,我很少为别人送行,我受不了送别的那种伤感.

                  这之后,我经常打电话给梅的父母,问侯他们,也打听阿杜,哈密苏,梅和玲娜的消息.
                  一天,梅的父亲打电话给我让我马上去他家.
                  我到了他家,梅的父亲说,她妈妈病了.
                  我看见的梅的妈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目光呆滞,人瘦得不成样子了.我走过去问她,"阿姨,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不回答.梅的父亲说,"她就是这样每天不说话,就是坐着想梅和玲娜."
                  我坐在她的身边,轻轻的问她,"阿姨,你是不是想梅了?"
                  "梅?"她好象突然被惊醒一样,霍的站起来,然后掀起桌布,在桌子底下摸索着,"梅?梅呢?"然后又拉过门,在门背后找,"梅呢?玲娜呢?
                  我的心一阵剧痛,难道真的让那个"说客"阿姨说中了(我在前面的贴子中提到的那个来说服哈密苏不要和梅结婚的那个阿姨),"妈妈离不开梅"?

                  后来,我和梅的弟弟一起把妈妈送到市精神病院治疗了3个月,一直到梅回来才好转.

                  8月,梅回国了.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浑身都瘦了,只有腹部高高隆起.

                  梅带给我一封阿杜的信,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只有问侯依旧.

                  我问梅,"为什么要回来?"
                  梅苦笑着,"我一到那里就怀孕了,反应很厉害,哈密苏也不会照顾我,我就特别想我妈妈,想妈妈做的饭.那里蔬菜也少,哈密苏问我想吃什么,我说就想吃榨菜,可是那里没有榨菜.玲娜一天到晚哭着要婆婆(即外婆),有一天夜里孩子要上厕所,我说妈妈抱你去,玲娜却说'让婆婆先上',我和哈密苏听了,三个人就抱在一起哭了.很多时候,我什么也不能做,就和哈密苏一起躺在床上想我妈妈,一躺一整天,玲娜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真的让那个阿姨说中了,梅也离不开妈妈.
                  梅还说,"阿杜不让我给你说那里的不好,他怕你以后不敢去.还有,我替你侦察好了,阿杜在N国没有老婆.说实话,我去非洲以前真害怕哈密苏已经有老婆了."

                  梅肚子里的孩子在中国也遇到了"身份问题".
                  因为玲娜是中国国籍,所以梅不能有第二胎.从梅回到家的第四天,嗅觉灵敏的街道办就上门了.他们不厌其烦的摆事实讲道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天天到梅家里上班,动员梅响应国家号召,尽快到医院"引产".因为没有"准生证",已经8个月身孕的梅仍不能在医院建卡.
                  阿杜和哈密苏在非洲也着急着想办法.他们首先得到了总统的批文---"未出世的穆萨为N国公民",然后又让N国首都的市长签文---"未出世的穆萨为N市永久合法居民".好了,这两份文件开始从N国外交部传到N国驻中国大使馆,再从大使馆传到中国外交部,再从中国外交部传到省一级,再传到市一级...等文件和准生证到了梅手里,孩子已经快足月了...

                  (未完待续)


                  我的黑马王子(完结篇)

                  送交者:笔框

                  没有人能说清"爱"是什么,但我能感到爱在我心里翻滚涌动.

                  每一次打完电话,我都觉得我们的爱更浓一层.我好想他,我真想放开所有不顾一切的朝他奔去.

                  最后,我们在S市团聚的前夕,终于就未来有了基本计划.

                  (这里插一句关于我父亲的话题.父亲在非洲北部有一家食品加工机械制造厂,正在前期建设中,所以父亲当时正在非洲.在此之前,父亲因为立项,选址,谈判和签约等原因到过非洲数次.父亲对非洲的状况没有很坏的印象,并且对非洲的市场充满信心.)

