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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阔天地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1。上山下乡

高中毕业,邓小平又倒了台,我来到了广阔的天地里,那年刚刚十七岁。十七岁对



每一个人来说,是梦想的年代。我当是的梦想就是如何改造农村,干出一番作为。



咱们的共产党把人人都编入了户口,就人为地分出了城市与农村,分出了等级。中



国的农村在当时是一穷二白,而我插队的地方则是既贫穷又落后。我这里谈的并非



只指物质上的,精神生活、文化素质也是一样。举两个例子。一个是每次到集体地



里干活,贫下中农们就会带上最破最烂的农具。比如翻地,他们会用比二十分之一



尺寸还小的烂铁锹头去做,这样干的即快又省力气。要是干自家的自留地,不用说,



翻的是又深又好。曾气得英姐很革资本主义的尾巴,把自留地一块一块全部收回。



另一个例子是,由于远离市集,甚至连牙膏也不晓得。一次儿子从部队回来探亲,



老爹能把儿子带回的两袋牙膏吃掉,还到处嚷嚷著不好吃。这不是笑话,这就是当



时的状况。当然,许许多多的知识青年大都带著这种想法来到了农村。近几年来有



关知识青年的电影或电视剧,大都把对知青的形容,搞偏了,弄歪了。

当我带著大红花、上了卡车准备出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我的面前,他



就是我的老师继民。尽管他从众多的人群里济了出来,满脸是汗,又气喘吁吁,我



还是听到了他的话,要我不要忘记了他写在黑板上的字。我知道,那是寒后知松柏



之雕。我有些心不在焉。一方面我不知道“寒后”是作何指,另一方面我还在四盼



顾,找寻莉是在哪一部车上。终于,在一个尘烟四起的尾部,看到了莉。望着那辆



渐去的卡车,我对莉喊:再---见!莉回答说,你--说--什--么?就这样我们在“再



见”、“你说什么”的声音中分了手,去了各自的地方,相隔有五十公里。这也许



就是我俩的生命线,永远都靠的那么近,却永远都隔著公里。一年后去看莉,莉还



是问我那天我在说什么。

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知青点。由于年龄偏小,倍受老知青们的照顾,饭是有人做,



碗是有人洗,与一个大的家庭向比,也无大的曲别。生活上也特有规律,真真正正



地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出工时大都安排我去学习一些栽培技术,就像怎样育苗,

怎样栽秧。记得最难搞定的还是烟叶。种烟并不难,但难在熏烟。收工后的生活也



是丰富多彩。除了有个小小图书馆外,还有一个休闲室,可随意找人打一付朴克或



下一盘橡棋。偶尔还会有宣传队来作回报演出,也有电影上映。吃饭更不成问题,



每月发给十五元的生活费,再家上生产队发下的粮食,每个人是足足有余。更主要



的是,离开了家,远离了父母的约束,就像笼中的鸟儿被放入深林里,自由翱翔。



尽管如此,对莉的思念从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放松。这也许就是一种少年时期对



爱情的朦胧冲动,这种思念是从生命发出的那种,有时使你性奋异常,有时使你沮



丧万千,有时使你沉默寡言、半痴半呆,有时使你凯歌高昂、意气风发。总之,这



使我想哭,想笑,想唱,想闹。莉此时在我心中的影子,真是无时的不在,无时的



不有。去看她吧,由于当时交通不变,又不会骑单车,这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就像是



隔著千重浪、万重山。我发狂,有谁知?我呐喊,又有谁能听到?这是以种相思病



吗?想家也没有想她那样的厉害。可能是“时间”真真是治疗这种病的良药,待的

久了,就把这种思念熔化到工作与学习上。所谓工作,无非是下地干活。提到学习,



那时我却痴迷于毛选四卷。钻研久了,竟能够从头至尾背的个滚瓜烂熟。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遇到了全国各地到处派出宣传队,批起宋江。宋江,这个水浒



