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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痕(九)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军训开始了,训练地点基本就在学校的大操场上,全校的大二学生这儿一堆那儿一片的在教官的带领下做着各种向左转向右转的动作,然后就是在正午时分顶着最耀眼的太阳罚站,当然了,这种行为其实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站军姿。好久没有凑在一起的同班同学在军校教官的严格管理下一下子变的亲如一家:我们一起为一走正步就走成一顺儿的同学哈哈大笑(虽然为此全班被罚多站20分钟军姿) ;我们一起为站在酷暑中终于不支倒地的女同学担心(顺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抨击我们的连长不够人道) ;我们一起整齐划一的行进在去大食堂的路上,偶尔还必须一边儿走一边儿唱革命歌曲;我们必须步调一致的立正,坐下,统一拿起饭盆,然后同一时间开始吃饭。我相信军训的初衷是让我们有点儿革命军人的丰姿,而我们这些天生骨子里就充满自由散漫思想的人倒是越来越象被红军收编的伪军--不得不服从命令的表面现象下掩盖着无法抑制的反抗心理。

平心而论,军校的那些教官其实也就比我们没大几岁,但是由于多数是从部队送到军校,接受军事管理不少年的人,他们无论高矮胖瘦,个个穿着军装都显得英姿飒爽。除了一小部分人对我们这些吊而郎当的学生恨铁不成钢,大部分教官则是对我们恩威并用,让我们对他们上半天怨恨,下半天又原谅,到了晚上就开始崇拜。全班最崇拜教官的人,应该就数赵雁了。从第一天军训开始,她就在回到宿舍后不厌其烦的给我们描述她眼里的那些精神的不行的教官,执着和罗嗦的程度直逼最伤心的祥林嫂。8卦的小蓉趁着赵雁终于去水房洗脸的功夫,郑重的宣布:“你们看着吧,到军训结束的时候,咱们宿舍肯定会出现翻天覆地的重大变化。”

军训的前几天,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和吴冬碰面,最多在晚饭后和晚上的军训活动开始前的间隙里给他的宿舍楼打个电话,内容通常是我向他汇报军训趣闻外加小小的诉苦,说我被太阳晒的发昏或者踢正步踢的发烦。而他会先是好言安慰,然后说他的某某菜式已经基本实验成功,保证我能很快吃上。我们经常这么抱着电话一说就是十分钟,直到室友们已经下楼准备叫我一起出发才不得不结束。小蓉在赵雁兴高采烈的说这说那的气氛中,有点儿狐疑的审视着我,我则做出一副革命者镇定自若的样子,虽然心里忍不住有些甜蜜象快要开锅的饺子,忽上忽下的翻腾着。

晚上的内容多半是军体拳课程,进度和认真程度完全看各连或者各班的教官的意愿。我们这个小班直接在连长的领导下,经常是在连长示范了动作后我们就照猫画虎的笔划一阵,然后就逐渐开始偷懒,一圈圈慢慢停起来开始聊天儿,最后干脆是大家围了个大圈子,集体聊天儿。赵雁经常就坐在连长旁边,两眼闪亮的要求连长讲军校和部队的故事。我和韩北丽她们坐在一起,小声嘀咕说这解放军真的是最可爱的人,连赵雁这么坚定的不感情用事的人都主动交枪,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军服放射的光芒里了,特别是每天和我们几乎朝夕相处的连长。我小声说:“看来咱们辅导员原来说的还挺对的,一到快大三了,女生们都要呼拉拉齐刷刷的交男朋友了。小蓉呢属于先知先觉,赵雁代表的则是大趋势的开始。贾晨,你对翟强他们那儿那小四儿也该宽容点儿了,人家追你俩月了吧。” “你呢?讨论问题不要避重就轻。” 小蓉的话让我一下就对自己的多嘴后了悔,但是,既然世界上没有什么后悔药卖,话赶话的说到了这儿,我抵抗了一会儿也不得不交代了。小蓉高兴的搂着我,贾晨也若有所思的说:“我说你怎么看不上翟强他们宿舍那谁呢,原来如此啊。” 韩北丽则冲我挤了挤眼。我们越来越大的嘻笑声终于招来了赵雁的不满:“你们小点儿声,我都听不见连长刚才说的话了。”

那天晚上,小蓉在卧谈会上给唯一不知情的赵雁宣布了我这个重大事件,然后几个人象小报记者一样争相向我提问,范围无非是吴同学是怎么追求的我啦(小蓉断然认定一定是他追求的我,因为这样可以表明她当时的8挂嗅觉是多么的敏锐和正确,当然,她的态度也让我觉得很有面子) ,我们都一起进行了哪些活动啦等等。小蓉的问题问着问着就越来越深入,非要让我说说看起来风流倜当的吴同学是不是已经和我二硫碘化钾过了,连往常会批判小蓉太那个的赵雁都在大声起哄,要求我必须老实回答。“你们太过了吧,我。。这个这个。。是很传统一人。” 我严肃的抗议着,因为这的确是事实,虽然我已经多次被他抱在了怀里,但是我们并没有什么下一步的举动。韩北丽出面给我借了围,说:“1点多了,明天早上还要起来跑操呢,有问题你们明天再问嘛。” “好吧,睡觉睡觉,我们明天再问,到时候你必须老实交代啊。” 赵雁打了个大哈欠,然后宿舍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翻了个身,看着校园里朦胧的路灯光,我先是想了一会儿连长的出现带给赵雁的巨大变化,又想翟强宿舍的四姐夫这次估计终于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也许在这个炎热的季节里,空气中充满了春天的味道,让每一个适龄的人都开始为了一些事一些人而砰然心动乃至行动,有些是崇拜,有些是暧昧,有些是成熟过程中那种青春的冲动。我自认为不具备小鸟依人的性格,但是吴冬的怀抱又的确是那么的。。。我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翻出了枕头下面的walkman, 在“花房姑娘”的旋律中我终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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