                  我们决定,阿杜回国后,我努力得到父母的同意,然后到非洲和他结婚.
                  得到父母的同意并不会很容易,所以我想先说服父亲,毕竟他了解非洲,人又比较豁达开朗,而且还很开通.等"拿下"了父亲,在和父亲一起说服母亲.
                  至于到非洲,可以先办旅游签证,也可以申请到我们公司的非洲分公司去.

                  我没有想过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但是我想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彼此珍爱,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我们已经彼此等待了2年,我们相爱,我们应该结婚,我们应该在一起.

                  我终于提前赶完了任务,获准返回,而且总经理鉴于我"高效"'的工作,特批了我两天假.

                  在机场看见阿杜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心跳都停止了.当我被他宽厚的手拥在怀里的时候,我真希望时间凝固,就凝固在那最幸福的一刻.

                  这一次,阿杜还是住在留学生楼,不过不是原来的房间.

                  以前阿杜和我上街从不拉我的手,我们就并排各走各的,不有身体接触.但是那几天,不论走到那里,阿杜总是牵着我的手,我也回应的握紧他的手.我真想永远这样握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不让他再离开我,不让我们再分离.
                  我们这样走着,还是和以前一样会引起路人的侧目,我已经不在乎了.我爱他,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为我的爱人---我的"黑马王子"---而自豪!

                  我沉浸在经历过漫长期待和守侯的幸福中.

                  四天,我们只有四天时间.上帝如此的仁慈,却又如此的吝啬.

                  第一天,我们哪里也不去.我们有说不完的话.我们相依相偎,回忆着过去的美好和辛酸,设想着未来的蓝图和幸福.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拜访了他的导师,看望了梅的一家,在商场里买了不计其数的皮鞋和方巾(他说他的同事和亲戚知道他要来中国,都托他带中国皮鞋.我的天哪,这个外交人员得背多少皮鞋回国?而中国方巾则是送给女眷最好礼物).我们还在曾经光顾过多次的小饭馆吃午饭,吃他最爱吃的青椒牛柳.傍晚,我和阿杜就坐在那个熟悉的广场一起看夕阳一点一点消失.

                  第三天...

                  第三天,留学生楼上的很多朋友都看他,房间里面全都是人.
                  好不容易人都走光了,屋里一片狼籍,本来阿杜就已经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了,客人走了之后,更是留下无数饮料罐子和水果皮.
                  阿杜说,"我要去看一下七楼的穆罕穆德,他以前帮过我不少忙,你先帮我把屋里收拾一下."
                  我说,"好吧,不过别太长时间."

                  他出去了.
                  我把屋里打扫了一遍,看上去整洁了很多.他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待着挺无聊.
                  我看见他有一个绿色的旅行袋,不大,但是已经很脏了.我想反正没事,给他洗洗,明天早上就会干,晚上他走的时候就能干干净净的用了.

                  我打开旅行袋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把带子腾干净.
                  我发现袋子里面还有个很小的内袋.我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纸盒和两张照片,顿时被惊呆了.
                  纸盒是一盒已经拆封用了一半的避孕套.一张照片是阿杜怀抱着一个女人,满面笑容的坐在一个黄包车的铁制塑像里.另一张则是阿都裸躺在宾馆的床上,只在私处搭了一条毛巾.

                  我摊坐在地上,觉得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不住的发抖,手脚冰凉.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看见这些东西,他不是来和我结婚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做这些?

                  这个时候,阿杜回来了,他看见那些东西,看见坐在地上的我,立刻过来抱我.
                  我挣脱他说,"阿杜,不要再碰我,我觉得你好脏好恶心."
                  阿杜瞪大了眼睛,鼻子出着粗气,惊诧不已的说,"小匡,你怎么也会说脏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的愤怒一下子被点燃,他不向我解释不向我道歉,居然质问我?(他的大男子主义让他没有向女人低头的"功能".)
                  我第一次大声的冲他吼,"是的!我以前就会说脏话,你没发现吗?我是会说脏话,但我决不做脏事!!!!"
                  我拿起包,离开了那个房间.