中的一千多年前的人物,像我们的小平同志一样,倒了大霉。我那时却因祸得福,



表现突出,又能背诵毛宣,被荣升为另一生产队会计。记得那一天, 十几公里的路



程,足足地使我走了半天。进庄后又招呼老乡去拉我的行李,这样忙了一天才把我



临时按排到牛棚里。我就是这样地单枪匹马,到另一村庄走马上任。到了晚上,才



见到我的新搭档,新任的生产队长。他的名字叫大山,五十多岁,老公产党员。做



了会计,才知道其职是于政治脱节,且业务挂帅。除了正日拨打算盘,记算这帐、



那张、流水帐,七大姑、八大姨的家务事也要你来管。一个秋收下来,累得你贼死。



当时很是□慕大山,每天只敲打两次钟,让贫下中农上工或下工,把自己养得是白



白胖胖。好在时间不长,又过半年, 换掉了我的会计工作。那是因为随著批宋的深



入,英,作为一名宣传队员,来到了我们队里。

2。英姐

英也是我高中的同学,而且一直都坐在我的身后,是我组里的一员,也是全班最美



的女生之一。但英却不是我圈子里的玩伴,那是因为她是女生,学习极差,常常求



助于我、抄袭我的作业,又常常在评比会上用“大炮”轰我,恨的我牙根发痒。

英的到来,正直秋天。那是刚刚秋收后的季节,树叶在由青慢慢地变暗,在太阳的



照耀下会反射出一丝淡淡的红光。高傲的大雁已开始向南飞翔,刚刚会飞的鸟儿也



忙于营造自己的小巢。村庄在静静地躺卧这样一片金黄色的大地上,偶尔冒出的炊



烟,就像碧波的蓝天上挂起的一缕白云。这是农家最佳的休闲的日子,满怀著收获



的喜悦的人们还没有完全消失掉农忙时的疲劳。英来了,还带来一条纪律,不准出



村。先是找大山敲钟开会动员,后来干脆把全村按户主编册,办起了批宋江的学习



班。刚开始时也只不过传达一下中共中央的文件及精神,读一读报纸,编一编“小



曲”。记得有一篇文章是这样写的:话说一千多年头,梁山上住著一黑老头,他穿



黑衣、带黑帽,他黑袜、黑鞋、黑裤头。他说黑话,做黑事,他最爱黑色的月黑头。



这哪儿跟哪儿呀,整个一个顺口溜。当然了,学习班上的大笑话也层出不穷,像问



宋江是哪一位副主席,以及他为什么反党反社会主义等。

就这样百无聊赖的过了几个星期,有一天突发奇想,我何不利用著一时间来个“扫

盲教育”?提起扫盲,庄上像我岁数差不多的大哥哥、大姐姐、弟弟、妹妹们,很



多都大字不识一筐,早就有这个想法,想教他们认识几个字。于是,在一次村委会



上,我提出了学习班应该分组,并给了一大堆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决议通过之后,



我自告奋勇、理所当然地当了青年组的组长。第一天的上课不是我想像的那样理想。



可能是因为开了一段学习班以后,人们已对“学习”二字产生了思想疲乏,加上我



又与他们年龄相仿,对我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无关痛痒。记得这一天我在黑板



写下了十五大字,毛主席语录: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这也是我准备给他们的这



天的功课。正个一天,我都在讲解每个字应该怎样写和怎样读。后来,三十多人中



能记全着实五个字时,已是时天以后。再后来学员们发现了我这个学习班有所不同,



学得认真起来,一个多月下来,足认了几百个字。

那一年冬天来的很早。寒风无情地扫尽了树上的叶子,环绕村旁的小河也静静地结



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村头树梢的乌鸦偶尔叫上几声,像灰一样的天空在飘荡著雪花。



冬天的节气,会把淮北的大地冻成一条一条的裂缝。由于当时没有暖气取暖,室内



比室外还冷。当太阳出来的时候,人们会来到外面,三五成群,找一个可以当著寒



风的地方,去晒太阳。阳光不但可给人们一丝的温暖,而且会给人们带来健康,那



种暖洋洋、懒洋洋的感觉,会像喝醉了酒一样。当你看到成群的人们一边在晒太阳,



一边在自己的身上找点什么的时候,那是在捉跳蚤。 跳蚤,到了冬天,习性会大为



改变。它的活动区被局限到被窝里。到了外面,它会一动不动。是常会看到各家把

被褥拿出,用扫把扫它一扫。人们的作息也有所变化,平常的四顿饭变成了两顿。



晚上的那种也变成了白水煮地瓜干。地瓜干吃多了并非好的事情,人会作心,常常



闹胃病。那一天,天仍然在飘这雪花,太阳没有出来,英却带回了一个命令:我被



解除了会计的职务并派往去挖雌淮新河。英还悄悄地对我说:你放心前去,我会带



好你的学习班。我得了这样一种“任命”,当然也知道是一种惩罚,这也很自然地



认为一定是英为学习班的事说我的坏话、告的我的密。因为问题不可能出在会计上,



前不久,我还被评为全公社的模范会计。

就这样,带了一肚子对英的怨恨和愁涨,去了雌淮新河,做了河工。

做河工,那是在玩命。在当时劳动工具是那样的落后,沟,要一锹一锹地来挖,土,



要一筐一筐地来抬。尤其是当河底见到水的时候,还要下水去,挑龙沟。挑龙沟,



即是把河宽一边的地方再挖出一个深深的沟来,好让水流进沟里,余下的就变成了



湿地,以便继续挖下去。像这样一层又一地交替地挖下去,一天下来,累得你贼死。



夜间睡觉,一头扎进窝里,连一个梦也没有(思念莉,下世纪吧)。最怕的还是挑龙



沟,寒冬岁月,人要赤脚下在冰冷的水里,龙沟挑不好,不能上岸来,一干就得一



天加半夜。加上下身冰冷,由于活重,上身又在冒汗,龙沟挑完,整个的一个人,



身体全僵了。就这样过了三个多月,一天上级领导忽然向我宣布,要我回到村里。



当太阳出来的时候, 我望见我那熟悉的村庄。此时此刻,禁不住我想呐喊,村庄我



回来了!是的,我回来了,我活著回来了。此刻我真真地领悟到人生的真谛,什么



是人生?那就是求生的欲望,生存的本能。受到这样的洗礼,参透了七情六欲,活



著,那比什么都好。感觉好了,麻木的身体也渐渐地有了知觉,手上、脚上的冻疮



在钻心的疼痛,身子也摇摆起来。遥望那渐近的村庄,我是那样的无助,就像上一



世纪被裹著小脚的老太,一步三晃地向前挪动。当太阳落山的时候,我终于把自己



挪到了村口。

村口,英在那里等著我。看到了英,一种按捺以久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对她发泄



出来。是的,我想嚎,我想叫,我发怒,这都是她不好。可是,当我冲向她,张著



大嘴,面露狰狞的时候,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我昏倒了。那是我从来也没有的感觉,



先是天突然地暗了起来,接着眼睛里出现了无数条小鱼,后来与莉漫步在曲径通幽



的校园里。。。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发现自己在一辆架车上,拉车的人是英,那时已快走到



一个离城市很近的小镇。英发现我醒了,就劝我躺下别动,并在一个就近的茶棚前



停了下来。已是午饭的时候,英开始喂我吃饭。那是随身带来的馍馍,先用开水小



烫一下,加上点盐,再泡入开水。这两碗开水,当时要了我们六分钱,那刚好等值

于我上河工一天的工分。

我拒绝英送来的第一口饭。不是因为饭太差,也不是因为心痛那六分钱,而是因为



对英的怒气未消。英好像知道了我的心事,边劝,边向我解释到,这原来是受到我



父亲的牵连。父亲,在这次批宋江运动中被打成反动典型。而我,作为反动典型的



儿子,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株连。

当英把我送到家的时候,刚巧遇到弟弟急性盲肠,躺在床上打滚,英刚巧把我和弟



弟一起送进了医院。从下乡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家里,而且是被人拉回



又匆匆地被送进了医院,心中真是感慨无比。医生检查以后,确诊弟弟必须开刀割



盲,而我只是过渡疲劳,也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母亲是到了晚上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是见到英留在家里的条子。当时我父亲还被锁进学习班,一天之内有两个儿子住