                  他没有出来追我,也许由于他对我的自信,可能他坚信我会回去的.以前,要是我们有什么矛盾,都是我做让步,我去哄他,我从来没有动摇过和他相守的信念.也许,就这样他自信我是他的天然附属品,永远不会离开他.
                  然而我没有回去,即便我再迁就他,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有起码的尊严.

                  我叫了出租车送我回家.
                  当我关上家门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我的眼泪奔涌而出.
                  我在卫生间里用冷水拼命的冲自己.在瑟瑟的发抖中,我想把一切一切的思维和记忆都冻住...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梅在敲门,听见她在唤我,但我睁不开眼睛,也动不得四肢.

                  ...
                  ...


                  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阿杜已经离开中国一个星期了.
                  周一的时候总经理找不到我,就差人到我租的公寓来找.当同事和公寓管理员打开我的门的时候,我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了.

                  我的病好了,可我却觉得我已经死了.

                  和阿杜的爱情曾经是我多年的信念和信仰,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了.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我该为什么而活.

                  晚上,梅一个人来看我.
                  看见梅,梅还是那么美丽,生活的重负没有磨去她天然的质感.我想,之所以她心甘情愿为哈密苏付出,是因为他们有坚强的纯洁的爱,他们所经历的苦都值得.而我呢?我的付出一文不值.
                  梅拉着我的手,坐在我的床边说,"小匡,你好点吗?我那天阿杜打电话给我,让我来向你道歉,你知道他不好意思自己来.我到这里找你,可是你不在,我和阿杜哪里也找不到你,他走的时候难过极了."
                  我心里一阵恶心,他难过?他会难过?
                  梅接着说,"你别生气了,也许你误会他了.他说那个盒子是别人的暂时放在他那里.还有他自己的那张照片是他在房间里好玩自己给自己拍的.至于那个女人,阿杜根本不认识,是他们在王府井拍照时,有个女的过来一定要和阿杜合影."
                  梅说着,笑笑的拍着我的手,可是我却觉得她的笑那么的难堪.
                  我想了想这些"解释",抬头问梅,"你信吗?"

                  说真的,我真希望梅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也许我会说服自己也相信,也许我会原谅他,也许这并不是我们的尽头.我真的不甘心,真的不想相信阿杜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然而,梅却慢慢收起了笑容,也不再看我.她盯着地板沉默着.
                  她的沉默让我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冷却了.
                  我们沉默的相对.梅显出很为难的样子.

                  终于,梅开口了.
                  "小匡,本来,我真的不应该给你说.阿杜嘱咐过我,不要给你提起那些事,他说不要坏了他的好事.而且天下都是'劝合不劝离'的.但是,这两年你一直照顾着玲娜,穆萨和我,总是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我们,我从心里谢谢你.你是个很善良的姑娘,我...我真的不忍心...
                  "小匡,其实当阿杜给我解释的时候,我真想提醒他,他的那个相机是我送给他的,根本就没有自拍的功能.
                  "不瞒你说,以前我就知道他有这个毛病.他和哈密苏刚到中国我就认识他们俩了,阿杜从结束汉语培训开始专业学习的时候就开始有女朋友,那些女孩子都很漂亮,也很开放,有的年纪还很小,有一个好象才17岁.但是很多女朋友都跟他吵架,有一天后半夜,他们吵架的声音把整层楼的人都惊醒了.还有的女孩子很不好,有一次晚上10点,我看见阿杜送她出留学生楼,她却没走,看阿杜回去了,就又钻到2楼的一个留学生房间里.
                  "阿杜不停的换女朋友,我们都叫他'花花公子',一直到遇到你.
                  "其实他遇到你的时候还有一个学跳舞的女朋友,后来就没见他再带来.在你之后,我没见过他再有别的女朋友.你很温和,又乖巧又懂事,还总是惯着阿杜.我们有时候就说他,'阿杜,小匡真的是你抓住的最好的了',他也说'是的,是的,感谢真主.'
                  "其实,阿杜为你改变了很多,他真的想和你好好的一起安排将来,但他害怕他以前的行为遭到真主的惩罚,他就不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舞厅和酒吧,严格的按照时间礼拜,还每周到清真寺作大浸的礼拜,他想把他的错都赎回来.
                  "但是,这次,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我确实想不明白,别人的那种东西怎么会在他那里.还有他怀里的那个女人,看上去不是轻浮之辈.再说,大街上哪里会有那么寡廉鲜耻的女人会硬拉着一个黑人合影...
                  "小匡,我不是说让你去原谅他,或者去惩罚他,我只是想让你能想明白.谁也不能帮你或者替你做决定,最终所有的事情都要你自己做出选择."