进了医院,对她的打击不小。当母亲来到医院的时候,弟弟已经从手术台上下来,



而且我和弟弟都在打点滴,弟弟打的可能是消炎用的,给我打的是葡萄糖。母亲一



边好奇地打量著英,一边询问我的情况。当听到我被送去挖河,回来时昏倒在村口



时,禁不住地流下几滴慈母的眼泪。那是母亲第一次见到英,吃过晚饭后,就拉著



英的手,在病房里问个不停。从岁数多大,问到做何工作;从怎样相识,问到住在



哪里;从姐妹几个,问父母是谁。我从来也没有见到英那天晚上的窘态,脸红的像



一个大苹果。

住院的日子真是难熬,三天多来,每天面的都是白色的梦,不是打针,就是吃药。



好在英每天都来看我,常常讲一讲她的父母及小时的情景,有时都让我□慕不已。

到了第四天,我忽然地说出了话,身体也活便了好多,并能有时下地慢慢地走他一



走。此时再也不愿呆在医院里,就央求妈妈,快点让我出院回家。回家后没想到英



来访的次数更勤,且呆的时间更长,有时久了,还好不客气地留下一起吃饭。有一



天,当英离开后,母亲终于按捺不住,向我进行训话。那种严肃的表情,至今回忆



起来,还被吓得直吐舌头。在一生中,母亲还从来没有那样的严厉地对我。她是先



从谈对英的看法开始,比如说英做事干练,人长的漂亮,对我又好。然后话锋一转,



说我今年才十八岁,不该过早谈起恋爱,更不该瞒著家人,等等。最后还要我严肃



地对待,想好未来。。。说的我一头的雾水,但也不敢向母亲作一字的争辩。最让



我难过的还是,对莉的思念,就像有千条毒蛇在撕咬著我的心。每当英离开以后,



我都会把莉一年前送给我的小照拿出,默默的观看。有时看的痴了,还会嘟嘟囔囔



向她讲几句。

当弟弟出院的时候,我已全好起来了。细算起来,从回来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天。



冻疮也已结疤退皮,人也能活蹦乱跳。在这期间,英还是一样的到我家来,我再也



按不住对莉的思念,瞧准一个早晨,给家里留了一个字条,就向莉的村庄进发。那



是一个大地回春的日子,榆树上已挂满了榆串,柳叶也刚刚开始吐青。带这满怀的



激动,背著一生的期待,当太阳又要归山的时候,终于来到了莉的门口。 。。。可



是莉不在,替她看家的老乡说,她被宣传队借调,搞路线教育去了。

可以想像我是怎样地回到的城里,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记得我走了一夜的路,第



而天的中午,我敲敲撞撞地来到了英的家里。英刚好就在家里,急急忙忙地向我介



绍她的父母、亲人,可能我一夜没睡,头脑浆糊,就跟著她一起叫起爸爸、妈妈来。

无论如何,我当时只是想回村庄。爸、妈乱叫后,英就和我一起回到了村里。

回到了村里,但是村上已经改变了样子。村子当周围的树已被砍的精光,那是因为



始了割“资本主义尾巴”的运动。树林,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被大山领著一



帮青年无情地“革”去。没有树林围绕的村庄,就像被拔光羽毛的凤凰,再也没有



如何的遮挡。因而被暖春熔化的冰雪水,冲拌著泥沙,无情地流进那曾经是清澈透



明的村边的小河。由此村民的生活也开始了变化,开始饮用那充满泥沙的水。至于

我,由于被撤掉了会计之职,被大山委以仓库管理员。于是,我从牛棚搬进了仓库。



进了仓库,我能支配的时间反而多了起来。除了有人找我取点东西、拿点种子,大



部分空闲,回家探亲的次数也就自然地多了起来。开始时都是英用自行车载著我,



因为我不会骑车子,再后来英也教会我骑车。因为有了两个家,一般都是先去英的



家,吃罢饭、玩一阵子以后,在回自已的家。英的家里有姐妹三人,英最大,我加

在她于妹妹之间。由于他家没有男孩,她的父母对待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



在我家里,我恰有三个弟弟,英就截然像一个大姐。时间久了,妈妈看到我与英之



间的关系,确像姐弟那样单纯,也非常感慨地说:我儿子给我认回一个女儿。

记得一天回城,突然遇到莉的父亲,而且告诉了我莉的情况与所在地方,原来她在



仅离我五公里的地方。在相隔一年多一后,我终于见到了莉。当莉出现在眼前的时



候,穿着一身的军装,再配上她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她显得落落大放。

在周恩来总理逝世的日子里,宣传队也宣告胜利结束, 英也回到她自己的村里。

1977年,英姐被招工进城,并遇到华哥。

1978年,英姐与华哥结成幸福家庭。

2002年,我回国探望华哥、英姐,他们已有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儿,全家生活幸福、