                  梅的话让我想起了很多记忆中支离的碎片,比如阿杜像册里的那张照片,突然用钥匙打开门进来的女孩,浙江宾馆的那个女声.

                  阿杜回国后几乎每天都发一封email给我,但我始终没有得到"谜底",我不想再猜了,我倦了,也累了.

                  是的,梅说的对,我要为自己选择,我要为自己负责.


                  八个月后,我被公司派驻美国总部工作.
                  临走以前,我嘱咐好妈妈和梅,如果阿杜找我就说我嫁到美国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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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如今,我已经在美国好些年了.
                  我和妈妈生活在一个湖边的小镇上,这里没有嘈杂的人群,只有宁静的湖水.爸爸一年到头满世界跑,每年来看我和妈妈五六次.
                  有一次,他向我提到阿杜,他说,"我在苏丹见到了阿杜,是个很有眼光,很精明能干的小伙子,生意也做得不错,人也很有礼貌,见到谁都客客气气的.只不过是个黑人,要不...你妈妈..."
                  我说,"爸爸,不是什么黑人不黑人的问题,也不是妈妈的问题,反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不想再想了,就叫它都过去吧!"

                  我到美国一年半以后,哈密苏作为法语移民拿到了加拿大的移民纸,他和梅,玲娜,穆萨在多伦多团聚.
                  那个时候,正是美国和加拿大经济最繁荣的时候,哈密苏很快就找到了专业对口的工作,梅也在一家冰激淋店做收银员.一年后,梅的父母也到了加拿大.
                  梅在大家的资助下从店主手里盘下了冰激淋店,一边卖冰凉的冰激淋,一边卖滚烫的宁波汤圆,生意居然出奇的好.哈密苏也辞了工作帮她打理.
                  玲娜每个暑假都到我这里来玩,妈妈好喜欢她.
                  两个月前,我到多伦多出差见到了梅,她指着又一次隆起的腹部笑着对我说,"这次可是个意外,没计划的!"

                  阿杜如今是非洲一家大型中资企业的总经理,同时还掌握着好几样中国产品的非洲代理权.他有非凡的天赋,我为他骄傲.
                  37岁的阿杜今年二月结婚.愿真主保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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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所有看完全文的网友,非常感谢大家能和我分享遥远的一段往事.

                  在写的过程中,我曾几次想辍笔.因为对往事的回忆不都是快乐,要把那些痛苦回忆一遍再写下来,无异于重新经历一遍.然而,我看到那么多网友的跟贴,尤其是那些鼓励的笑脸:) ,我又再次打开电脑.
                  谢谢大家,真心的谢谢大家!

                  因为白天要上班,所以有好几篇是我熬通宵写的,眼睛盯着屏幕久了会有点疼,看得也有些模糊,所以有大量打错的字,还请大家见谅.

                  最后,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祝世上有家人幸福美满.

                  小匡
                  2002年10月20日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谢谢,很好看。^_^
                  • 很感动!现在你还单身一人吗?无论怎样,祝你幸福!另,方便的话告诉我梅的小店的地址,我很喜欢吃宁波的汤圆。谢谢!
                    • 你的故事很感人,但我觉得当年的你太单纯,幸好老天帮你才没有稀里糊涂地嫁到非洲,否则后果真不敢想。我看到你写的“他将我看成他天然的附属品,随时想来拿就可以取走”,我恨不能揍那小子一顿。
                      希望你在以后的感情里不要再如此的善良和软弱,我能想象得出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祝你永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