美满。



3。认识了瑞

随著批宋的结束,英姐走了。英姐走后,有点百无聊赖。但因那时我在做仓库管理



员,就自然地对种子发生了兴趣。在当时我所在的生产队地薄人广,粮草低产。就



以小麦为例,用三十斤的种子,每亩的收成也不足二百斤。当时我向大山提议,把



庄上的青年组织起来,进行科学种田。由于受英姐和我的影响,青年的习俗已开始



悄悄地发生变化。从黑里黑色的对襟衫,大都换成了深蓝色的中山装。人人也都学



会了刷牙,如果买不起牙膏,就用食盐来代替。

科学种田当然要从选种、育种开始,选种、育种也离不开土地。刚开始做的还是土



地的改造。那是因为村上的土地大都是淤泥地,加上几十年来从没施过肥,不易于



耕种。记得当时我选择了十亩地作为样板地,并把三十多人的青年人分成两组。一



组进行深翻土地,就是把埋在深层的土给翻到上面来。另一组去清理鱼塘,就是把



塘里的淤泥倾出、挖净。然后再把塘泥送进深翻好的地里,用作肥料。选种就是把



种子浸泡在含有一定浓度的盐水里,再根据浮起的程度大小,来分辨种子的优劣。



当把选好的种子撒播在地里的时候,

买来的鱼苗也放进了塘里。青年突击队后来的日是越加辛苦,除了要养鱼、护理种

苗、消灭虫害外,还要继续进行土地改造。第一年下来,人们惊喜地发现,种子田



的小麦亩产竟达七百多斤,而鱼产每户也有四十多斤。

六月,当人们刚刚忙过收割麦子的时候,一场学大寨、赶小晋的运动在我的共社又



打响了。我被树立为这次运动的典范,并不主要的是我的科学种田。我知道,主要



的原因是我认识了瑞。认识瑞也是在这场运动的序幕里, 一场赛诗会上。记得瑞献



上了一首<<忙儿歌>>,歌唱当时的丰收景象。诗词是,

劈地一声震天响,

贫下中农忙麦场。

千车万载装不尽,

丰收不忘共产党。

我当时写了一首顺口溜,叫做<<忘不了>>:

当稀少的晨星静静地挂在夜空的时候,莺儿还在叫。

当含泪的婴儿静静地睡在慈母的怀抱,马儿还在跑。

风,还在动,心,还在跳。

麦田里,有我们多少日日夜夜?

粮仓里,有我们多少欢欢笑笑?

忘不了。

忘不了,那样的景,那样的情,那样的貌。

当早起的太阳慢慢地升在东方的时候,鸟儿还在叫。

当疲乏的人们默默地拿起镰刀的时候,车儿还在跑。

地,还在动,山还在摇。

村庄里,有我们多少风风雨雨?

天地里,有我们多少喧喧闹闹?

忘不了。

忘不了,那样的诗,那样的歌,那样的谣。

一首顺口溜,拉近了我与瑞的距离,就与瑞就互换了地址,以便以后诗歌交流。几



天以后的一天,突然受到了公社主任的招见,并非常详细地询问了我的家庭背景。



事后就成了典范,号召大家向我学习,并成了领导东北片、三个大队的组长。再后



来与瑞的交往中才知道,原来我们的公社的主任就是她的父亲大人。

与瑞的观点分歧,是在“四人帮”所搞的火线入党、突击提干上。记得当时我与瑞



都进了这样的学习班。瑞是以一个党员的身份,而我则是党外的青年积极份子的代



表。学习班刚刚开始的时候,也只不过学一学党的章程,中央文件。可是后来,揪



起了党内的“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几乎所有的大队党支部书记都被打倒。当一



本红彤彤的入党申请书摆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没有填上半字,那是因为,越是学



习党章,越是觉得共产党是对人伦的反动。

学习班结束以后,瑞被任命为大队党支部书记,而我也被委任大队青年书记,这也



是唯一一个不是党员的青年书记。

记得在九月九日,毛泽东主席逝世。在那一个全国上下一片悲痛的日子里,大山死



了。大山的死,是那样的离奇。一天的夜里,他从大队部归来,手脚发冷,面部发



青。追问之下,才知受了惊吓。告诉我说,遇见一女,在月光树下啼哭,问而不答,



再问忽然抬起头来,面如刀背,青面獠牙。那一觉他再没能起来。

1977年后,“四人帮”倒台,全国实行第一界高考。莉考入师范学院英语系,瑞考



入纺织学院。我,不才,考入了全国最著名之一的大学。

仅以此文纪念瑞,瑞后来官至省宣传部部长。在2002年,因法伦功受到牵连,下落



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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